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秋林得知消息,连忙来告诉许黟。
许黟啧啧两声,恶人自有恶人磨,把罗宜春的病宣扬出去的,亦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余秋林好奇地问,“黟哥儿,这黄瓜痈是那见不得人的病吗?”
许黟:“非也。”
这病嘛,自不是什么柳下病,而是脾火积毒引起。
不过他和罗宜春只是医患关系,如今这病治好了,也就没关系了。当然不会跑去大街上,嚷嚷着为他辩解。
许黟换了个话头,问余秋林:“听你娘说,等秋分一过,便是给你选好成亲的吉日了?”
余秋林脸唰地一下红了:“……嗯。”
许黟高兴道:“不错,到时候我去喝你喜酒。”
“咳咳。”余秋林不自在地咳了咳,小声说,“黟哥儿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和彩衣年纪都不小了,我娘催着我呢。”
许黟打趣道:“难道你不想?”
余秋林脸红成猴屁股,怎么可能不想!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能娶彩衣回家。
他想要彩衣风风光光的嫁给他,不想彩衣被别人笑话了去。
为了攒份厚彩礼,这两年多来,他拼命地往外面跑,挣的银钱都攒下来。
加上他爹娘这些年替他攒着的,也有十几贯了。
他们定下来日子,就过了门礼。
当时他家喊了十二个闲汉,挑着二十四抬礼上门,引得好些街坊围观。
都在瞧方家的大姐儿定的是哪个好人家。
家里有姐儿还没定下人家来的,都艳羡得不行,夸着方家娘子是个有眼光的,挑中了这么有潜力的女婿。
方家也意外啊,当初和何家定下亲事时,对方还是个穷小子。
哪想到三年不到,这未来女婿就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身边同龄人,不是有定亲的对象,便是已经成亲了。
如今连余秋林,也要步入已婚的行列里,便是这个年纪还剩下一个人的,就只有许黟了。
何娘子对他的事儿,向来着急。
黟哥儿在没了爹妈后,这婚姻事就没有了长辈替他操心和张罗,难免到了岁数,依旧无人问津。
便是这个时候,何娘子和陈娘子站了出来,来找许黟,问他可愿意让她们来张罗。
“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便二十有一了。”何娘子苦口婆心地说,“隔壁老张家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八嘞,他内子都怀第二胎了。”
许黟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水吐出来。
“这也太着急了吧。”
余秋林的准新娘子方彩衣,比余秋林小一岁,今年才刚满十九。
花一般娇艳欲滴的年纪,却被左邻右坊称作为老姑娘了。
但许黟觉得自己二十一岁还小着,若是在盐亭县安了家,他过两年,还怎么带着阿旭阿锦他们去游历?
不行,有了牵挂,他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离家。
这对于另外一方都是极其不负责的。
“两位好婶婶,婚姻事急不得,有缘自会相遇,若是真的遇到命定人,我还要反过来求着两位婶婶给我做媒。”许黟急忙道。
何娘子和陈娘子互看一眼。
“当真?”
“你这话莫不是哄着我们?”
许黟郑重点头:“真,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两人:“……”
她们看许黟的神色,真的不是在哄着她们,就暗自将这事放在心低。
私底下,也讨论了一二,不若真的遇到好的,就给他们俩创造相遇的机会。
……
秋分后。
八月廿二,黄道吉日,宜嫁娶。
余秋林穿着大红喜袍,坐在系着红花的毛驴上,头戴簪花,脸抹面脂,身后是敲锣打鼓的迎亲队。
一群人欢欢喜喜地去迎娶新娘子。
新娘子的陪嫁,在一天前先送到了何家。
今儿,陪着她上喜轿的,是当初搭桥牵线的媒婆,媒婆捏着沉甸甸的红封,笑得合不拢嘴。
这趟红媒做得太值了,男女两家都是出手阔绰的,她足足挣了两贯钱。
四抬大轿起,将新娘子送入到何家,拜堂成亲,礼成。
接下来就没新娘子的事儿了。留着新郎官在堂屋里里外外的接待上门喝喜酒的亲朋好友。
很快,余秋林就被灌醉,被好兄弟搀扶着来到新房外。
还没踏入房门,他抖了个激灵,似有所感地醒过来,见着带笑意看着他的兄弟们。
余秋林笑着进屋,将门给关上。
“欸,还没喝合卺酒嘞。”媒婆在后面急忙地喊,结果她人却被几个人拦在外面了。
许黟眨眨眼道:“秋哥儿有分寸,会自己跟新娘子喝,媒妈妈你就省省心,在旁嗑瓜子好了。”
“是啊,走走走,我们也该回去咯。”
返回堂屋,许黟瞧见张家夫妇还在,他轻快走过去,抱起旁边好奇张望的小安安。
小安安能坐着吃辅食了,刚刚李梦娘在喂他吃米糊糊。
这会,他见到人,高兴地“呀呀呀”叫唤。
“快,叫干爹。”许黟抱着他举高高。
惹得他咯咯地高兴笑着。
张铁狗看自家儿子跟许黟相处得这么融洽,有些许嫉妒。
李梦娘在旁边笑他:“谁让你整天对着安哥儿没好颜色的。”
“我是爹,他就该听我的。”张铁狗不服气。
李梦娘咬咬牙,谁家小孩不到一岁,就该听话了。
若真是这样,那小孩就不是小孩了,肯定是妖怪变的。
“你莫说奇怪的话,安哥儿算是乖巧了,你不在家时,他都不哭不闹的,只要能见着我,就可以自己玩。”
张铁狗摸着长出胡子根的下巴:“我一亲近他,他就哭。”
许黟闻言,看向小安安带有红点的脸颊,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拿胡子扎他,小孩子的肌肤娇嫩,可不能这么糟蹋。”
张铁狗:“……”有吗?他不就是也想亲一口。
顿时,许黟和李梦娘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张铁狗遭到嫌弃,夜里回家去,背着李梦娘拿出刮胡刀,把长出来的新胡子都刮了。
次日,李梦娘醒来,见着他光溜溜、带着胡茬子的下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惜了,自家儿子还是不亲近他。
张铁狗每回抱他,十次有九次闹着,哭着。
难得有一回不哭不闹,却是在睡觉的时候。
他找许黟埋怨,许黟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勤洗澡,勤笑,你儿子自是愿意给你抱的。”
张铁狗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不臭啊。”
许黟拧着眉:“小儿对味道敏锐,你身上带有血腥味,他闻到了会不喜。”
他起身,去了药房回来,丢了一个袋药包给他。
“你每回打猎回来,用这药香熏一熏,能去血腥味。”
之后,他就很少听到张铁狗抱怨了。
……
这日,天微微亮时,阿锦只觉得肚子胀疼,难受得从睡梦里醒来。
她苍白着小脸,披着外衣趿鞋下床,没走几步,那不适的感觉越发明显。
阿锦心里害怕,拿手给自己诊脉。
但她跟着许黟学医还没几年,学得不精,只诊断出自己的脉象带滑。
她愣了愣。
滑脉?
可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自然不是有孕,难道是食滞?
阿锦只觉得自己手脚发软无力,肚子一阵阵的胀疼,站着没一会儿,便受不住地捂着肚子蹲下。
她缓了许久,那股奇怪的疼痛不仅没缓解。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两腿间滑落。
阿锦低头,见着有鲜艳的血从裙摆里滴落下来,一滴、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