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天, 最终在外城最繁华的街道拿下铺面。
四郎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把铺子买下?我看好多人都是租铺子。”
“如果我们店开得火起来, 那些原房东可能会把我们撵走。那些租铺子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原房主不敢得罪。我们就不同了。”张希瑶是有自知之明的。
四郎听完恍然大悟,“你想得很周到!”
张希瑶买下铺面后就开始装修。
家里有现成的水泥, 虽说数量不多,但是装修这个铺面足以。她现在需要弄出腻子,这样会让墙布洁白透亮。
上辈子她不是泥瓦工,真的不懂配比。
她就拿几样材料混合。她一开始以为现代的腻子的主要成分是生石灰, 毕竟颜色很像。可是她实验后发现生石秋抹墙容易干裂, 而且没有腻子的细腻。
所以她又找了其他材料, 发现滑石粉也是白的, 更为细腻。
只是有一点, 它粘性不够。而现代的胶水,古代没有。她就想到了糯米。古人很早就使用糯米抹墙。因为它能加固墙的韧性。
张希瑶将两者结合在一起,抹出来的墙确实好看。
在此期间,她将墙面用水泥抹墙。为了不开裂,她必须得养护。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得撒水。
她不干活, 可怜的四郎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本来是拿笔杆子的, 现在愣是成了泥瓦匠。
四郎边干活边抱怨,“我当初就该好好念书。现在才发现我以前真的太幸福了。”
这话是真累啊。而且阿瑶的要求还高, 一点不平,她就要求他重来。比地主还苛刻。偏偏他还不能甩手不干,因为全家人都听她的,连阿爷都向着阿瑶。
张希瑶听到他的抱怨,也没当一回事,“你是该好好念书。幸福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
四郎就想不通了,“我是个生手,你为什么不招个熟手来呢?”
“你傻啊。这可是我们独家秘方,要是被别人学去。我以后还卖什么。”张希瑶还告诉她,“你先学着,回头还要教村里人抹墙呢。到时候我招工也先招我们本村人。”
虽然许家村姓许的人多。但是因为张家威望大,所以村里人几乎唯张家马首是瞻。
他们不敢背叛张家,免得连累全村人。
要知道张家开的甜菜厂,种的西瓜都让全村人受益。张希瑶就越发爱用许家村的村民。别村的村民再能干,工钱再低,她都不心动。
四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当师傅,“真的让我教?”
“当然是真的。”张希瑶见他终于高兴起来,也被逗得忍俊不禁,“好好弄。”
“好咧!”四郎这下干活有奔头了。
张希瑶则看向屋外,二伯怎么还没回来呢,她回头看四郎,“二伯一大早就出去了?对吧?”
“对啊!”四郎早上跟父亲一起吃饭,“他走的时候,还带了四盒礼物,还把他压箱底的好衣服翻出来穿上。”
张二伯最近一直在跑关系。跟京兆府的小吏们把关系都走顺了。
这回是正式拜会府尹的家。也不知怎么样了。
也不怪张希瑶着急,她这铺子都买了,也装修了,要是靠山找不着。这铺子能不能开还是两说。
张希瑶等了片刻,张二伯终于匆匆赶过来。
他有些忐忑,还有些紧张,一直站在门口期期艾艾不敢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张希瑶见他不进来,主动喊他。
张二伯这才耷拉脑袋进门。
一看他这表情,四郎就知道爹把事情办砸了。他也顾不上撒手,从梯子上下来,抢在张希瑶前面开口,“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人家看不起你?”
张二伯摇头,“不是!府尹大人很和气。还说我开了铺子,要是遇到事会为我做主。但是我觉得这保证有些不稳当。平民百姓闹事,他肯定能为我做主。万一是大官,那就够呛。”
张希瑶点点头,“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张二伯凑过来,小声跟她说一件事,“我跟人打听,听说府尹的儿子到了岁数,要成亲。亲家也是个当官的,好像还是三品大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他掏不起聘礼。”
颂朝聘礼聘银都很重,越是当官,就越高。如果你没有,说明你家已经日落西山。不是官宦之流。
大家为了向其他人证明自家有钱,也得打肿脸充面子。
四郎奇了,“这聘礼得多高啊?居然掏不起?”
京兆府府尹可是肥差。许多人盯着呢。他居然没钱!这说出去谁信。
张二伯摇头,“白府尹祖籍清河,自打他当了府尹,族里的子弟和姑娘全都水涨船高。就是嫁给普通百姓,都得两百贯银子嫁妆。你要知道他们可是九族。那么多人都向他伸手,就是他夫人再能干,也吃不消。”
四郎倒是半点不意外了。张家有钱之后,夏花的嫁妆也变多了。他们家都这样,白家肯定也是如此。
“我向人打听,听说白府尹还偷偷卖字画贴补家用呢。”
官员卖字画其实不算什么稀罕事。他们还帮人写贺岁帖赚润笔费,这也是合法的收入。
张希瑶问张二伯,“白府尹就没有做生意吗?”
