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家便细细读了起来:话本中讲到原来许仙的儿子许仕林是文曲星下凡,于读书一道上极为有天赋,三岁开始就会读书认字,十三岁下场科考,十八岁便高中状元!
这样的走向,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这是这个年代十分典型的爽文模式,十八岁高中状元,读书人的至高成就,然后出阁入相,迎娶高官闺秀,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对之前被这个故事的悲剧情绪牵扯了许久的读者来讲,显然是一个舒缓释放情绪的章节,但是很快,大家又想到,这个许仕林是白娘子的儿子,就是考中状元了,这娘亲还在雷峰塔下压着呢!
然后,严知行在这里写道:天帝得知许仕林娘亲的遭遇后,心有所感,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许仕林可以兴修天下之路,帮助各地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么其功绩可以抵消他母亲犯下的过错,能让其全家团圆。
严知行深入浅出地用平实的言语讲述了为何天帝要许仕林兴修天下之路,能给各地的老百姓带来具体的什么好处,但是又将许仕林在朝堂中遇到的阻碍一一说了出来,看的老百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朝堂上那些庸碌的大官都打杀了才是!
到了这里,故事戛然而止,要想知道后续大结局,要等待一段时日!
这话本里的路到底有没有修成、白娘子到底能不能救出来,成了悬在老百姓心中的一个大大的疑问,茶余饭后都得讨论一番才行。
讨论着讨论着,大家的话题就从话本里的修路说到了现实里的修路,以往老百姓们可不会关注主持修路的人是谁,到底为什么要修路,只知道最近许多靠近官道的村人都跑去修路拿银子了,那些离官道有些距离的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事。
而现在,大家一下子都将目光投注到了修路之事上,每日都有许多人特意跑到官道处去围观如今的修路状况,同时还知道了如今主持修路一事的人,是一位姓秦的年轻大人,同样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同样是得到皇帝的亲睐,同样也是被很多大官刁难,百般阻挠他修路!
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秦修文与许仕林画上了等号,虽然已经听到许多人辟谣说秦大人无父无母,根本没有双亲要救,可是老百姓可不管这么多,报纸上可是说了,修路之事是为了造福天下百姓,那一条条的分析说的那么有道理,又不要他们花钱就能有这么平坦的官道给他们用,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不让修?!
甚至还有戏班子瞅准了时机,开始排戏,将许仕林在朝堂上如何与大官们打言语机锋、如何亲力亲为为老百姓办实事,又反复讲述了修路的好处,这个戏以《白蛇传》为背景而来,一经推出,火爆到无以复加,每次一演,就是万人空巷的地步。
不过短短三日,从卫辉府到京城,舆论全线引爆,等到京城的贵人们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俱都目瞪口呆,震颤不已!
第105章
舆论的浪潮来的轰轰烈烈,仿佛昨日还温顺无比的老百姓,一夜之间都变了样,纷纷到衙门口开始询问各地官府对修官道事情的进度,甚至于民众还自发性地组成了“护路队”,每日在修建的官道附近徘徊,监督是否有胆敢来搞破坏的人,在修路队伍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还会主动上前帮忙。
修路队伍每到一处,都有百姓看守拥护,所有人空前关注此事,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他们的“许仕林”。
而京城中的百姓则是识字最多的地方,明年恰逢会考之年,许多距离京城路途遥远的举子,都已经赶到了京城,准备明年二月的春闱,再加上本身京城就有国子监以及一些其他久负盛名的民间书院,此时的京城读书人济济,聚在一起,更能探讨起修路一事。
这件事闹的如此之大,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件事也得知道个清楚,因为明年很可能会试的题目就考此事!
“京报”已经成了所有科举考试的学子们必读报刊,以往他们这些学子们自恃身分,是不太会和别人说自己也在追读《白蛇传》这样的话本的,但是现在这个话题越演越烈,举子们还没被官场污染过,心中想着的更多的还是那些“经世济民”的信仰,况且明年的主考官是户部尚书宋大人,听说这位大人也是修路派的拥护者,那位秦大人就是宋大人的关门弟子,真心也好、曲意逢迎也罢,那些学子们大部分都坚定地站在了秦修文这一派。
学子们年轻气盛,情绪轻轻一被煽动,事情就闹的越发地大了起来。
开诗会写诗暗讽朝堂黑暗的,聚拢民众讲学言明修路之好处的,闹到后来,甚至有一举子直接站了出来,言明既然大家如今都在京城,何不联名上书给皇上,请求皇上严惩那些暗中肆意迫害秦大人的朝廷官员!
