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得罪李成梁,短了辽东那边的军饷?还是敢削减了宗室的开支?或者是不发他们的俸禄了?没钱没银子,就是允许他们修路,他们能修到哪里去?
许国这是打蛇打七寸,料定了宋纁会跳脚出来哭穷,可是他话音一落,宋纁还没回应,秦修文已经状若感激不尽的样子,对着万历就跪了下来,朗声道:“若是陛下能将此重任托付给微臣,微臣必当鞠躬尽瘁!”
“好!那朕便准了!到时候若是做成了此事,朕一定好好地赏你!”万历朗声一笑,眼神从已经呆若木鸡的许国身上飘过,心中一股郁气狠狠地吐了出来。
许国:不,不是,怎么就准了!你们确定不再讨论一下钱的事情吗?
礼部尚书许国已经有些麻了,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走向,多少年的老江湖了,此刻都掩盖不住自己脸上的惊愕。
而宋纁的双眉也紧紧地皱在一起,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手里的银子了,如今财政吃紧,寅吃卯粮,如何能负担得起秦修文所说的修路开销?这小子居然就这么莽地答应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所有人看着秦修文面色各异,心中思绪翻滚,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刚刚又是内阁大臣提的建议,皇上亲口允诺下来的事情,如何再让皇上收回成命?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给秦修文去办了?能办成么?儿戏吧?
大家心中各怀心思地下了朝,但是不管所有人如何去想,“秦修文”这个名字已经在京城彻底扬名了。
第87章
下朝之后,大家也没心思回去睡回笼觉了,面色复杂地回到了各自的衙门商量对策,而秦修文则是被宋纁一个眼神喊回了户部。
一到宋纁日常办事的房间,下面的典史刚上完茶将门关上,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自家大人熟悉的咆哮声,典史心里一慌,也不敢在门外偷听,直接跑的远远的。
户部的人听到了自朝堂上传来的大消息,个个目瞪口呆:这秦郎中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件大事?背后居然还有皇上的支持?可是这样一来,不是难为死自家人么!本身他作为户部郎中,难道还不清楚户部目前的状况么?哪里能拿的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修路?这不是给自己揽事么?
所以当户部的人听说了秦修文被宋尚书单独叫过去,好像也被宋尚书骂了的时候,大家的心突然有一瞬间平衡了:看看,就是爱若亲子,该骂得时候不也还得骂?骂得好!
焦侍郎听到了底下人的回禀,更是心中舒畅了不少,原本还计划着下一次出手对付秦修文,看来都不需要他动手,这个秦修文自己就挺能作死的。
年轻人,自以为有了几分本事,就开始耀武扬威了!他可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卫辉府!就是皇上要做成什么事情,还得看群臣同不同意!
宋纁是爱之深,责之切,他其实心里头明白秦修文这么做的原因,也欣赏他的勇气和决心,但是在自己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贸然去抱皇上的大腿,这就是不智!
“秦修文啊秦修文!你这样做,你知道从今天之后,京城里的人会如何传你?会说你是皇上身边的奸臣、佞臣!你给户部找的麻烦,老夫先不说你,我就问问你,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修文低着头挨骂,对宋纁的指责一点都没有任何反驳,看不出当时在朝堂上和那一众阁臣对上时的桀骜不驯,乖顺地仿佛子侄辈的人在听家中长辈的训导,甚至还给宋纁重新倒了一杯茶。
虽然秦修文工于心计,在宋纁面前故意立人设博取上峰的好感,但是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宋纁说的这番话都是切切实实在为他着想,哪怕话说的难听,但是秦修文却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
能在几乎是被下属“背刺”了的情况下,依旧能替他考虑,宋纁对他的抬爱,让他真正的诚惶诚恐。
他原本以为宋尚书发怒的点,是自己没有预先给他通气,背着他联合皇上给户部揽下一个大麻烦,若是用这个点来骂他他都能接受,甚至已经想好了安抚之语,可是偏偏宋纁最生气的点居然是不顾及他自己的名声。
这是除了原身的那些感情羁绊外,他第一次收到的真正不求回报的好,这让他有些承受不起。
秦修文习惯了等价交换,习惯了尔虞我诈,却没习惯别人如此真心实意的赏识,或许这也是做上峰的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秦修文心中默默道。
“哦,你现在哑巴了?刚刚在殿前不是挺能说的么?说话啊!你预备怎么办!”宋纁没喝秦修文倒的茶,反而见秦修文不说话,气的一巴掌拍到了书案上,让书案上的茶盏都“丁零当啷”地弹跳了一下,所幸里面的茶水没有洒出来。
秦修文对着宋纁深深躬身一礼,然后抬起头郑重道:“大人,一辈子太短,下官只争朝夕,此事若是做成,这无疑是能利国利民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做?至于身后名,那就任人评说吧。”
一辈子太短,只争朝夕!