虽说颂朝禁止官员经商,但是这东西明面上禁止,私下可是不管用。有许多榷场都是官员开办的。
张二伯点头,“有啊。但是官家经营不善,挑的货不好,赚得不多。都贴补出去了。去年他大儿子成亲,他们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这个是三儿子。”
“他家几个儿子啊?”四郎问。
“六七个吧。带在身边的有三个。其他的都还没考上功名,在老家呢。”张二伯只打听出大概。
四郎张大嘴,“他夫人可真能生。”
张二伯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你啊。白府尹有姨娘的,真正的嫡子只有两个。大少爷和三少爷。其他的儿子嫁妆连这些嫡子十分之一都不到。”
四郎满脸吃惊,“差这么多?”
张希瑶觉得没必要问这些,“所以啊,生这么多也不是好事。把家都给拖垮了。”
张二伯还偷偷打听到一件事,“我听说白府尹有四个女儿。一开始有六个,但是有两个没活下来。”
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这年头孩子夭折率比较高。白府尹也能养得起女儿。就是纯粹没活下来。
张二伯看向张希瑶,“你说我们向白府求亲怎么样?”
张希瑶呆愣,四郎大吃一惊,“爹,你想啥呢。那可是府尹,咱们可是平民百姓。够得着吗?”
张希瑶也觉得不靠谱,“二伯,那些官员最要面子。结亲不成,咱们结仇了。”
张二伯摆摆手,“阿瑶,我怎么可能让三郎四郎娶。我是为石子。他今年十三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上秀才,是不是前途无量?”
张希瑶微怔,“你这是……”
“既然你说这门生意很赚钱。那盯它的人肯定更多。”张二伯不能不防啊。只要张家跟白家绑在一起,他才能放心。
虽然石子跟他们隔了一房,但现在两家关系亲近。
二房真的遇到事,大房不可能不管!
“这事对石子也有好处。考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白府尹指点,他考中举不是更有希望?”张二伯也是考虑良久,才说出来的。
“如果求的是庶女,倒也不是难事。”张希瑶拧眉,“可是想要把两家绑在一起,现在还不够。”
四郎跟着附和,“是啊。石子才13岁。要是咱们真出了事,白大人直接退婚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张二伯怔住。是啊,倒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我看不如这样!”张希瑶琢磨再三道,“我们送白府尹两成干股。然后向石子求娶白府姑娘。”
张二伯有些肉疼,但也知晓不能出钱。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说服大房一家。
张二伯只担心一个问题,“大房可能出不起太高的聘礼!”
虽说最近几年大房也跟着他们赚钱,但多数都是打工,利润并不高。充其量也就两三百两的家底。
就算大房全部掏出来,也是不够看的。
张希瑶想了想就道,“你跟大房说,要是这门亲事成了,我送他们一千两银子作为贺礼。”
张二伯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大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们跟石子之间的感情太浅了。这世上没有比钱更实在。”张希瑶摊手,“我们要是出了事,就冲这一千两,他也得出手相帮。否则别人会看不起他。村民们也会讲究他。就是当了官……哦不对,他们都姓张,她出了事,他连官都当不了。”
张二伯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我回家一趟!”
“行!”张希瑶答应了。
“你这店什么时候开张啊?”张二伯看了一眼,这墙面是灰色的。他是瞧不出来哪里好。
张希瑶让他别着急,“现在我们还没有太多产量。我要先把源材料备齐。等数量充足后,我才能开张。先慢慢来。”
石灰所需要的源材料非常常见,属于遍地都有。但是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煤炭烧制才能成功。在此之前,她还得再建一个工厂。
张二伯点点头,“那行。我先回趟老家。”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第76章
铺面这边装修全权交由四郎负责。这后面就是养护的问题, 再加上粉刷。
张希瑶则跟着张二伯一块回了老家。
她把自己要开工厂的事说了。
张老头得知这东西像三合土一样好用,就问价格。
张希瑶报价很贵,她的价格是参照三合土, 当然要比三合土便宜些。当然也不能太便宜。因为水泥的制作过程繁杂。需要许多人工合力完成。
至于三合土,造价昂贵, 一般只有城防、堤坝或是大户人家的楼或是棺椁中用到。
虽然水泥耐用, 却远远不及三合土。价格便宜也在情理之中。
张希瑶打算把老宅用来建工厂。
张老头吃了一惊,“你不打算请秀才了?”
“不用了。石子都已经考上秀才, 也不需要这些读书人。而且赚的钱也不是特别多。”张希瑶不想再麻烦。
一开始觉得开民宿可以赚钱。可是周围的人看到她赚钱,也跟着开。他们离汴京更近,把屋子重新收拾, 她这边的客人渐渐少了。
最近一年只有零星几个秀才过来小住。但是房子却一直空在那,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