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罗湖桥进出香江的管理比较严格,每天限制人数,没以前那么宽松。
熊父舍不得他在上海的家业。
虽已合营,但定息极高,每年仍能让全家人过得还滋润,甚至支援在国外留学的孩子。
娶了陆晴晴的熊嘉明比较出息,不代表其他子孙就是榆木脑袋,目前有个孙子留美,学机械制造,还有个孙女留学德国,每年都要花掉他很多外汇。
要不是成分问题,小孙子今年也可以出国。
可惜,派去留学的学生里没有他。
听出陆明珠的潜在意思,熊父笑道:“别人我信不过。”
陆明珠更觉好笑,“亲生的都信不过?而我只是外人。”
“你财大势大,那么多钱的粮食和抗洪物资说捐就捐,压根不在乎我这点财物,别人可就未必了。”何况熊父深知陆明珠的人品,再加上两家是姻亲,不会像外人那么无情,“明珠,贤侄女,你就答应我这个请求吧。带出去后,你先取一半,余下一半你帮我保存,等我的后人凭信物来取走。”
陆明珠还想拒绝,却听熊父接着说道:“你不先问问我委托给你的财物有多少吗?”
“多少?”陆明珠随口一问。
熊父伸出手掌在陆明珠跟前翻了翻,“市值上百万元,只多不少。”
“不感兴趣。”陆明珠说道。
熊父有点急,“听说你酷爱收藏,我这批财物里就有不少珍贵且难以估价我都按照乱世时级别来算的古董,也分你一半。”
陆明珠淡笑:“文物不得出境,难道您不知道?”
她现在打算到商店买的都不是文物。
虽然她很想买多多的文物带出去,但想归想,平时还是得注意影响,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必须保持自己遵纪守法的形象。
私底下收到的就另说了。
她带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受盘查。
熊父顿了一下,“明珠,我不信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陆明珠当然能做到。
如果她提出来,上海出入境处肯定直接放行,但她干嘛这么做?
境外多的是文物等着她买。
还有沉船,捞上一艘船就能得无数,还是名正言顺,没有任何问题。
遇到了就买,碰不到就算。
她秉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您就别为难我了。”陆明珠语调清脆,笑意盈盈,但却充满坚定之意,“我可不想背负一个挟带禁止出境物品的罪名儿。”
无论是文物还是金银,其实都在禁止出境的范围内。
正规渠道购买的工艺品除外。
陆明珠当年带陆平安离开上海时带着金条外币也属冒险,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那点财物是他们到香江后的立足之本,不得不做,熊父现在凭什么让她冒险?
陆明珠不认为自己和熊父有这样的交情。
说是财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
小心无大错。
见陆明珠油盐不进,熊父到底不敢太过强求,只好遗憾而归。
等他离开后,谢君峣表扬陆明珠。
“表扬我干嘛?”陆明珠问他。
“这个人有问题。”谢君峣火眼金睛,“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动作无不表示他说得半真半假。”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陆明珠忍不住骂了熊父一句,“不知道他打着什么坏主意。”
谢君峣也不知道,“防着点就行。”
没两天,陆明珠就听说有人出国时被查住了,很多东西都被当场没收。
尤其是文物。
行李夹层中藏有几件珍贵文物。
因为这人不是熊家的人,陆明珠也没听过这人的名字,所以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夏琳听到这样的消息,咋舌不已。
她请陆明珠喝下午茶时问道:“内地在这方面管得很严吗?我还在想,古董肯定是越老的越好,想再买点乾隆以前的东西。”
陆明珠笑道:“十多年前还好,我们和契爷买到不少文物级别的古董,后来就严了。”
内地送她的古玩字画也没有文物。
除非,负责鉴定的人打眼了,错把文物当成普通古董。
到目前为止,陆明珠还没遇到过。
夏琳闻言叹息,“这么说,我买不到更珍贵的古玩字画了。”
“买得到,带不出。”陆明珠说实话。
夏琳托腮,“倒是有人拦着我要把祖传宝贝卖给我,可惜我不懂,也不敢收,还是在友谊商店和古玩商店买的东西比较放心。”
陆明珠点头一笑,“你有分寸就好。”
不懂鉴定就收古董,被人骗的几率很大,甚至还有人没听过陆明珠的名声,在她从古玩商店里出来时,拿赝品拦着陆明珠,要把祖传的无价之宝卖给陆明珠。
一眼假。
陆明珠啼笑皆非,回头指了指古玩商店大门,“您可以去店里卖掉,全国统一定价,童叟无欺。”
“商店给价低,我不想卖给他们。”推荐自己赝品的中年人说道,“这些可是在陆家大小姐陆莹莹鉴定下买的古董,你可以放心。”
陆明珠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海外华侨啊!”中年人笑道,“很多海外华侨回来探亲,都喜欢买古董字画。”
“我叫陆明珠。”陆明珠一字一句地道。
中年人大吃一惊。
就在陆明珠以为他会说有眼不识金镶玉时,他突然转身就跑。
第343章
康莹莹可真是阴魂不散!