宋纁被震撼到了,原本他想劝诫秦修文,他还如此年轻,何必要如此锋利出鞘,伤人别人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有他的提携带领,像他这样天才般的人物,还怕在朝堂不能站稳脚跟么?甚至他都想好了,再考察一番秦修文,若确实是思想上和自己一脉相承,到时候就是将自己背后的势力和关系网交托给他又如何?
宋纁老了,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岁月的侵蚀,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依旧那般热血,可是身上的病痛却会时不时地提醒他,他已经是个老者了。
他家中子嗣没有一个有他年轻时的心气,尤其是在他做了官之后,他因为忙碌也疏忽了教育,几个儿子孙子虽不至于不成器,然而守成有余,却担不起大任。他看秦修文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真正起到了爱才惜才之心。
所以户部中“父子论”的甚嚣尘上是有来由的。
然而此刻,宋纁哆嗦了两下嘴唇皮,精瘦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这个年轻人远比他年轻的时候更出色、更有魄力,是他想要的样子又是他害怕钢过易折的样子。
秦修文不能告诉宋纁,大明已经大厦将倾,必须要及早开始整治,所以他只能将年轻人的锐气张扬发挥到了极致,告诉宋纁自己的抱负。
“那你说一说,自己的计划吧,老夫先告诉你,户部能给到的支持,不多!”宋纁说服不了秦修文,只能提实际的难题。
秦修文见宋纁还愿意帮他,心中大喜的同时也是有感激的,虽然宋尚书说给到的支持不多,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会给支持!
“大人,下官想先将京城内外的道路修完,这里面是京城内和连结京城外官道的道路总长度,以及所需的银两,等京城这边修完之后,下官自有办法再逐步往外去修,届时就不用再让户部掏钱了。”
这个工程极为浩大,非一日之功,秦修文早就想过,只能逐段逐段去修。
秦修文袖袋里还另外藏着一份折子,原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也想好了对策,绝非是脑子一热想出来的主意,也不是要用这个来帮着皇帝和群臣打对台戏。
宋纁的心放下了一点,打开折子一看,秦修文已经将京城内外的所有要修的主干道都规划好了,里程数也算好了,总共所需的银两是五十万两。
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但是户部确实挤一挤是可以拿出来的。
算的恰到好处。
若是再多一点,户部是真拿不出来了。
但是宋纁同时也考虑到,光是修一修京城的道路都要如此之多的银钱,那要修好天下之路,这银子岂不是要如山似海?哪里能拿出那么多?
然而秦修文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并且再三保证,后面不再动用户部的银子,宋纁知道这路是一定要修一修的,不管是为了帮秦修文也好,还是给万历做脸也好,所以京城的道路该修,要修。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确实无能为力,就让年轻人自己想办法吧。到时候自己看看秦修文到底如何将这盘死棋盘活,看看自己内心属意的后生,是不是真的够有才华。
最终宋纁还是应允了秦修文五十万两的请求。
秦修文拿到了银子的批文,便开始忙碌起来,如今他这边一穷二白,京城中的许多建筑方面的人才不为他所用,工部那边也指使不动,无奈之下秦修文只能开始从卫辉府摇人,让之前参与过卫辉府新码头修建的一批人都叫了过来,同时,就在这个时候,曾大福也被找到了,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家乡赶到了京城。
曾大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时随手投的稿,居然被采纳了不说,甚至现在那位秦大人还说,要将整个京城的道路,都用他的方子来修一遍!
“俺的天爷啊!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么!!”曾大福对着秦修文几次磕头,都把脑袋磕青了,实在是太过兴奋了,自己的点子能变成现实,而且还能修京城的路!
有了曾大福的加入,对于修路原材料的配比,自然有了更加专业更加细致的配方,甚至在真的施工之前,曾大福细微调整了一些参数,使得以后修建出的路更加坚固。
秦修文这边的事情太多,忙的脚不沾地,而京城中却开始有鼻子有眼地传出了一个风声,那就是皇帝有了一位新的宠臣。
这位宠臣相貌不凡,极为能言善辩,皇上对他极为信任,开年第一天大朝会就让他一个五品官参加不说,甚至还提出建议让皇上修路,还是修天下之路,这里面要耗费多少银两和人力,难以估量,朝中阁老相劝皇帝也不听,只听那个五品小官的。
到时候真的动工起来,苦的可就是老百姓了,可是皇上已经把这事交给他办了,老臣们磕破脑袋希望皇上爱惜民力,三思而行都没收回成名。
“呸!这是哪门子宠臣,这种人和那些宫里没根的阉人有什么两样?都是喜欢奉承的,皇上爱听什么就说什么,这种就是大大的奸臣!”