“大家且听我一言,皇上日理万机,管理着大明偌大的江山,哪里能够所有事情都明察秋毫,朝堂之中站着一些庸碌之辈,手里把持着朝政和利益,如今秦大人以一己之力,想要修这天下之路,若是办不成也就罢了,偏偏秦大人是有机会办成的!但是就算到了此刻,秦大人依旧身处危险之中,有多少人对着他虎视眈眈?有多少人想要将秦大人的功劳据为己有?我们身上身负功名,再进一步就是进士,日后也要同朝为官,难道我们今日就这般冷眼旁观下去?难道我们不应该站出来,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支持秦大人,让他知道他的身后绝对不是无人可依!”
那人说的慷慨激昂,明明是害羞腼腆的性格,此刻却仿佛是不顾一切了一般,脸色涨的通红。
底下另外一个举子听了,直接上前一步,用着夹杂着福建口音的官话道:“没错!我们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学的是经世济民之道,科考至今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穿上一身官服后,碌碌无为一生?还是成为朝堂上衮衮诸公的附庸,人云亦云的学舌者?今日有秦大人作为我们的领路人,有这样一份经天纬地、必将载入史册的大事件放在我们面前,如果我们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话,那么这书也就白读这么多年了!明年的会试我看诸位不考也罢,就算考上了,也只是朝堂里的一尊泥塑木胎,不会为百姓做任何实事!”
最后一句话,说的简直就是诛心之言,就是再胆小怕事之徒,听到这句话,也坐不住了,否则岂不是说明自己科考只是为了当官利己,而不是为了利民?
虽然有些人的想法是这样的,但是这绝不能宣之于口,毕竟文人立身的根本,第一条就是这张脸皮。
当先发言的沈月横有些意外地看了这位举子一眼,外表俊朗,风度翩翩,但是衣着朴素,照理应该是读书人执笔的手,但是却十分粗糙,显然这位举子的出身很不好。
“这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这个想法只在沈月横心中闪过一瞬,随即莞尔:他能为秦大人倾倒,愿意追随秦大人左右,自发地为秦大人赴汤蹈火,那么其他人同样被秦大人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和他作出同样的选择,又有什么奇怪的。
沈月横就是当初卫辉府的沈秀才,也是第一批进入“卫辉时报”的人,一路追随秦修文至今,后来因为去岁的乡试,暂时辞去了编辑处的工作,秦大人还特意为他们这些秀才编纂了历年乡试的卷子,并且写下了自己科考的心得体会,甚至主考官的生平与文章都帮他们整理好了。
这一次的乡试,他们卫辉府出去的秀才,好几个都高中了,比例是往年之最,这些人更加将秦大人对他们的恩德铭记于心。
结果到了京城后,就发现了秦大人如今身处此等困境,京城内外都在议论秦大人,甚至一盆盆脏水往秦大人身上泼,别人看不懂那“白蛇传”的文笔,和严知行一同出来的沈月横哪里不清楚?
“许仕林”的困境,就是秦大人的困境啊!
他们必须为秦大人做点什么,否则胸口中的一团怒火,无以发泄!
于是卫辉府当先一步到京城的举子们一起坐下来商讨了此事,准备集结举子们的力量,一同联名上书给皇上,让皇上主持公道!
尽管这些年轻人的举动太过冲动和想当然,可是这已经是他们仅有的本事了,他们连官都不是,如何与这些人斗,如何帮的上秦大人的忙?
甚至于,有些举子本身就出自官宦之家,也悄悄加入了沈月横他们的队伍,他们的热血并没有消散,他们宁可自己家族的利益受损,也要坚定的站在秦修文那一边!
而这,就是秦修文在卫辉府文人心中的地位!
