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一直端着吃食的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也太能吃了。
店小二忧愁地缩了缩肩膀,掌柜的这趟亏大了!
……
解决完早食的问题,许黟带着他们出门打听消息。
他们先来到城东的永兴茶坊,驴车还没到,就先听到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离着茶坊不到数米,有杂技团在当街表演吞剑,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在台上演吞剑的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穿着束腰青衫,额头束着青色布条,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将剑缓缓吞入,又飞快地取了出来,引得周围一阵热烈欢呼。
“当当当——”
有不少人朝着台上丢铜钱,掉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立时,便有两个小童跑来,弯腰捡着地上的铜钱,一面笑容满脸地朝着扔钱的人拱手道谢。
二庆看得眼热,便也朝前走了几步,跟着丢了两个铜钱。
他回来时,旁边挤过来两个乞儿,一左一右,举着破碗嘴里喊着“小郎君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二庆愣住,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好,正打算拿钱时,阿锦过来解围道:“你们身上这么干净,看着就不是乞儿,一边去去,别来惹人嫌。”
说罢,她上手把二庆拉回来。
阿锦道:“你傻不傻,那两人身上都没多少脏的地方,只脸糊了两块黑的,就想来骗人了,你倒是天真,还想拿多少铜钱给他们。”
二庆被说得脸红耳赤,有些委屈地抿着唇。
许黟看了他们一眼,道:“那两个乞儿,是想看你钱袋在哪里。”
“啊?”二庆有些迷茫。
驾着车的阿旭接话,说道:“阿锦要是再晚点叫你,你的钱袋怕是要被偷了。”
二庆想到他们为何靠那么近,顿时恍然大悟,有些生气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我都想给他们银钱了。”
许黟眯了眯眼,偷窃这行为,自古以来就有,就是当着他的面差点发生,还是头一回。
他们这回到昭化,已经漏了一次财,下回可不能再漏了。
不过,这小插曲很快过去。许黟他们看完杂技团的表演,就像寻常客人一样,进到永兴茶坊里喝茶。
盛茶会还没开始,茶坊里的一切照常营业,里面坐着喝茶闲聊的人不少,许黟他们上楼,望着前厅的茶桌,几乎没有空的。
他问带路的茶保,茶坊里可还有房间,茶保笑道:“客官们来迟了,坊中的房间有数,官人们要是想入房间饮茶,还得先派个小厮订房,要不然,怕是没空的房间留着。”
许黟点点头,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房间。
不过来茶坊的多数是来品茶的,许黟他们坐到一处临窗的位置,点了一壶今年的春茶。
另外,许黟还点了一位茶师,来为他们点茶。
茶保笑着应下,施施然离开,片刻,他端着茶盘回来,跪坐在许黟对面的垫子上。
他一面摆完茶具,一面不急不慢地说道:“官人们,容在下给各位点茶一番,还请笑纳。”
许黟眼眸露出异样神色,这永兴茶坊……果然有些意思。
迎宾的茶保,亦是身怀茶艺的茶师,可以说,整个茶坊里的人,个个都是点茶者。
如此超前的经营模式,可见这茶坊的东家,应是个妙人。
许黟心里感慨,何时何地,都不能小瞧了古人。
这位东家是,客栈的掌柜亦是。
第182章
昭化县因为即将举办盛茶会的缘故, 热闹程度不亚于州府大城。
来来往往的客商们,沿街贩卖的摊主和货郎,耍把戏的杂技团, 还有故弄玄虚的算命先生……
许黟他们乘坐的驴车在拥挤的街道中,速度缓而慢,悠悠地漫无目的地逛着。
不过很快,这种悠哉的氛围被打破, 他们看到了济世堂的招牌。
阿旭拧着眉头, 回头看向许黟:“郎君,为什么这里也有济世堂?”
许黟道:“沈家在蜀中立足已有上百多年, 也算大家族了。”
在蜀中任何一个地方看到济世堂的招牌, 都不奇怪。
阿旭和阿锦都叹了一口气, 他们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人,非济世堂的东家莫属了。
许黟看他们愤气填膺,也是哭笑不得。
只不过, 他观昭化这边的济世堂, 门面不大,堂前看病的病患并不多。
这个发现,让兄妹俩的心情好了不少。
一路上,他们俩又恢复回有说有笑的模样,连带着不爱说笑的二庆,也开始愉快地加入其中。
待驴车从城东出来直往主街, 驴车在一家茶肆前停下来,许黟下车挑选了两块茶饼。
买完茶饼, 许黟又叫阿旭去陶瓷铺, 买一套新的茶具。
接着,他们还要去到杂货铺, 买了新的惠夷曹。
阿锦看得眼睛发亮:“郎君。你是要参加那个盛茶会?!”
