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蕴深吸口气,手指微颤的打开了房门,她心中充满急切,带着些忐忑不安,激动怅然,甚至有一些患得患失……
沈知晖和姜恒两人静静的守在门前,眼睛盯着房门,谁也没有言语。
叶知微只淡淡撇了来人一眼,她和沈知蕴说不出来多像,但是眉宇间确实是相似的。
沈知蕴缓步而来,渐渐湿了眼眶,同叶知微相较,她的气质显然更雍容淡雅,长相也是更清冷些,她心机深沉,行事大气沉稳,是京中人人称赞的世家贵女。
而叶知微呢,她像是艳丽的牡丹,艳而不妖,美而不娇,轻扬的眉眼总叫人感觉非常乖巧,她更像是一曲欢快的歌谣,叫人流连忘返,不由沉迷。
叶知微淡淡开口:“坐吧。”
她的语气淡然无波,像是招呼老友般,虽无波澜,却叫人感到亲切。
沈知蕴坐下后她递过一杯茶,茶水氤氲,叫沈知蕴瞬间落下泪来。
她嘴唇微颤,“小妹,对不起,这才,这才找到你……”
许是真的血浓于水,她竟真的有些酸涩。
她轻轻抿了口茶,抬眸静静的看了沈知蕴半晌,才开口,她实话实说。
“我没有关于你们的记忆,叶家爹娘在我心中就是我亲生父母,他们待我极好,从未苛待,至于你。”
她将杯子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主已经去了,沈家再富足,再高贵,她都体验不到了。
不过,她不是原主,也没那么好的脾气,有仇她就直接报了。
“我倒挺想问你几句话的,介意吗?”
沈知蕴自是摇头,“不介意,你问吧。”
“你早就知道顾青禾会在十五那日上香的事情吧?带哪几位姨娘,你都清楚,对吗?”
沈知蕴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她还是点点头。
“你虽未嫁进侯府,但是侯府后院的纷纷扰扰你都知道且清楚的很,对于这次上香,你也猜到了会有人拿你做筏子来害我,对吗?”
叶知微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你故意当做不知,借李月清姐妹的手,来处理掉我这个宠妾,但是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想除掉的那个我,是你血缘上的妹妹,且是你上香十年,一直祈求佛祖保佑的那个人,对吗?”
叶知微看着沈知蕴微笑。
那笑容叫沈知蕴心乱如麻。
她像是被人狠狠扒下了脸上那一层虚假的面皮,让她满脸灼热,乱了阵脚。
可她不认为自己是有错的,借刀杀人而已,后宅女子惯用的手段,她唯一的错,大概就是她没认出自己的妹妹罢了。
叶知微挑挑眉,“你们这些贵女惯用的伎俩,呵,妾室而已,玩意儿罢了,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对吗,我的,亲姐姐?”
这一声亲姐姐,叫沈知蕴顿时羞愧不已,她确实是伤害到了小妹,若是她制止了顾青禾,过或许,或许……
或许到最后,就是姐妹共侍一夫了。她不能后悔!
“其实应该谢谢你,不经历这么一出,我又怎么能离开顾铭珏呢。呵。”
叶知微轻蔑一笑,也不管沈知蕴到底如何想,只最后道了一句,“你走吧,七日后我会回沈家。”
第50章 沈知蕴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她从未想过小妹能将她看的如此透
沈知蕴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
她从未想过小妹能将她看的如此透彻,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遁形,以至于话都没说几句,她便有些慌乱想逃。
一直守在门外的兄弟二人观沈知蕴的脸色极差,以为叶知微拒绝回沈府,二人对视一眼,神情颇有些丧气。
沈知蕴腿脚有些虚弱无力,她一把抱住了兄长的胳膊,回头望了眼厢房,眼睛里泛着水光,鼻头也酸涩的厉害,只低声道:“走吧,小妹说七日后归家。”
沈知晖和姜恒二人身体猛的一阵,不由的松了口气,他们漏出了欣喜的表情,不舍的看了身后的厢房两眼,这才离开。
或许盼了相聚太久,这一刻他们竟然有种不太真实之感。
说归家就好,说归家就好啊,娘亲的病见到小妹定是能很快好起来,他们一家终于要团圆了!
叶知微除了睡眠不好,这几日过的都很悠闲。
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胃口也越来越好了,恢复的不错,身上的伤已是差不多好了。
她会回沈府,不光是因为血缘,是红叶告诉她原身的亲母因她丢失之后便变得神智大乱,时好时坏,兴许见到她,沈母能清醒过来。
也好,回沈府更是不用再跟顾铭珏有任何纠缠了,她甚至松了一口气,可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呢。
不过,在回亲生父母膝下之前,她还是要去做一件事情的,一件,能让她不在午夜梦回噩梦缠身的大事。
这几日沈府众人虽不是每日都来,但是每日沈知晖和姜恒下值后都会买些小玩意,有时是自己送来,有时叫人送来,沈知蕴也送来了好些衣裳首饰,沈父也来过,却只是在庄子附近看了看,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七日后的一早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黄道吉日。
晨光熹微,天空万里无云,蔚蓝一片,空气虽还是寒凉,但却没有冬日那样的猛烈的北风了,太阳光洋洋洒洒的倾满大地,放眼望去,地面像渡了一层金粉似的,妙不可言。
马车儿摇晃,马蹄嗒嗒作响。
车厢内,念秦有些担忧的望着叶知微,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真的要去吗?”