京城中的老百姓既然在天子脚下,对朝中动向那也是很关心的,经常也会在茶余饭后讨论一些时政,此时听到皇帝身边居然出了这等谄媚之辈,那可是担心坏了,并且在背后不停地咒骂秦修文。
毕竟这事可是关系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这种人想出来的能有什么好方法,还修路?不就是想着通过修路,在里面捞一笔么!但是他们小老百姓就惨了,修路的钱哪里来,最后不还是要摊派么!而且还会让他们去服役,平白多出一桩事,劳命又伤财,百姓们自然不满。
况且,对很多老百姓来讲,他们就生活在这么大一点地方,也不出远门,这路有什么好大动干戈去修的?看不出什么实际的好处,又要让他们老百姓出人出力,大家伙自然不愿意了。
于是乎,秦修文的名声一时之间在京城中臭不可闻,所有人都说这秦郎中就是个大奸臣,以后就和那秦桧是一样的!还说这人就是秦桧的后人,没看连姓都一样么?
总之各种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听到这些传闻的季方和气的差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到了这些百姓眼中,不理解也就算了,居然还全是诋毁!季方和不是当事人,都气的不行。
这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是谣言就是如此,大家都爱说都爱传,甚至还越传越离谱,说秦修文是靠相貌媚上的都有!总之一盆盆脏水往秦修文身上泼,反正你说我所大家说,法不责众!
季方和听到谣言的当天就冲到了秦修文书房中,提议道:“我们下一期的“京报”中,要不写一下这个修路的事情,好为大人洗刷一下冤屈吧,不能这些人说什么是什么了!”
这当然是一个办法,但是此刻却不是一个好办法。
秦修文摇了摇头:“暂时不可,“京报”立足未稳,此刻若是用大版面给我洗刷冤屈,可能会遭到反效果,影响接下来的销量。况且,真正能识字看报纸的多少人,那些老百姓是听人读报纸,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事实摆在眼前,没有看清自己能从中获取的便利,就是你和他们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也不会信的。”
不识字的百姓有时候也愚昧,人云亦云者众多,并不是靠一两篇文章就能掰回来的。
在京城的地盘上开舆论战,秦修文握着“京报”自然可以抗衡,但问题是那些真正关心修路会影响到他们生活的普通百姓,又有几个识字的?也只有这些人会担心修路的时候自己需要服役,那些有点家底的人,都是可以花钱找人代替自己服役的。
而对方明显集结了京城民间的力量在到处散播谣言,这个谣言自上而下,最终在底层蔓延开,要的就是这般效果。
秦修文在卫辉府终于经营出来的极好的名声,在京城百姓口中却成了贪官污吏,奸臣佞臣之流,欺君罔上,想要压榨他们这些老百姓!
第88章
秦修文这边不管外界如何评价自己,他已经一心投入到了京城道路的修建中去,第一步要做的不是盲目地修建,而是对京城道路的规划。
秦修文结合后世京城道路的规划,再根据目前的实际,和工匠们讨论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出了一套方案,呈给万历后,万历看了也是挑不出任何问题,心中又对秦修文的能力满意了几分,当即就允了下来。
所以不怪那些朝臣包括内阁大佬都对秦修文十分反感,作为一个小小五品官,居然能绕过内阁,直达天听,这不是奸臣还是什么?
在一个墨守陈规的官场上,一切的特殊和打破常规都是不被允许的,秦修文的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他们敏感的神经,所以能传出这些流言蜚语,也并不足为奇,这都是用惯了的手段,名声对一个做官之人何等重要,如今秦修文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们不能贸然出手,但是散播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不遭人妒是庸才,秦修文纵然如今在京城百姓中名声难听,但是还是有人在秦修文身上发现了可利用的点。
那日秦修文在朝堂上的表现,已经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有人敌视他,那就有人赏识他,而周邦彦之父周景康作为大理寺一把手,正三品的高官,朝堂上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初四那场朝会他将秦修文的表现尽收眼底,虽然他没有发表过一句言辞,整场早朝仿佛是个透明人似的,但是他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周景康是十分清楚的,虽然周邦彦是他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文章也作的极好,做事能力手段也不缺,但是能将卫辉一府的民生整治到这般模样,他是心中有疑问的,觉得自己儿子是受了高人指点。
有些话信中不便详说,等到周邦彦回京任职之后周邦言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许多事要处理。而现在秦修文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于是周景康不得不找了个时间,和周邦彦关在周府的小书房中长谈了一整夜,周邦彦面对其父,是不敢有半点隐瞒的,纵然知道到了后面,自己几乎是被秦修文指挥着做事,但是好在如今已经调任回京城,官阶也升了两级,在卫辉府中还置办下了偌大的产业,怎么说自己也是不亏。
所以他将所有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和父亲说了清楚,等周景康听完之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盯着自己最疼爱的长子看了许久,看的周邦彦心中都忐忑起来了,周景康才道:“你糊涂啊!当时若是听了陈先生之言,如今我们周家就是如虎添翼啊!”
