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践上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许黟向着张铁狗说道:“我先给嫂嫂诊平安脉。”
光听稳婆的一面之词,许黟也不放心。
说完,张铁狗就迫不及待地撩起内屋的帘子。
看到躺在床榻累得睡着的李梦娘,再看她气色极差的脸庞,张铁狗心疼坏了。
顾不得有许黟在,三步并作两步地半蹲在榻前,抬手摸着她的脸颊。
李梦娘下身疼得厉害,睡得并不安稳。
张铁狗刚凑近,李梦娘就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见着他眼里闪过的泪花,没忍住地勾唇笑起来。
张铁狗跟着傻笑着,摸着她汗湿了的秀发:“梦娘,这一趟真的辛苦你了。”
他说着,心里有些埋怨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这娃疼了你一夜,可把我吓坏了。”
李梦娘听到他说娃,朝榻边摸过去,没摸到孩子,又看张铁狗亦是空着双手,笑容顿住:“孩子呢?”
“啊?”
张铁狗愣了愣,对了,孩子呢?
后方,许黟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婴儿,嘴角扯动:“孩子在我这儿。”
刚才要不是他顺手捞着孩子,张铁狗怕是将孩子丢在堂屋,跑来见婆娘了。
第147章
“许兄弟, 让你见笑了。”李梦娘侧过头,看向站在门房处的许黟,展露出笑容。
相较于之前的拘谨, 李梦娘对于丈夫这个好友,已然是不同的对待态度了。
许黟大大方方地走来,将怀里的孩子轻手地放到榻边。
张铁狗眼睛都黏在李梦娘的身上,这会看到儿子回来了, 撇眼看了下, 又将眼睛挪了回来。
“梦娘,我不放心稳婆说的话, 叫许兄弟来给你把脉。”他铁汉柔情, 并没觉得自己的异样。
站在他旁边的许黟, 却是嘴角微微抽了下。
好夹的声音。
也就李梦娘能看到这样的张铁狗了,对于别人,哪怕是朋友, 张铁狗都是一派硬汉豪爽的性格。
哪里会捏着嗓音说话, 遥想之前,许黟和张铁狗去酒肆里喝酒。
张铁狗还吐槽过一个白面书生,说对方说话像是娘们,听着难受。
现在,张铁狗就是那白面书生。
躺在床榻上的李梦娘闻言有些发愣。
她知晓许黟是丈夫叫来的,昨日她突然发动, 疼得厉害,张铁狗跑去找村长。
张村长得知李梦娘发动后, 一面赶忙地去隔壁村找之前就联系好的接生稳婆, 一面让张铁狗去县城找许黟。
张铁狗听后,迫不及待地就赶去县城, 把许黟给拉来了。
昨日许黟给她诊脉时,说时间未到,可能要第二天,让她静心待产。
有许黟的话,张铁狗和李梦娘瞬间从慌乱里抽离出来,安心了。
他们头次怀孕,什么都不懂。这九个月,每月许黟都会为她把平安脉。
还不收钱……
李梦娘心里感激,让张铁狗每回打猎猎到好物,都给许黟送过去。
这会儿,李梦娘刚生产完,稳婆只给她擦拭了下身子,她未洗漱装扮,身上还黏糊糊的有异味,不由地红了下脸颊。
“许兄弟,麻烦你照顾了。”李梦娘努力想要起身。
许黟连忙喊道:“嫂嫂躺着便是。”
“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他说着,看向旁边满脸疼惜看着老婆的张铁狗,唤道,“张兄,你去外面找阿锦,端红糖鸡子来。”
张铁狗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的梦娘,还是起身阔步出了屋。
许黟放下挎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小小的脉枕。
他一放到床榻边,李梦娘就熟稔地将手腕放了上去。
许黟温和问她:“嫂嫂这会可觉得如何了?”
