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二十文不多,这官人放下钱,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又有两个青年听到消息,前来看牙齿……
短短半月,许黟接待了几十位看牙齿的病人。
他拔牙和补牙的技术越来越精通 。
连带着阿旭和阿锦,也学会了怎么拔牙和补牙。
后面,许黟碰到不严重的病人,就让阿旭他们上手,两人因为经验不足,速度慢了些,但完成得很好,并未出现失误的情况。
在盐亭待了这么些年,许黟积累了不少临床经验,甚至于,梓州和梓潼两地,都有不少慕名而来寻他治病的患者。
渐渐的,许黟便发现,他继续留在盐亭县,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而他如今,也该为出行游历做准备了。
想到他曾跟刘伯说要买驴车的事,第二天,刘伯刚来到许家,许黟便找上他。
“许大夫,你要买驴车啦?”刘伯瞪起浑浊的双眼,眼底露出一抹亮光。
许黟笑说:“还需麻烦刘伯你替我掌掌眼。”
刘伯嘿嘿地笑道:“许大夫放心,我定给你找匹壮实的好驴来。”
他们商定好后,很快就步行着去到牙行里,寻黄经纪。
黄经纪正在牙屋里翘着二郎腿地哼着曲,有人进来了,他忙站起来迎接。
看到是许黟,还好生意外了下,喜笑盈腮地换了上好的茶水接待他。
许黟喝过他递来的茶,道:“黄经纪,今儿来找你,是想买辆驴车。”
黄经纪听到他要买驴车,立马欣然地带着去驴马市挑选驴子。
这驴马市靠近南街市井,穿过几条巷子,就可见一片宽敞的矮平房。
里面有卖驴、牛、骡和马的,大的小的都有,有不少养畜生的主顾见到黄经纪,都笑眯眯地上来打招呼。
一面拿眼睛打量着黄经纪带过来的客人,并从黄经纪嘴里套话,盘问这回带过来的人想买什么。
有人盯着许黟身后的刘伯。
这老仆从自打进来后,眼睛就一直没停下来过,横扫着周围的棚子里系养着的驴子。
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买主,看许黟他们目光都落在驴子身上,就晓得他们是来买什么的。
不一会儿,卖驴的主顾开始抢人了。
“这位官人,我家的驴是极好的,你瞧这四肢多健壮,保准你买了去绝不亏嘞。”
“官人,我家的驴才好呢,你看这蹄子多厚实,一看便是赶路的好手。”
“官人,你瞧我家的……”
第152章
一头健壮的成年驴能载重数百斤, 若是驮着货物,还能再多些。
单独出行的话,一头驴拉着车厢能行数十公里, 可许黟想要带上阿旭和阿锦,只一头驴,便有些不足了。
刘伯得知许黟还要带上阿旭和阿锦他们俩,心里生出羡慕。
要是他还年轻个十几岁, 兴许还能跟着许黟远走一遭。
想到这里, 刘伯就跟许黟道:“许大夫,要不, 咱们选两头?”
他们逛了一圈驴马市, 看到的驴子都不算特别健壮, 有的是蹄子不行,有的是头太小。
刘伯说这驴子头太小,眼睛不够有神, 牙齿排列不够整齐, 这样的驴是不能要的。
他这么一说,周围时刻关注着他们俩的养驴户们,便知道这个老头是个行家了。
“许大夫,你带来的这位老丈有几分能耐啊。”黄经纪对着相貌平平,长得有点黑的刘伯顿时刮目相看。
刘伯嘿嘿笑说:“年轻时,给主顾养过一阵子驴, 知晓些。”
黄经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老丈定能给许大夫挑到一头好驴。”
许黟听着他们说话, 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棚子里, 那棚子里系着两头驴,一大一小, 大的那头将小的拱在旁边,初见以为是在欺负着小驴,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把它拱到旁边的食槽,槽里有新鲜的草料。
那小驴哼哼地叫了两声,低头吃起草料。
许黟眼里划过吃惊,这头大驴好像挺聪明的,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好似在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他指向那头驴,朝着刘伯问:“那头如何?”
刘伯看过去,“咦”了一声,快步地走过去仔细打量许黟指向的那头驴。
这驴的体格健硕,肌肉发达,背与臀匀称漂亮,刘伯靠近时,它四蹄朝前踩了踩,鼻孔里哼出气,似乎在抗拒刘伯的靠近。
刘伯眼里惊喜更甚了,他想上手摸它的头,这驴哼气地侧开躲过:“……”
他回头看向许黟:“这头驴好,就是脾气不太行。”
许黟仔细地看着它,得出一个结论:“它看起来很健康。”
虽然许黟不是兽医,可牲畜和人是相近的,健康的生命体和病弱残的体格有着明显的差异。这头驴只看着体格、眼睛、蹄子,就可以得出健康强壮的评价。
它的眼睛有神,没有泪痕,看着还比其他的驴更加聪明。
许黟越看越喜爱:“我想买它。”
刘伯欲言又止,挣扎片刻说道:“许大夫,你真的要它?”
