张希瑶颔首,贵半文钱,也不好再提价,本来臭豆腐的价格就不低。
夏花摸着铁板子,“这个只用来煎豆腐,好浪费啊。”
张希瑶笑了笑,“我怕做多了,咱们忙不过来。先这么着吧。要是咱们能忙得过来,还可以再加!”
张二伯却是瞪大眼睛,“还加?我既要收钱,又要煎豆腐,我忙得过来吗?”
张希瑶摇头苦笑,“不知道这边人吃不吃臭豆腐呢。”
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爱吃。湖南那边人喜欢,开封离湖南有一段距离,她担心开封人接受不了这个臭味儿。
“放心吧。这个很好吃。”张二伯反倒很自信,“反正我爱吃。”
大家有搭没一搭唠嗑,东西陆陆续续准备齐全。
瞅着天色不早了,他们提前吃了晚饭,省得到夜市,忙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对胃也不好。
吃完饭,推着小推车,去了昨天的摊位。因为位置不好,也没人占他们的地方。
收税的过来了,看到他们卖这么多吃食,原本想多收钱,张希瑶送了他两个茶叶蛋,他就只收了六十文钱。
等人一走,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今天他们把“天下第一臭”的字样摆出来了。
路过的人看到这字都是一头雾水。美食做得香,值得炫耀,可做成臭的,这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相对于路人的好奇,张希瑶等人有条不紊忙碌着。一开始先忙着蒸红糖糍粑、红粮发糕和馒头,然后再开始炸油条。
待夜色上来,在夜市闲逛的百姓陆陆续续走出家门。
他们这摊位只摆了一天,却已经有了回头客。昨天光顾的客人们带着家人前来。刚到摊位,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臭味,这臭还不是那种刺鼻的臭,带着一点酱香。
食客询问这是什么吃食。
张二伯就热心介绍,“这是我们新研制出来的臭豆腐。很香很好吃。”
其实臭豆腐都是油炸,但是张希瑶特地做成煎的,这样更方便加配菜。
这回她从家里带了些泡萝卜丁,再加上泡菜。这个泡菜不是朝鲜作法,那种作法需要的调料太多了。她做了个简易版本。吃起来又脆又香,配上臭豆腐香得不行。
昨天尝过油条的食客,问了价钱,四文钱四块。价格不算多贵,但也说不上便宜。
咬咬牙也能买上一份。
这一口吃下后,又臭又香还有辛辣的味道,刺激人的味蕾,让人有多重享受,“哇!好吃!”
他从未吃过这么过瘾的小吃,原来豆腐还能这么吃!这也太香了吧?!
听他说好吃,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纷纷要买。
**
黑夜像无边无际的墨喷洒而成,天空亮起点点星光,繁华的汴京城将街道分为两个部分,宽敞的大道是夜市,此时光华闪耀;偏僻的小巷子则是阴暗静谧。
夜市人声鼎沸,小巷子却是无人问津。只有那胆大的壮汉才敢穿梭其间。
罗大虎就是这样的莽汉,他高大威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生机。
他结束一天的搬运工作,想到夜市买些吃食打打牙祭。
罗大虎父母皆亡故,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人管束,也就没有长久的规划。今朝有洒今朝醉。哪用管明年。
他大步穿过小巷子,刚出来就闻到一股奇臭,他本能地蹙眉,难道有人把泔水停靠到夜市,没有拖走?
他四下环顾,没发现泔水车,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多问。他看着四周,想找心仪的吃食。很快就发现斜对面那个摊位围满了人,煞是热闹。
罗大虎今年二十多岁,在他有限的买东西经验,凡是人多的地方,吃食一定很好吃。因为它符合大众口味。
罗大虎自认自己口味没什么特别,于是也靠了过去。这一走近才发现这臭味好像就是这个摊位散发出来的。
张二伯一边煎臭豆腐,一边收钱,他是在最中间,左侧是油条,右侧是蒸锅。
他舀了一勺猪油放到铁板上,又将豆腐放到铁板上煎,而后抬头看向客人,问他们要什么。
一抬头对上罗大虎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你不是那谁吗?”
“你是新来的?!”
确定认识后,张二伯笑了,“吃什么?我这边有容易饱腹的红糖馒头和红糖糍粑。”
罗大虎这么高的个头,吃得自然也多,他中午是管饭的,但是没什么油水。晚上就得多吃些,好给自己贴膘,“给我来一个红糖馒头,一个红糖糍粑。”
“红糖糍粑要炸的还是蒸的?炸的要六文钱,蒸的要四文钱。”
“炸的吧。”
罗大虎看着面前散发着臭味的豆腐,嫌弃得皱了皱鼻子,“这个能吃吗?”
张二伯爽朗一笑,“当然能吃。买一份尝尝?四文钱一份。”
罗大虎闻着臭味,脑袋往后退,“不了不了!”
张二伯将馒头和红糖糍粑递过去,“总共九文钱。”
罗大虎付完钱后,张二伯又给他倒了一碗红糖水,“这个是送的,仅限开业前三天。”
罗大虎将一碗红糖水咕嘟咕嘟喝个精光,罢了一抹嘴,“过瘾!”
拿着吃食挤出来,他咬了一口红糖馒头,松软香甜,里面的红糖更是浓密得滴出来。难怪卖这么贵,这么多红糖值了!