数年筹谋,一朝迸发,秦修文,从来不曾想过仅靠自己一人,就能颠倒乾坤,思想的种子悄然播下,如今已经茁壮成长成巍巍之林。
而被沈月横认为是同道之人的举子,名叫叶向高。
此人并不简单。
叶向高看着底下被他煽动起来的举子们,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刚第一个举子他知道,是去年刚刚中举的沈月横,此人来自卫辉府,投宿客栈的时候两人恰巧就住在对门,叶向高细心观察之下知道了一些对方的底细。
联想到那位风头正劲的秦大人之前也在卫辉府做官后,叶向高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方有一定的可能就是秦大人的人。
叶向高二十几许,童年时期的历经艰辛,让他有远超同龄人的社会智慧,整日里在底层的摸爬滚打,也比那些生来就是家境优渥的读书人更敏锐。
叶向高生于福州府福清县,当年他母亲生他之时,恰逢倭寇肆虐乡里,其母亲当时已经十月怀胎,只等瓜熟蒂落,没想到家里却遭了这么大的难,逃亡之中突然腹痛难忍,迫于无奈之下在路边一个破茅厕中将叶向高生了下来。
可以说,叶向高的童年,一度在食不果腹,颠沛流离中度过,几次险象环生差点丧命!一直到戚继光平定了福州府的倭寇之乱,他们一家才得以返乡。
可想而知,在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里,甚至几度连小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叶向高依旧可以一步步地从福州府走到京城,可以坚持不懈地读书习字,科考到举人,彻底跳出农家,可想而知,叶向高此人是多么的天赋卓绝,同时又是多么得心性坚毅。
叶向高心中清楚,这位沈举子,有可能是秦大人派来煽动大家情绪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自发的行为,但是不管哪一种情况,他都是想要驱动其他人为他助力。
在这种情况下,叶向高理应保持理智,独善其身,但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加入了沈月横的队伍,将众人的情绪煽动地更加旺盛,把所有举子都绑在了一起,将原本还有些分散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
叶向高知道他或许正被人利用着,但是他愿意往这个坑里跳,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条畅通的官道代表了什么。
福清县多低山丘陵,道路崎岖难行,别说其他道路,就是唯一的一条官道都杂草丛生、泥泞不堪,有和没有根本没区别。
可是当他到了京城后,踏上京城街道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路,如此平坦光滑,下雨不毁、车辙不留痕迹,杂草不乱生,踏进京城的那一刻,他仿佛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一刻,他以为这就是天子脚下,这就是京城的不凡之处,是他在福州府那样的偏远之地根本比不上的。
可是,当他几番打听,知道这个路也是最近才刚刚修好的,同时还修了一条从京城通往天津卫的官道,现在朝堂上正为了将官道修往其他地方而争吵不休,那位力排众议,要修天下官道的官员,叶向高也记在了心中:户部郎中秦修文。
当时叶向高就在想,如果当年他们福州府也有这样的道路,是不是他们一家能快点逃到府城里去?是不是他阿姐发烧的那个晚上,他也可以更快地将阿姐背到医馆里,而不是因为救治不及时,直接趴睡在他的肩头,再也没醒来过?是不是戚大将军的队伍能更快地赶到,那些相熟的乡亲们就不用死?
简简单单的一条路,叶向高却看到了无限可能,这对许多普通百姓来讲,或许是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
他不管这位秦大人的初衷是什么,但是只要能将这路修实了,那么就是被秦大人当作枪使了又如何?他叶向高愿意做这把最锋利的枪头,一往无前!
五月初六,这将又是被载入史册的一日,这天万历依旧不上朝,天色还未亮,许多官员都还在梦乡之中,这时候却有一大群书生,穿着举人服饰,浩浩荡荡地前来,身后还跟着许多围观的百姓。
午门前守门的将士放眼望去,居然有数千人之数,顿时紧张了起来,拿起武器防备,并且火速派人禀告上峰调派人手,以防发生民变。
这里可是午门,每日早朝群臣的等候之地,在往后面就是皇帝的居所,这里出了纰漏,他们难辞其咎!
所以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守门将士,一下子都挺直了背脊,当先两人走了出来,抽出腰间配着的大刀,拦住了对方的去路:“来者何人?午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等依律处置!”
沈月横和叶向高作为领头人,自然马上站了出来,手中高举着一长条卷轴,朗声道:“我等都是明年会考的举子,在此联名上书给皇上,望皇上支持修路之策,严惩朝堂奸佞!”
拉开的长卷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堪比会试放榜时候的杏榜,上面写着何地何人哪年的举子,并且在下面签字画押,粗粗看去,竟然有几百人都在上面签字了!
每年从各地奔赴到京城参加会试之人大约五六千人,如今才五月初六,已经赶到京城的举子最多不过一千之数,而现在名册上的人应该已经超过了在京举子人数的半数之多。
这些人是真的胆子大啊!
底下的举子们同样高声应和道:“支持修路之策,严惩朝堂奸佞!”
