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带走那具白骨据说得有两百年往上的历史,想必就是以前这附近的村民埋葬的先人。
秦悠不想碰那骨灰坛,埋得那么深又是个密封住的坛子,并不会影响这块地的耕种。
可鸭子一个劲用扁嘴顶坛子,秦悠怎么说都不管用,坛子硬是被鸭子给顶倒了。
秦悠:“你住嘴,让我来。”
这次鸭子乖乖听话,扑棱着飞出来往坑边一蹲,乖巧极了。
秦悠深吸口气,出溜进坑底。
她知道这坛子必有古怪,否则鸭子不会非要打开。
她掂掂分量,不算太沉,坛子本身的重量能占一大半。
秦悠望一眼坑外面。
鸭子歪着脑袋看她。
秦悠屏住呼吸揭开坛口褪色的布条。
坛子里面居然是空的。
秦悠又看向坑外。
鸭子旁边蹲着个人,也歪着脑袋看她。
秦悠吓得差点扎坛子里:“尤老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尤浩戈仍歪着脑袋。
秦悠发现他是在看那个被自己挡住大半的坛子。
秦悠起身靠边站,许是蹲得久了,脑袋有点晕。她靠在坑边上,大口喘着气。
才吸进去一口,嘴就被尤老师给捂住了。
尤浩戈在她耳边厉声提醒:“闭气。”
秦悠憋了一下就憋不住了,头晕得站都有点站不住。
老牛过来叼着她的后脖领将她提到坑外。
秦悠脸上肉眼可见的惨绿色才淡去了许多。
尤浩戈紧捂他嘴的手也松开了。
秦悠坐起身才发现包括老牛在内的几小只都围在坑边猛吸。
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骇人。
尤浩戈说:“那坛子封过一个很厉害的大妖,残留在坛子里的妖气是小妖们修行的大补之品。”
鸭子百忙中扭过头来点啊点,好东西当然要让自家老大第一个“吃”。
秦悠嘴角抽啊抽:“下回有这种好事告诉我一声就行,不用给我留。”
田间小冷风一吹,秦悠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问:“坛子是空的,里面的大妖呢?”
尤浩戈:“跑了。”
秦悠:“可坛子口封得好好的。”
尤浩戈:“仅凭一个坛子封不住那样厉害的大妖,我听说这里前几天挖出来一具白骨?”
秦悠点头。
尤浩戈叹了口气:“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以身换身的镇压阵法。坛子里的大妖是被镇压对象,那具白骨是施术镇压它的法师。”
施术者与被镇压者同葬一穴,以命换命以身镇身。
秦悠的心狠狠一沉:“是我们把大妖放走了?”
练邪术的人不会跟妖怪同归于尽。
玄门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设阵。
可见那跑掉的大妖有多厉害,多凶残。
尤浩戈摇头:“与你们无关,阵法破开有一阵子了。”
既是以身换身,大妖仍在,法师又怎会化作白骨。
法师既已只剩白骨,又哪里降得住那妖物。
秦悠长长吐出口气。
尤浩戈又说:“别太乐观了,大妖离开不久,不然坛子里也不会留有那么浓烈的妖气。”
秦悠这口气出不来也下不去,呛得咳嗽停不下来。
~
等几小只将坛子里的妖气全部“吃”干净,尤浩戈进坑将那坛子搬出来。
这坛子比普通农家腌咸菜的坛子要稍大一点,沉甸甸的,秦悠抱起来都费劲。
尤浩戈指给她看坛子外壁上刻的咒文。
秦悠看过几本介绍降妖术法的书籍,对这些咒文眼熟,但具体是什么作用她就不知道了。
尤浩戈转着坛子看一圈,眉头又皱起来了:“这上面有几个符文是错的。”
符箓书写跟写字差不多,每个人的笔迹都有细微差别,连笔更是丧心病狂到比明星签名都难认。
坛子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同一笔迹的连笔篆刻,刻错的几笔十分潦草,以秦悠这个门外汉的眼光,那就是正确符文的连笔而已。
尤浩戈很肯定符箓是错的。
也就是说这个镇压法阵是无效的。
那么厉害的大妖怎么会没发现阵法根本困不住它?
秦悠:“要不咱们去看看那具白骨?”
由于没有农户去认领,白骨现在仍由警方暂为保管。
白骨年头太久,百分百排除凶案可能,因此骨骸被送去了殡仪馆。
尤浩戈给殡仪馆打电话,对方惊慌回复:“白骨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殡仪馆给尤浩戈传来一段视频。
那白骨竟是自己走的,离开时还冲着门口的摄像头摆了摆手,似在告别。
殡仪馆不但没有因为甩掉保管不力的责任而放轻松,反倒人人自危起来,秦悠的符纸生意狠狠火爆了一波。
~
秦悠再看这段录像时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她觉得那白骨慈眉善目的,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头骨轮廓,镜头里的那位一丁点阴森感都没有,向镜头摆手的样子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她问留宿房车的尤老师:“它是知道大妖脱身了,要去捉妖吗?”
尤老师正用镰刀当锄头刨土玩:“它要是有这觉悟,早在尸首化骨时就该出手了。”
一换一的“游戏”,全程就只能有两名参与者。
那个错版坛子是白骨亲手画的。
一个值得它用命去换的妖邪,它布阵前就不能多检查几遍坛子上的符箓?
秦悠:“你认为它是故意的?”
尤浩戈:“不是认为,是确定。”
并非谁都能布这么刚猛的大阵,能布下此类阵法的人必是在修行上有了些成就,写错符箓这种玄易大四生都不会犯的错误,白骨更不可能犯。
秦悠想不通白骨这么做是何用意,妖邪没封住,自己赔了命,图什么呢?
尤浩戈:“或许,是时势之下活不下去了吧。”
~
秦悠提心吊胆了几天,见附近村庄没发生怪事才彻底放松下来。
尤浩戈还在留宿,说是要监督沈青杨每天去上学,顺便再蹭几顿菜园里的小蔫菜。
气温渐低,菜园里没剩几样还绿着的菜。
秦悠决绝了所有购买者,全部留下自己吃。
能晒成干的就切丝晾晒,留着冬天懒得出门时吃。
沈青杨老大的不乐意:“你现在是我老师,成天跟我住一辆车里,我压力太大了。”
尤浩戈卷起被子:“那我去住客房。”
沈青杨车门一关,坚决不让他下车。
这天晚上,仨人正坐在房车里打游戏。
自从暑假那次中途集体挂机,他们被举报封号了好久,今天可算又能凑一块玩了。
三人攒了这么久的游戏瘾爆发出来,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有人敲响了房车的车门。
咚咚咚。
沈青杨头都没抬:“等一会啊。”
咚咚。
沈青杨眉毛快拧成麻花了:“谁啊,等一会。”
咚。
分心被嘎的沈青杨愤愤抬头。
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车里的玻璃外头站着一具白骨。
沈青杨的手机当即便掉到了地上。
他扒拉尤浩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