罗大虎走了,但是夏花却没忍住跟张希瑶嘀咕,“他好壮啊。那胳膊足有我两个粗。”
张希瑶失笑,“难怪大郎自卑呢。”
夏花偷偷看了眼自己的亲哥哥,捂嘴偷笑。
忙了两个半时辰,四人终于将吃食全部卖完,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在路上,他们总结今天准备的东西有点不均衡,“红糖馒头买的人很多。咱们可以多准备些。茶叶蛋二十个太少了。咱们也多准备两个。我看那些书生特别爱吃。”
茶叶是读书人的最爱。张家的茶叶蛋算是新发明。刚开张就有几个书生凑过来,四个人就把茶叶蛋全部买完了。这就导致后头的人来买,看着牌子上的茶叶蛋,还问这是什么东西。
张希瑶颔首,“行啊。咱们给加到40个。”
其他吃食倒是刚刚好。不用再多加。
张希瑶在家里盘账。油条120根,红糖糍粑100个,红糖发糕100个,红糖馒头50个,茶叶蛋20个,臭豆腐40份和红糖10斤。
臭豆腐是第一天卖,他们怕砸手里,只准备了40份。暂时先做饥饿营销吧。
第52章
第三天晚上, 他们做了红糖馒头100个,茶叶蛋40个,其他没变, 然后臭豆腐不够卖的。
之前吃过臭豆腐的书生们找过来,还带来一帮同窗好友, 他们吃得相当过瘾。
40份臭豆腐被他们一伙人包圆了。
之后再出摊, 他们又加大了量。做了60份。然后又不够卖的,直到准备80份, 才算全部卖完,不会剩下。
张家的摊位这独一无二的臭豆腐也成为汴京夜市的特色。许多人慕名前来,有人喜爱非常, 有人嫌它太臭。
而后他们每天的营业额基本上都维持在2000文左右,这里面不包含摊位费。如果扣除摊位费,差不多在1940文左右。
张希瑶每天会告诉他们大概营业额,可是天数一多, 他们就忘了总数。
张希瑶也就不再告诉他们。
只是这一日三餐, 张希瑶就开始按照自己的喜好。她不喜欢吃面食, 更喜欢吃米饭。但是一天三顿全吃米饭, 也吃不起。
她现在的作息是这样的。早上九点起床, 吃一点早饭。十二点吃中饭,然后五点吃晚饭。睡觉时间是24点至早上九点。
张家其他人不习惯吃三顿饭,张希瑶也不强求。她早上就吃一个馒头和咸菜就行。
她在晌午会用糙米煮饭。这糙米是从东市买的。别看这名字是糙米,其实这并不是最糙的米,最糙的米表皮的稻糠根本没磨干净。一斤是五文钱。
除了吃米饭, 她一日三餐都得吃蔬菜, 青菜、萝卜、菠菜都行。这些菜一年到头就属这个时候最便宜。
除了蔬菜,她中午还得吃肉。
颂朝以羊肉为尊, 价格也最贵,一斤要60文,可是猪肉只要三分之一。除了羊肉,鱼的价格也是相当昂贵宜的。尤其是活鱼,一斤能卖到五十文。当然鱼死了,价格就大打折扣。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张希瑶想吃好,但是她还不想花大价钱。所以每次吃猪肉最多,时不时会买些猪杂。现代猪杂比猪肉贵,但这古代相反,猪杂比猪肉便宜三文钱。偶尔她也会买一只鸡,每斤差不多是30文,比猪肉贵一些,但是比羊肉便宜多了。
晚饭,就是喝疙瘩汤,馒头和蔬菜。
就这么忙忙碌碌半个月过去。
张大伯带着二郎,驾着驴车,上面装满东西。
看到他们几人大变样,两人皆是一惊。张二伯就不说了,夏花,阿瑶和大郎都长高了一大截,而且脸上也有了肉。当然张二伯也长了些肉,只是他年纪大了,没法再长高。
二郎看到他们胖了,羡慕得不行,“你们是不是天天吃好的?”
张希瑶见他眼睛乱瞄,估计也是馋了,就让夏花到灶房给他拿馒头。天气冷,馒头放得住,所以他们一次会蒸一锅,这样想吃就在锅里蒸一蒸就行。
张二伯和大郎把车上的货物往屋里搬。
这次张大伯送来三百斤磨好的粗面,三百斤糯米粉,三百斤红糖和一千个鸡蛋。
除此之外,还拿了些棉衣和被子,天气已经转冷了。在外面摆摊可不能冻着。
张希瑶摸摸被子,叹了口气,这里面的木棉都已经结成疙瘩了。
颂朝百姓取暖以木棉为主。棉花也只在南方种植,不过汴京是颂朝首都,全国各地的好东西都在此处云集。就连国外好物都能看到。
张希瑶上回在布庄就看到他们店里卖棉花,价格不便宜,一斤贵到150文。
张二伯把东西搬进屋,翻了翻,眉头皱紧,“怎么没看到紫苏叶啊?”
张大伯微怔,“现在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哪还有紫苏叶。”
张希瑶用紫苏叶专门包吃食,这古代没有塑料袋,牛皮纸或油纸,可又太贵了。她就道,“东市应该卖荷叶吧?”
张二伯还真没注意到,不过买,总归要花钱。哪有白捡的好。
张希瑶把这半个月来,他们用掉的材料写出来。
粗面之前带来300斤,他们早上煮疙瘩汤,用掉60斤。摆摊蒸馒头、红糖发糕和油条用掉400斤。家里带的面不够,他们自己去东市买了160斤。
糯米粉300斤,每天要蒸红糖糍粑,用掉15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