数百之人呼声震天,原本就因为这些举子们的举动跟着一起过来表示支持的百姓听闻之后,也马上跟着一起呐喊:支持修路之策,严惩朝堂奸佞!
一浪接着一浪的喊声响彻寰宇,许多听到动静的人,纷纷派人往午门方向前去探听情况,而驻守午门的将士们则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来的,只要不是闹什么民变,那这种事情他们管不着。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否则那些朝中官员们追责下来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能混到午门做守备的人,那都是勋贵之后,对朝中情况也有些了解,知道最近闹的纷纷扬扬的就是这修路一事,如今面对这些举子,虽然他们尚没有官身,可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明年会有谁就进士及第了?到时候像那个秦修文一般,一飞冲天,焉知不会记恨他们?
况且如此多的举子,不是一个两个,大明对读书人又极为敬重,他们今天要是胆敢对这些人动粗,以后可是要被天下文人追着讨伐的。
打不能打,骂骂不过,守备们只能装模作样的拦阻了一番,想要劝解他们散去,他们会将联名之书上呈。
大事化小,先安抚了这些人再说。
没想到沈月横与叶向高直接一步步走上了高台,然后在登闻鼓前站定。
守备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要阻拦,却被其他举子团团围住,只好冲着叶向高二人喊话:“我们已经派人上报给宫中了,你们少安毋躁啊!这登闻鼓一敲,事情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午门外的登闻鼓,还是明太祖刚刚开国的时候敲过几回,受理过民间的冤假错案,但是到后来就越来越成了一个摆设,大牢里的案件都来不及审理,再加上皇权越加和民众分离,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去敲登闻鼓,这个鼓伫立在此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在守备们眼里只是一个熟悉的物件,从来没听人敲响过它。
难道,今日这个登闻鼓要被敲响?此事要直接摆到皇上面前?
沈月横早就想清楚敲鼓的后果,毫不在乎道:“若能留公道在世间,待我敲响鼓面之后,沈某任军爷处罚!”
一般民众要敲响登闻鼓,需要先被鞭笞三十,但是沈月横是举人身份,守备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打,而沈月横和叶向高想的是,他们读书人的身子骨,还是先敲了鼓再受刑罚,以防先被打了后面没气力敲鼓。
沈月横拿起鼓槌,用尽浑身力气一下一下敲在了登闻鼓上,“咚、咚、咚”的鼓声在皇城上空响起,惊醒了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有些人听到这个鼓声甚至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脑子一阵阵地发闷。
“咚、咚、咚”鼓点声仿佛直接击打在了京城百姓的心上,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午门的方向赶来,而京城的官员们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是登闻鼓的鼓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登闻鼓,居然被敲响了!
第106章
最终,登闻鼓的响声终于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万历。
郑贵妃一边服侍着万历穿朝服,一边有些担忧道:“陛下,这大清早的,登闻鼓怎么就响了?多少年都没响过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万历因为修路一事,再次和朝臣闹僵,虽然他没有很正面地去回应,但是不接受两方势力的互相弹劾,已经是一种对秦修文的偏袒。
要知道,秦修文背后可只有一个宋纁,而申时行背后,可是代表了整个文官集团。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照理申时行一派在朝堂上应该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秦修文碾碎,但是因为万历的无为而治,反而就将此事以和稀泥的方式应付了过去。
这也是万历对申时行的回敬。
相对于万历的老师张居正而言,申时行做首辅,万历是稍微舒心一点的,毕竟没有人天天压在自己的头上,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申时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阻拦,这让万历尝到了一丝大权在握的畅快感。
可是这样的大臣同样也不彰显自己的政治主见,在一些根本性问题上墨守成规,这让尚且还处在青年阶段、力求开拓创新的万历来讲,实在是很难与申时行君臣相得。
尤其是在国本之争一事上,申时行两边不得罪、两边和稀泥的态度,更加触怒了万历。如今万历找到了更好用的一把刀秦修文,干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两边和稀泥、不参与,坐山观虎斗,反正无论谁输谁赢,万历不吃亏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两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会打的越演越烈,秦修文这边制造出来的舆论浪潮就连万历听了都心惊,今日一听到这登闻鼓响了,万历心中已经开始琢磨开了,感觉十有八九就还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果然,当郑贵妃服侍着万历穿戴好之后,张公公就躬着身子进来了,将午门外的情况一说,万历双眉一挑,撩开龙袍衣角,对着张公公道:“摆驾,去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