“嗯。”许黟笃定点头。
刘伯道:“这驴要是脾气好,便乖巧听话,若是头倔驴,可就不好驯服了。”
许黟闻言,沉吟思索,觉得刘伯说得也对,便打算尝试着接触它,看它会不会排斥自己。
他伸手出来时,那驴哼了哼声,表达出不慢的情绪。
许黟停缓下来动作,柔声说着话:“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躲开,让我摸摸你。”那驴眼睛黑亮亮的,直勾勾地瞅着他,在日光照耀下,仿佛会说话一般。
这回,它看到许黟伸过来的手掌,没撇开脑袋,愿意给许黟摸头了。
许黟惊喜,展颜笑了起来:“它不排斥我。”
刘伯:“……”
这家的养驴户见着有人来了,那头死活卖不出去的驴子,这回倒是没有主动攻击人。
他心里想,莫非这次能把这头倔驴给卖了?
“黄经纪,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养驴户先跟黄经纪打了招呼,眼睛看向这一行人中最为年轻的郎君,笑着问道,“给这位官人问好,你是瞧中我家这头驴了?”
许黟点头:“主家,你这头驴怎么卖?”
养驴户骄傲道:“这驴马市里要说哪家的驴最好,就属我家这头了,你看它这体格,其他家可没有。这么好的驴,我见官人面善,只要二十贯便成。”
他的话还没落地,旁边就传来“嗤”的嘲笑声。
只见一个跟养驴户差不多年纪,穿着灰土色短褐的中年汉,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话:“这位官人莫要被他给骗了,这驴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嘞。”
“为什么卖不出去?”许黟好奇地询问他。
那人见许黟搭理自己,更来劲了,直言道:“这驴凶得很,每回有人想要买它,刚靠近它便要踢人。这脾气可不小嘞,官人还是好生选头别的嘞。”
“呸,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养驴户见状,气愤得破口大骂。
这老东西,尽是破坏他的好事。
等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盼来个想买的,可不能让这老东西搅和了。
他忙不迭地喊道:“官人不要听他的,我这驴有灵性,它只认主人嘞,你看你摸着它,它都不凶你,这见跟你有缘呐。”
许黟看看他,又看了看愿意给他摸脑袋的毛驴,笑说:“主家说得是,不过嘛,你喊的这个价钱,可不便宜。”
“就是,老汉你这价钱,可比市价贵了好几贯钱嘞。”刘伯在旁边应和。
养驴户刚要开口狡辩,死对头却没离开,在旁边呵呵冷笑地说:“这是打算宰你们呢。”
许黟挑眉。
养驴户大怒:“!!!”
“徐老汉,你莫要血口喷人!”他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干架,“我不就是上回不小心踩到你家那头宝贝驴犊子嘛,你至于记恨到如此?”
那人也骂回去:“那是踩?我家驴犊子都好几天没法走路,后面变成了弱驴,是谁造成的!”
养驴户听到这话,身上的气焰弱了几分,闪烁其词道:“我后面不是提了酒赔礼道歉了……”
“呸,谁稀罕你那壶散酒。”
两人对骂了好一会儿,许黟眼神示意地看向黄经纪,黄经纪也是满头雾水,这两人怎么一言不合便吵起来了。
无法,黄经纪表示这事他来解决,便上前阻拦他们继续吵下去。
他对着两人喊道:“你们俩人别吵吵了,可还要做买卖?”
养驴户当即点头,自是要做买卖的。
那中年汉对上黄经纪,不敢过于放肆,虽还是想阻挠,可不想得罪黄经纪,只好是把嘴给闭上了。
黄经纪见着他们不吵了,便对着养驴户道:“你这驴,价钱卖不到二十贯,你若是真心想卖,提个诚心的价钱来。”
养驴户脱口而出:“黄经纪,我这驴子可不差骡子啊……”
黄经纪摆手打断他的话,要是其他人,他自不会如此上心,但这回接待的是许黟。
他可是知晓,许黟手里头是有极品沉香的。
“我们报个数,你要是觉得合适,这买卖便成了。”
黄经纪对着养驴户说完,转头就跟许黟漏了底,这驴马市里的驴、骡、马都在牙行里有登记的。
为了不扰乱市价,这价钱买卖虽可按不同价来,却有规定不可超过一定数目。
他低声跟许黟说了这市井里普通驴子的价钱,再征求许黟的意向。
许黟知晓这头驴不错,不想砍得太狠,便将这价格折中,打算以十八贯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