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加油慢煎就算成了。
“馒头片又酥又脆,鸡泥五香咸香,主要是样子吉利。”叶盏讲解。
“好,好,好!二姐做得就是好。”闵穆高高兴兴,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凉。
叶盏将金钱鸡塔叠成片,装满了两盘,又从店里的自助菜肴里挑了几种白油肝片、红烧狮子头、水晶鸭方、醋溜鸡等几样装了食盒。
闵穆招手唤自家小厮:“拎去给你家太爷,就说做儿子的在外面下馆子还惦记着他老人家呢。”
小厮应了一声就拎走了。
闵穆满意看着小厮背影:“我今儿就去奇石斋,让他家账房把账册送到我家。”
老爷子一高兴,还不得赶紧让账房批钱给他?
叶盏听他这么盘算,不由得好笑,念及他是老客人,少不了要提点他两句:“我听说奇石多产自湖广和太湖,都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你不如派人去湖广打听打听奇石的价格,如此一来说不定比汴京便宜好多呢。”
“?”
闵穆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建议。
他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叶二姐,告辞了。我还有急事有办。”看那样子,恨不得肋下生双翼就飞到江南。
匆匆走了一半,又急忙忙回头:“叶二姐,等我回来请您喝茶!”
却在回头那一瞬再次撞入那位陌生客人的眼睛,让他再次浑身打了个哆嗦。
“难道是太过兴奋导致?”闵穆边赶路边嘀咕,“不应该啊……”
第52章
闵侍郎正在宴客呢,听说外面有童子回禀:“少爷小厮求见,说是有好东西孝敬。”
闵侍郎蹙眉,摆摆手:"不用。"
他素日里最烦扰就是这个小儿子。因着四十岁时候老蚌生珠才生了他,夫妻两人难免比其他儿子都骄纵些,谁知如今长歪了。
不读书也罢了,闵家有个好儿子,科举入仕,跟父亲互为依仗,以后就算闵侍郎致仕回了老家这个小儿子顺顺当当做个守家的子弟也能平顺过一生。
偏他每日里喜欢的都是些败家玩意。前年迷上了制香,念叨着什么华帷凤玺、蜀主熏御衣香、四和香、清心降真香。还将丁香、辛夷、藿香、檀香木堆满了一屋子,浸泡得整间院子都如卤锅一样,不知道得还以为进了哪家酒楼的后厨。
去年迷上了点茶。收集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茶具,桃木的、陶的、瓷的,整个院子里又堆满了各种器皿。
这也就忍了,毕竟制香熏香、点茶都是时下文人喜欢的玩意儿,出去交际也有个谈资,谁知道他现在又迷上了奇石。
这是寻常百姓家能迷得了的?
一块奇石可不便宜呢,贵得能达到几百贯银两。这般一掷千金,谁能供应得起?
也就是闵家祖上做过宰相所以家底深厚所以能由儿子这么折腾。又有故去的老夫人将自己的嫁妆给了小孙子一份,所以闵穆才能这么随心所欲。
闵侍郎一气之下提前分了家,将家里资产一分为三,将小儿子那份牢牢把在手里,并放出话去,每次他的花销都要从这份资产里扣,等他花光后家里就再也不会兜底了。
谁知道小儿子不以为然,居然肆无忌惮开始支取。
闵侍郎一提起他就头疼。
宾客们面面相觑,这回来赴宴的都是闵家亲眷和通家之好,算是家宴。因此人人都知道闵家家事,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
谁知童子又来问了一遍:“少爷跟前旺儿说恐怕过一会就化了,枉费了少爷一片心。”
化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冰块?
闵夫人打圆场:“既然是冰就送进来吧,今日天热,给客人们也解解暑意。”因着是家宴,两边只粗浅隔了一道屏风,因此闵夫人也听见了这边动静。
便有亲属凑趣:“二少爷倒是孝顺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恭维起来,将气氛烘托得温馨起来。
闵侍郎便也不便说什么,无奈闭眼挥挥手,示意童子将东西送进来。
端进来的却是几个食盒。
闵侍郎又要上火:送冰就大方些,送几食盒是什么意思?当着这么多亲眷的面还不够跌份的吗?
闵夫人倒猜到了一半:“想必是冰沙饮子?”看着应该是冰碗。
她也是高龄产子,对这个小儿子疼得什么似的,便是一碗冰沙都高兴:“快打开看看,你家少爷葫芦里卖什么关子。”
旺儿应了一声,将食盒端到了桌子中间,掀开了食盒最上面的木盖,小心端了个托盘出来,这才恭恭敬敬请诸位品尝:“老爷,夫人,请看。”
这是个什么?木制托盘上放着一个淡粉的糕体,上面还有一个硕大的寿桃。
一共两层,下面围着一圈小寿桃,还有翩翩起舞的仙鹤,有写好的“寿比南山”几个字。
“这点心好气派。”女眷那一桌有位闵家姑奶奶探身过来瞧,先赞叹,“活了这么大,可从未见过这个。”
女眷们便也透过屏风看看寿桃:“这可是一片孝心。”
“是啊,这样稀罕物,我就是在汴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都没有见过。难道是樊楼的新花样?”
