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绷直唇线,片刻,俯下身狠狠啃上谢茉“招惹是非”的嘴巴。
谢茉趁卫明诚投入不备之际,不轻不重咬了口他舌尖,在他怔愣的瞬间,转身脱出卫明诚臂弯,站到桌子另一侧,双手撑在桌面上喘息平复片晌,断断续续道:“我,我有……正经事情要跟你……跟你说。”
卫明诚压住翻涌的情潮,重重呼出一口气,弯眼打量谢茉几秒,低声说:“嗯,你说。”
谢茉等喘息稍匀,便道:“你走第二天,李驾驶员送来一个包裹,从京里寄来的,应该是不知道咱家的地址,寄送到营部了。”
“我打开看过了,手表、围巾、京里特产点心、钱和各类票、工业券……零零总总一大编筐,东西我都没拆,原封不动被我收在置物架上了……”
喘口气,谢茉声音全然平稳起来:“还有一封信,我没看,放在书桌抽屉里了,你能把我素描画翻出来,想必那封信你也见着了。”
停顿两秒,谢茉装作稀松平常问道:“你拆开读过信了吧?包裹是卫老寄来的吧?”
卫明诚“嗯”了一声。
谢茉悄然拿眼盯了卫明诚两眼,却见他眉心起了一道浅浅折痕,抿了抿唇问道:“我把包裹拆了,没关系吧?”
作为后世而来的人,谢茉把见到快递包裹就手痒的习惯也带了过来。
应该等卫明诚回家再一起开包的。
谢茉眼睛睁得圆溜溜,眼巴巴看向他,好像因为拆了他的包裹而感到愧疚不安一般。
见状,卫明诚哑然失笑:“当然没关系。”
顿了顿,他略微敛了敛笑容,认真而专注地回望着谢茉:“咱们是夫妻,不必分你我。”
谢茉眼睛就燃起晶亮的笑意。
扬眉,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谢茉脸上流连一圈,卫明诚波澜不惊道:“既是爷爷寄来的,便收下吧。东西该用的,该吃的吃。”
不知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还是因为方才俩人的亲吻,谢茉脸颊如同才露尖尖角的荷苞,浅白中透出一点粉红,剔透纯粹的溜黑眼珠儿仿似把洗澡间的水汽带了来,水润润地,盈盈看向他。
面对这样情态的谢茉,即便他心存戾气,也会消弭于她润黑的眸色里,更何况,他种种愤懑尖锐在和谢茉点滴相处中渐渐磨平,他已和爷爷通话修好,虽然收爷爷的东西,他心里仍有点磕绊,但总要迈过去的。
认识谢茉,让他心胸更开阔包容了。
卫明诚不动声色吁口气,笑说:“爷爷在信里让我带他向你问好,问我们过年能不能抽空回京里一趟。”
谢茉诧异:“让我们回京?”
卫明诚颔首表示肯定:“嗯。”
谢茉一滞,旋即把问题踢给卫明诚:“我看你意思。”
卫明诚默了一瞬,缓缓开口:“我再看看。”
停顿两秒,他解释似的说:“还要看上头领导安排。”
谢茉看破不说破,笑眯眯点头:“嗯嗯!”
见有人比自己情绪起伏更大,谢茉登时不烦恼了,反正她自觉她这个“丑媳妇”还算能拿捏场面,见谁都不怕。
谢茉忽然想起一事,问卫明诚:“对了,包裹上的地址……”
她话没说完,卫明诚已知晓她意思,主动给她解惑:“地址不是爷爷的住址,不会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想来也是,若是地址不对劲,军区早该传出相关风声了。
想想卫老爷子的职位,再想想曾在年代电视剧里看过的大院子弟,二八大杠、军大衣、白口罩,呼呼啦啦一群人,对漂亮姑娘吹口哨,在冰场溜冰,和其他父辈同样牛气的同龄人争姑娘,争脸面,一言不合就相约打群架……这些是谢茉受影视小说影响,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以卫明诚的身份,若是混“圈”,在里头怎么着也得是个领头羊。
谢茉忽然对卫明诚的青少年生出兴趣。
卫明诚笑道:“我那时候很少他们混顽,大都在家看书,或被爷爷扔去军营军训,偶尔出去吃顿饭,逛逛郊区,爬爬山。”
“那你和他们一起打过群架吗?”谢茉倾身探头,感兴趣地问。
卫明诚被她神情逗乐:“做过他们做中间人,调停两方。群架……也参与过三两回。”
“原因呢?”谢茉问。
卫明诚想了想,说:“事儿都不大。”
“是为了争姑娘吗?”谢茉追问。
卫明诚心知这是个陷阱题,一不小心就踩坑爆雷。他不假思索道:“不是我争。”
谢茉轻“嗯”了声,乜着眼扫了卫明诚一圈,这话她是信的,长这副模样追姑娘都比旁人更省力。
“那你给我说说……”谢茉把胳膊一抱,身子斜倚到桌沿上,挑眼看着卫明诚,“有没有姑娘看上你?争你呢?”