李梦娘含蓄地说道:“有些疼。”
许黟道:“交骨开合,痛感在所难免,如今产完,还要复合,到时也要多注意些,以免崩漏。”
李梦娘耳朵更红了。
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会带有一丝不明的意味,可从许黟口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正经。
再看许黟认真把脉的肃然神色,李梦娘压下心中生出来的羞耻心,问道:“许兄弟,我下面一直有东西流出来,稳婆说产妇都是这样的,让我不要害怕。”
“嫂嫂不用担忧,那是恶露。”许黟颔首,继续说,“恶露得流尽,若是恶露不下,会有大麻烦。”
说罢,许黟闭上嘴,仔细地把脉起来。
李梦娘的脉象有些弱,这是正常的,刚生产完,又出了些血,有些虚血之证。
他收回手,根据症状,一丝不苟地说道:“嫂嫂,这血瘀恶露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后面会排清露,少则一月,多则三月,都是正常的,量如月事,带有腹胀疼痛之感。若是恶露不止,疼感不同,且身体发虚盗汗,切莫耽搁,立马喊张兄来寻我。”
他说得严肃,李梦娘便认真地记下来。
许黟交代完部分情况,张铁狗端着碗煮好的红糖鸡子,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昨日他来的匆忙,诊脉完发现不急后,就先回去了。
今日过来时,就把阿锦给带上了。
像张铁狗这么紧张,想要让他先把吃食备好,怕是没法静心下来。
而他做饭向来水平很一般,属于吃不死人就好的程度,自然是要拉上个细心稳妥的帮手。
阿锦不仅心细,手脚灵活,做饭做家务有一手,况且她是个女孩子,可以留下来照顾李梦娘。
“梦娘,红糖鸡子来了,我扶你起来吃。”张铁狗全程照顾着大人,小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顿时,小孩哇哇哇地哭起来。
皱巴巴的红色小脸,看起来更加红,更丑了。
张铁狗吓了一跳,急急地放下手里的碗,把他抱了起来。
结果这小孩哭得更凶了,他立马手忙脚乱地四处乱瞄,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李梦娘看不下去了,无奈开口:“我来。”
她接过小孩,低声地哄了哄,怀里的小孩挪了挪小脸,凑近到她怀中,下一秒又闭着眼睡着了。
张铁狗:“……”
许黟扯嘴笑了笑。
这便是天生的母性吧,哪怕没有受过这方面的知识,依旧能无师自通。
哄好了孩子,李梦娘把小孩放到床榻里侧,端起旁边的红糖鸡子,一口口地吃完了。
吃完后,她多了一些力气,面色没有那么白了。
许黟看看她,又看看张铁狗,识趣地从房间里退出来,将空间留给他们俩。
……
他从屋里出来就去找阿锦,阿锦在烧热水,瞧见郎君来了,高兴喊人,问道:“郎君,李小娘子怎么样了?”
“无碍。”许黟笑说。
阿锦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好奇心地问:“小孩子刚出生长什么样子的啊?何娘子说,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很小,让我照顾李小娘子的时候,不要抱他。”
许黟乐了:“阿锦想不想抱?”
阿锦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阿锦想抱!”
“那等会我教你怎么抱小孩。”许黟习惯性地伸手拍她的脑袋。
可见着她扎着可爱的双头髻,戴着粉红色的簪花,抬着的手顿在半空,又放了回去。
阿锦虚岁十三了,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了。
许黟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好像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突然就没办法亲近了。
就连阿旭,如今都不会随意地跟阿锦有肌肤接触,会保持着克制的距离。
到傍晚时刻,霞光布满天际,许黟见李梦娘没有其他情况出现,就要先回去了。
他把阿锦留下来,等过几日再来接她。
张铁狗很高兴,他能做饭,但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有阿锦在,小问题的话,阿锦也能解决。
屋里,李梦娘喂了孩子,哄着孩子睡着了。
许黟走时,她并不知晓。
等夜里醒来见着床边站着阿锦,李梦娘很是意外。
而阿锦早就煮好了软糯的瘦肉粥,在旁边等着她醒来。
“郎君命我留下来照顾李小娘子,李小娘子有什么事儿,都可唤我。”
……
日子过得很快,小孩出月子了。
出月子这天,天气微微凉,李梦娘头戴巾子,穿得比寻常时候严实。
怀中抱着个白嫩嫩的小孩儿,挨着张铁狗坐在牛车上。
牛车走得慢,张铁狗担心李梦娘抱着十来斤重的小孩手酸,想要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