男宾里德高望重的隔房叔父点点头:“小二这孩子倒有孝心,出去还巴巴儿惦记着给家里送东西。”
闵侍郎忙拱手:“您老谬赞。他小人家当不起这个。”脸上神色却稍霁。哼,这小子,还算有点数。
“这个怎么吃?”闵夫人笑吟吟问。
“回禀夫人,这个叫做蛋糕,是要用刀分着吃的。”旺儿赶紧使唤仆妇拿刀,自己帮忙分隔了蛋糕,先将最大一个寿桃切下来,送到最德高望重的亲戚跟前。
别看儿子不着调,调教的人倒有点眼力见。闵老爷微微点点头。
每个宾客碟子里都盛了一个,仔细看才发现上面浅紫色的装饰在慢慢融化,怪不得说要尽快吃了怕化了。
因此也不再客气,纷纷吃起了蛋糕。
这一吃各个赞不绝口:“当真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怎么就在嘴里化了?”
“还有一股醇香,甜滋滋的。”
"滋味很清爽,我这不爱吃点心的都忍不住要再吃一块。要知道平日里我可是嫌点心齁甜,轻易不怎么碰呢。”
亲眷们纷纷称赞,闵夫人脸上大有光彩。随口答:“爱吃便回头打发人再给你送些去。”
一边吩咐旺儿:“再去订一份给二舅母家送过去。”
“夫人,只怕要等一段日子。”旺儿面露难色,“这蛋糕是个稀罕物件,那间店每日里只做六个出来,如今单子上排队的都轮到两个月后了。”
“咱家这个,还是少爷想尽了法子跟掌柜的说了好久才能订到的。”
这下宾客们都惊讶了:“怎么这么久?”
想想又说:“这么可口,也难怪供不应求。”
因此称赞:“既然这么难得,可见二少爷一片孝心。”
“就是,都说千金难买儿子孝,我看你俩是个有福气的,老大在外面官途高升,小的在身边服侍左右。”
亲眷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闵夫人满脸笑意,就是闵老爷,虽然板着脸,但眉宇间也多了一丝满意。
旺儿暗暗擦了擦汗。
等宴席散去,他赶紧去寻管事:“还请您将账册送到老爷房里去。”
果不其然,闵老爷这回连看都没看,就点头同意了给奇石斋交付账款。
只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少爷呢?怎得今天不回家?"
旺儿的心悬了起来,脑子飞速运转:“少爷买蛋糕时被蛋糕店老板点拨了一番,顿时对买奇石的事悔不当初,搭乘快船去了湖广产石区,说要去讨回被宰的银子,临走前叫我给老爷夫人送了蛋糕,还要小的捎话说他如今迷途知返了。”
闵侍郎想了想:“也罢。能够四处游历一番,也能长长见识,不至于宰被骗。”
闵夫人赶紧开口:“对对对,老爷说得对,如今小二算是浪子回头,也能体谅父母的苦心了。”
平安过关,趁着没人注意旺儿退下,赶紧擦擦汗水。待会要赶紧给少爷寄信捎话,将两边话圆起来才好。
跟着旺儿目睹了全程的小厮目瞪口呆,怪不得旺儿是少爷身边第一得意人呢,这份钱可真该他赚啊!
闵夫人倒是记住了这家食肆,第二天又派了丫鬟去买点心:“一来排个蛋糕,二来买些旁的回家吃。”
丫鬟笑吟吟来找叶盏,说明缘由后又递了个荷包:“这是我家夫人谢礼,说她劝了许久少爷都不回头,偏您几句话就说动了少爷,算是谢礼。”
叶盏听见荷包里金属撞击的声音,便知道里面是银钱,因此摆手不接:“你家少爷是我家客人,我只是随口提了两句,还是靠他自己拿主意。”
丫鬟见叶盏坚决推辞了好几回都不收,再看她眼睛澄澈,便知道她是真心不想收,便也不勉强,只笑道:“既然这样,就多点几道菜。”
殊不知裴昭坐在旁边,看完了全程。
叶盏应了丫鬟一声,帮她定好了菜单:“那便来个花仁拌兔丁、叉烧肉、糟醉笋、油淋兔、姜爆鸭丝几样便好。”
玉姐儿手脚麻利,早就去操作台菜盆里盛菜:“我来盛菜。”
叶盏见她接手,便顺顺当当去客人桌,问客人:“客人,您可要点什么?”
问完才看见客人是裴昭,这才笑了,算是打个招呼。
闵家丫鬟也好奇看过来,由不得她不注意,裴昭面容俊朗、浑身有一股英武之气,坐在小小的店铺里很是醒目,让叶盏想起一个成语:蓬荜生辉。
闵家丫鬟随口笑,问玉姐儿:“你家生意倒不少,不过我家少爷应当是常客吧,所以才能买到那寿桃蛋糕,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在我家少爷面子上再买几份?”
裴昭也看见那丫鬟看过来了,听见了那句话,他移开目光,不动声色。
叶盏继续问:“裴大人,请问您要吃什么?”
裴昭点点头:“按照我平日里爱吃的做便是。”
?
叶盏愣了一愣。
“嗯,就照着往常的样子做便是。”裴昭回答,又回了一句,“我也要订制一个蛋糕,按次序排着就好。”
闵家丫鬟“哦”了一声,原来他不是新客,原来熟客也要排队啊。
叶盏一头雾水回了操作桌,她是真不知道裴昭每天吃什么,又不好意思多问,显得自己对客人并不上心。
想了想索性两种口味都照顾到,先做一个清淡的梅花汤饼,再做一个重口味的缠丝兔,
两种口味都有,应该总能蒙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