卫明诚下意识别开视线,又倏地转回来,还是选择直面问题,斟酌片刻,他谨慎道:“我不太清楚。”
谢茉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呵。”
卫明诚觑一眼谢茉,挺了挺脊背,若无其事般道:“反正没人闹到我跟前。”
谢茉伸出一根纤纤食指,戳了戳卫明诚硬邦邦的胸肌,斜瞟他一眼:“快去洗澡。”说完,拎着毛巾举步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把毛巾展开搭上晾晒绳。
卫明诚目送谢茉离开,感觉这坑像是趟过去了。
他失笑,抬手捏了捏额角,去卧室翻出干净的换洗衣裳,十分听老婆话的进了洗澡间。
待卫明诚洗完澡,收拾干净洗澡间,把毛巾拧干晾上,回房后见谢茉正趴在桌子上,捏着一根笔,不时写写划划。
放轻手脚走近,刚在谢茉身后站定,她便若有所觉回头。
“在写什么?”他问。
谢茉就跟卫明诚具体详述了一遍征文的事,然后却转身把纸张压在手掌底下,笑眯眯地说:“我还在修改,等我成稿后再给你看,到时候记得给我提提修改意见。”
昏黄灯光下,谢茉葱白食指微微曲起抵在下巴上。
卫明诚耷下眼皮看她,眸中略泛起一丝笑,见到谢茉和平日别无二致的笑颜,他明白刚才那茬彻底翻篇了,也回味过来,谢茉应是故意“找茬”逗他,以她性情哪会自寻烦恼,去在意连影子都没的事。
亏他没瞧出端倪。
念及他将将才彻底放下心,卫明诚探出手揉了揉谢茉头发。
眼见谢茉偏头躲过去,把纸张夹进塑料封皮的笔记本里,卫明诚伸手把压在空白信纸下的素描画抽出来,爱惜地展平,状似随意问:“什么时候画的?”
顿了顿,又问:“怎么想起来给我画像的?”
谢茉眨眨眼,辨出卫明诚眼神中流溢出的微妙期许,她狡黠一笑,偏不给他想听的答案,反而诘问:“那你为什么私藏我单人照?”
她学卫明诚样子,停顿一下,再问:“你出任务又为什么要拿我照片?”
笑意在谢茉眼中涤荡,顾盼间,神光熠熠。
卫明诚低低一笑。
蓦地,他一弯腰,捞起谢茉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卧室再说。”
第076章
谢茉下意识搂住卫明诚脖颈, 惊呼一声,皱了皱鼻头,娇声低叱:“不要耍赖!”
可惜卫明诚又一次冒“领导”之大不韪, 充耳不闻谢茉指令,倏而俯首, 封住谢茉的唇齿。
谢茉不由地牢牢扣紧两条交织的小臂, 将自己稳稳挂在卫明诚身上, 到底不忿,专门用尖利的齿锋啃噬卫明诚的薄唇,直到在逐渐急促的鼻息间,嗅到一丝铁锈腥气, 才挪开贝齿。
而此时的谢茉正被卫明诚压在床铺间,黄暗的灯光在她瓷白的脸上徐徐流淌,乌黑润泽的长发铺散在身下, 和她浓密眼睫掩映下的黝黑眼珠儿相映成章, 颇有几分空山新雨后的清透鲜灵。
四目相对。
谢茉瞧见卫明诚眉宇间簇拥着急不可耐的情动。
她嫣红的唇瓣缓缓上翘, 撩起脆白的眼皮, 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摁揉着卫明诚的眉心, 嗓音懒懒沙沙呢喃:“先把我刚才的问题回答清楚, 否则其他免谈。”
卫明诚低笑。
他一贯是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人, 但面对谢茉的时候总会不自觉以她意念为先。
但食髓知味后, 他引以为豪的自控力在谢茉跟前溃不成军, 土崩瓦解。
望着暖黄灯色下,谢茉红润润的唇和水澄澄的眼, 卫明诚干脆圈紧人,抬起精巧的下巴堵上去。
谢茉嘤咛不满。
唇舌交缠, 她的不满随急促的吐气逸出,脑子昏昏沉沉之际,卫明诚终于稍稍移开,和她以额相抵。
谢茉溜黑的眼珠一转,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翻身把卫明诚压在身下。
堂屋中,座钟连续敲响八下,透过卧室门的缝隙传进里间,可从卧室里模糊传出的声响的判断,此间的男女主人应该没心思关注如今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一阵水渍声中,间杂着谢茉的俏皮轻笑和卫明诚泄自喉头的闷哼,而后便是谢茉娇蛮的声音:“老实回答问题。”
卫明诚手脚并不老实,把谢茉摁在胸膛前,大掌在她滑腻柔嫩的肌肤上流连游走,谢茉刚要奋起反抗,他赶紧出言安抚:“别动,别动,我这就说。”
待谢茉安稳下来,接过谢茉飞射过来的一记轻飘飘的眼刀,卫明诚胸腔震了震,压下笑,一面儿啄吻谢茉发顶、鬓边、唇瓣,一面儿老实交代说道:“咱俩当时去照相馆拿照片,你等在车上,我问师傅要的。”
谢茉声音里浸着笑:“怎么自己偷偷藏着,不告我?”
卫明诚停顿两秒,还是实话实说:“……我想贴身收着。”
“哼。”谢茉的这一声轻哼,哼出九转十八弯,抑扬顿挫,尾音简直要冲云霄。
“出任务贴身带着照片,也是同理,方便……”卫明诚低声续说,“睹物思人。”
话毕,他虔诚地在谢茉眼皮上印下一个亲吻,直视着谢茉,说:“我很想你。”
谢茉承受不住从卫明诚眼中沉沉压来的情感,别开眼。
完了,男人用那副赤诚坦荡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情话的模样太有杀伤力了。
这谁顶得住,太犯规了。
谢茉脸颊悄悄爬上红云。
她竭力抿了抿上弯的唇角,发现不顶用,干脆一探头咬上卫明诚喉结,轻咬舔舐一番,又一路向下点火。
卫明诚翻身将人完全拢在怀里,平稳下声音问:“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那两个问题?”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喘息、低·吟,时间如窗外走月。
月亮瞧不见室内情形,却蓦地听见谢茉绵长甜腻、似快活似痛苦的轻哼声。
谢茉低呼:“你把手拿开,我再说。”
卫明诚从善如流,把手上移,停在她腮畔,将纷乱的发丝捋到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