向自己兜售假古董没成功的中年人瞬间跑得无影无踪,陆明珠蹙了下眉头。
“有情况。”她挽着谢君峣的胳膊。
康莹莹偷偷出境抵达香江后,陆明珠把他们母子三
人交给陆父就没再管过后续,难道她被送回上海后又作妖了?
谢君峣拍拍她的胳膊,神色温柔,“找人打听一下。”
陆明珠嗯了一声。
康莹莹简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每个人以为她遇事会一蹶不振,结果她每次都懂得怎样绝处逢生,要是心正,肯定是做大事的料。
作为陆家长女,受到的教育让她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哈里控告她故意伤人,陆父派人把她送回上海接受应有的惩罚,连同一双子女也没能留在香江,在这种情况下,她通过那个什么红霞,居然在短短几个月的劳改后就出来了,还和以前一样,享受陆珍珍的供养。
陆珍珍在康莹莹面前展示优越感的行为依旧让康莹莹母子三人衣食无忧。
当然,她在禁止出境之列,再想像以前那样偷偷离境是不可能的。
得到这样的调查结果,陆明珠脱口而出:“那个什么红霞被康莹莹拿捏住把柄了吗?在舞会上拿康氏药行的事抨击我,我以为她真对康家恨之入骨呢!结果,人家既帮康莹莹离开上海,又帮康莹莹脱离劳改,权势不小啊!”
谢君峣给她倒了一杯温牛奶,眉目平和,不见喜怒之色,“你在饭店好好休息,我和这边的领导见个面,问问具体情况。”
“是得问问,那个红霞私放康莹莹离境居然不受任何影响,很有意思。”陆明珠道。
她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否则就当面问清楚。
谢家不仅和当地数家工厂有合作,还替他们引荐不少合作商,将物美价廉的内地工业品出口到海外各地,创造出源源不绝的外汇。
更别说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和陆明珠姑侄俩也合作愉快了。
所以,谢君峣的求见,上海的几位干部立即相见。
一把手李同志还是很会说话:“才听说小谢先生和陆明珠同志再次光临上海,正加班加点地想把手里工作处理完去拜会两位,没想到您竟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
谢君峣态度沉着,风度雍容,和他们握手时说道:“我们夫妇来内地旅游,先首都,后上海,和公事无关,本没打算惊动各位同志,准备小住几日并买些喜欢的工艺品带回家,谁知近来遇到一点事让我们夫妇俩颇觉奇怪,不得不来请几位同志帮忙。”
“什么事?小谢先生请说,我们一定帮忙。”李同志答应得特别痛快,又道:“小谢先生先请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入座后,谢君峣问道:“还记得在周末舞会上对我妻子出言不逊的女同志吗?”
李同志皱了下眉,“赵红霞。”
“对,是叫赵红霞。”谢君峣仿佛刚想起来似的,问道:“还在你们单位工作吗?”
见李同志点头,谢君峣的表情就有点意味深长,“她对我妻子出言不逊是小事,我们当时没有过问,事后亦未追究,不知她私自帮助康莹莹母子三人离境是怎么处理的?别说康莹莹母子三人背负故意伤人罪名被遣返回上海后,没人处理这件事。”
在座之人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李同志苦笑:“赵红霞不承认是她帮康莹莹母子三人离境,说她只是个小秘书,没那么大的本事,我们确实没查到赵红霞有违法犯罪的地方。”
“康莹莹亲口说的能有假?”谢君峣相信她在这件事上没撒谎。
凭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登上豪华游轮,要不是他们母子三人和哈里发生争执,谢君峣和陆明珠根本不会发现他们。
李同志就道:“康莹莹被遣返回来后不承认这件事,说她不认识赵红霞。”
当时就很棘手。
双方都不承认,尾巴扫得很干净,根本抓不住把柄。
再加上赵红霞嫁了人,公婆丈夫都颇有本事,还有她父母长子早丧,只此一女,向来疼爱有加,用心相护,此事自然而然地就不了了之了。
李同志挑能说的告诉了谢君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