叶知微回以微笑,坚定的点头。
“嗯,有些仇,还是要自己报,虽然人不是我抓的,但是人还得是我自己动手才好。”
她将头靠在念秦的肩上,“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再让自己自己出事的。”
念秦嗯了一声,怕她再受刺激的想法登时烟消云散。
是她着相了,知微从来不是什么小绵羊,合该自己的仇,自己报才是,难怪主子一点也不担心,只叫她跟着知微,护她周全。
主子说顾铭珏要是敢去抢人,叫她直接打回去,再不济给下些不举的药,精神和身体都痛苦些日子才好。
翠儿还在庄子上,等候沈府来接,之后翠儿便会带着沈家人,去接叶知微。
姐姐有自己的安排,翠儿坚定的站在姐姐这一边,且无条件的服从。
今日的叶知微一身大红色的衣裙,满头的朱钗,整个人都珠光宝气的。
她再也不是被拘在安定侯府的那个不能穿正红色的妾室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抬眸看了眼安定侯府的牌匾,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磅礴,她眉头微挑,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从正门处,抬脚大步踏入。
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低头跟在昔日侯府姨娘身后,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只觉得如今这位的气场实在强大,叫人不敢直视。
叶知微冲他摆摆手,叫他不要紧张,“直接带我去地牢吧。”
管家一听更是着急,这,他哪敢啊,没有侯爷的命令,谁也不敢私自去地牢啊!
他这这了两声,没敢回话,却见顾严已经疾步走来,他躬身像叶知微行礼,道:“小的带姨娘过去,姨娘这边请。”
叶知微对姨娘这两个字自动忽略,她点点头,对身旁的念秦笑了笑,二人不缓不徐的跟上了顾严。
这是偏院一处不起眼的拐角,顾严不知按在了哪处,墙面打开,漏出下面的通道。
叶知微的心情到此时都一直非常平静,此刻她只淡淡的撇了顾严一眼,缓缓的下了通道。
她的身后,只跟着念秦和顾严二人。
顾铭珏一直站在院子里,望着地牢的方向不知在想何,阳光炙热,空气湿寒,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倒是带着些许的自嘲。
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叶知微,也知时至今日,全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不论作何手段,他都一定会将人追回来的,他发誓!
地牢阴暗潮湿,只几盏烛火常明。
冷倒是说不上多冷,只一进来,一股腥臭腐败之气便扑面而来。
叶知微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地牢吗,能有多好闻,她脸色丝毫未有变化,径直的往深处走去。
她心底隐隐有些兴奋,她竟期待起一刀一刀手刃仇人的场景。
越走深,亮起的烛火便越多,地下也变的越来越亮堂。
尽头有被链条锁住了的女子,二人俱是奄奄一息,满身血污。
叶知微走到一人身前好好端详,嘴角的笑容很是嘲讽,心情甚好的模样。
打量完毕,她啧啧两声道:“这不是清姨娘吗,侯爷还真舍得,好歹曾是枕边人,陪着他睡了几个年头,怎么能这么不怜香惜玉呢。”
她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哎,他对你,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顾严在她身后不远低头看脚,老天爷,这阴阳怪气的到底是哪个啊,这是要活生生的将清姨娘给气死的节奏。
杀人诛心呢!
李月清掀了掀眼皮,看清来人,冷笑两声,虽说有气无力,却还是强撑着道:“那又怎样,被人欺辱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这个,这个下贱东西!也敢,也配和我抢?!”
说完竟发疯般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容有气无力的,一点都不叫人害怕。
叶知微也不生气,只笑着摇头道:“配不配的,要死的又不是我,是姐姐你呢。”
说完便转身踱步到刑架前,挑了一把趁手的小刀,笑意盈盈的往李月清身边走,边走边比划,一个不小心便划破了李月清的脸,瞬间鲜血滚涌而出,叶知微故作惊讶:“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言罢却一刀直接桶向了李月清的肩头,手法干脆又利索,她眼睛弯成了月牙,捂着嘴笑的开心,“嗯,这下才是我故意的。”
接着她便将匕首给拔了出来,鲜血崩了到了她的红衣上,转瞬便融为一体了,她只看了两眼,待李月清已疼的满脸扭曲脸上都是汗水时才敛起了笑容,淡淡道:“叫姐姐失望了,那两个歹人,全被我给杀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慢慢解释,“就像刚才这样,一个脖颈被我刺透了,一个胸口给我刺了十几刀,我那一身月白的长裙都被染成像如今这般的红色了。”
她还美美的转了一圈,笑着问道:“姐姐看好不好看?”
这便是她今日着红衣服真实原因了,要叫自己永远记住此时此刻的一切,不要重蹈覆辙才是!
可惜李月清好似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喘着粗气,怨毒的看向她。
叶知微也不生气,撅着嘴看着她道:“姐姐不说话,那妹妹就多说几句吧。”
“姐姐可知你为何越来越瘦?明明吃的补品越来越多,身体却好似越来越弱了?”
叶知微叹了口气,佯装郁闷道:“当然是因为侯爷差人给你下了药啊,侯爷可真过分,他想叫你快点死呢,但又觉得你死在他大婚前不吉利,所以便叫你用了这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大婚后慢慢死掉,可惜啊,这婚也结不成了,姐姐今日就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