陈先生当时说了什么?陈先生说少年英才难得,让周邦彦收入麾下,但是当时周邦彦因为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没有听从陈先生的。
其实后来他也数次心中懊悔,但是看着秦修文逐渐羽翼渐丰,那个时候再提出来,显然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周邦彦舍不得,就一直按耐了下来。
而如今被周景康再次提出来,周邦彦额头上冒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周家以后是要交给他的,他也一直有这个自信,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周家后能带领周家更上一层楼的。
但是一个家主,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识人之明,每一次的决策都影响着一整个家族的未来,而错过秦修文这个人,就算如今他们是友非敌,但是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不是绝对的自己人,短期的合纵连横,又算得了什么?
周邦彦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他担心自己在其父亲心中的形象就此崩塌,让周景康觉得他不配为未来的周家之主。
虽然周邦彦是周家年轻一辈里,官位最高、走的最远的,但是同样他的三弟那房也极有读书天分,当年的科举名次比他高,年纪又比他小七岁,如今在吏部任员外郎,说起来,前途也算不小。而且这几年,他外放做官,都是他三弟在父亲身边接受教导、服侍长辈,又是幺儿,父母难免多点疼宠,然而这一切,也是给了周邦彦压力的。
“那秦修文如此年纪,就能得到皇上青眼,属实不简单。虽然如今外头他的名声闹的如此沸沸扬扬,但是你刚刚说秦修文整治民生的手段、还有他在商场上出其不意想法,这次恐怕要让朝中那些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们周家一向只做纯臣,从不站队也不结党,这才是皇上放心周家、敢重用周家的原因所在。而今那秦修文也一心只听皇上号令,岂不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周景康分析出了事情的本质内核,而周邦彦此刻脑子也转的极快,霎时间一个想法就钻到了他脑海里:“父亲,其实如今要拉拢秦修文也不是难事。秦修文的甲历儿子看过,他父母双亡,如今已经二十又三了,依旧孑然一身,咱们府中三姐儿年岁相配,且还没有许了人家,何不帮他们牵一牵线?三姐儿这般品貌,若是秦修文见了,如何能不应?届时做了我们周府的女婿了,难道还不算我们自己人么?”
周邦彦自己家中没有适龄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尚且只有十岁,差距太远,匹配不上,他刚刚就盘点过了,他们府上适龄的女儿只有他二弟家的三姐儿和三弟家的四姐儿,只是三弟已然有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当然不会提四姐儿,况且长幼有序,三姐儿相貌方面确实比四姐儿更出众一些,倒也是应当。
官场之上,联姻倒也是常见的事情,周景康一直以为秦修文这般年纪想来已经娶妻生子,没想到竟然尚未成家,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周景康抚了抚自己的长须,满意点头:“三姐儿今年刚好十七,今年也是要找人家说媒了,三姐儿是咱们周府嫡出的姑娘,才学品貌都好,配那秦修文,不算辱没了他。”
周景康也是实事求是,秦修文的相貌是第一等的好,若是拿出一个品貌一般的孙女出去,周景康也拿不出手。
三姐儿就不错了,满京城的姑娘里挑,论才学、论相貌、论品性,都算的上出挑的,秦修文如今还只是个五品郎中,就算本事不俗,就婚配来讲,他们周府的三姑娘绝对匹配得上。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秦修文下个帖子,让他到我们周府来一趟,总归先探一探他的口风。这样吧,咱家梅园里的梅花如今开的正艳,你给各家都发个帖子,请一些青年才俊过来,一并办个赏梅宴,到时候秦修文在里面也不突兀,万一事情不成,还有个转圜的余地。”
周景康是成了精的老人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虽然是自家想要拉拢秦修文,也不觉得秦修文有什么拒绝的必要,毕竟能给周家做女婿,配的还是周家最好的嫡女,已经是在抬举秦修文了。但是做事留一线,女儿家的名声也同样重要,周家拢共就几个嫡女,千娇百宠长大,同样也是周家很重要的政治筹码,所以周景康并不希望给三姐儿的名声带来一丝一毫的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