“嗯。”许黟道,“去长长见识。”
“我能跟着郎君一块去吗?”阿锦问。
许黟看向他们,个个眼睛都露着渴望,他笑说:“都能去。”
他们今天在永兴茶坊时,问过那个点茶的茶保,茶保听到他们想参加,便道可在茶会前一天去到茶坊领牌子,领了牌子的都可入楼。
许黟吩咐阿旭:“你明日食过早便去领,莫要迟了。”
阿旭这边点了点头,先拿着钱袋去买惠夷曹,另一边,许黟换了辆车,去到二庆和阿锦他们那辆,继续外城北逛去。
许黟一坐上来,阿锦就给他倒茶水,一面面带思索地问:“郎君,你会点茶吗?”
许黟平静道:“不会。”
阿锦表情裂开:“郎君你都不会,那不就刚上去就要被请出来了。”
一想到自家郎君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阿锦就先替许黟着急。
不行,不行啊,郎君怎么能这么快就输。
“你是有办法的吧?”阿锦盯着他问。
许黟:“你觉得我做的薄荷枇杷饮好喝吗?”
“好喝。”阿锦不假思索地点头,可又道,“但那是香饮子啊。”
许黟:“那就对了,它不是,但与做药茶的道理相同。”
许黟就没打算按照茶馆茶肆里的点茶来制茶,他想到的是药茶。
阿锦没明白,不过看许黟胸有成竹,隐隐期待起来。
不过药茶有无数种,许黟想要做的,是从中选出一款普适性高,味道又好的药茶来。
这样接受的人才会更多。
再者,相较于味道难闻,味苦、辛、酸的药汤,药茶大多数味甘温,喝着效果更加温和,更适合长期喝。
想到这里,许黟心中已经确定好了其中一个药茶方子。
……
城北也很热闹,许黟他们的车辆刚到,就遇到了堵塞情况。
二庆下车去问前面的人,才知,前面有个医馆,今日有大夫义诊,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边排队。
“义诊?”许黟疑惑。
每年冬季,邢家都会布棚施粥,又因为要为邢岳森积善缘,自那次义诊之后的每年,邢家都会请许黟,以及妙手馆的大夫为普通百姓们义诊。
像冬季天寒地冷,缺少炭火棉衣取暖的穷苦百姓容易受寒生病,义诊这种事在蜀中各地常有发生。
但像四月天义诊的,却是少数。
许黟稍稍琢磨,就觉出不一样来了。
越是开化的地方,对事物的接受程度就会越高,这一点,哪怕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也不例外。
许黟渐渐地回味过来,为何济世堂在昭化的处境不如普安了。当有好大夫的时候,济世堂这种以利益为上的医馆,就不再是百姓们首选的医馆了。
许黟看了看前面排队等候的病患,有些心痒痒。
他对着二庆和阿锦两人说道:“你们俩先在这里候着,我去医馆看看。”
“郎君,我跟你一块去。”
阿锦想跟着,许黟却摆了摆手,他道:“不用,你们等会跟着排队之人就好。”
交代完,他便径直下了车厢,去到前头。
医馆前有个十来岁的小童,他看到许黟过来,上前问道:“这位官人是要来抓药还是看病?”
许黟看着他,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听闻这里有大夫义诊,便想问一问,可缺人手。”
小童愣住:“……”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行着礼道,“官人稍后,我去问问。”
小童去了又很快回来,请许黟入内说话。
许黟跟着他进到医馆里面,就看到一个长得好像白胡子仙人一样的老者,神采奕奕地坐在诊堂前,给排队的病患看病。
“你这病不重,回去多喝些红豆水就好。”老者说完,便暂停看病,起身往许黟这边走来。
许黟先行礼,说道:“在下姓许名黟,是一名游方郎中,见这里有大夫义诊,想问可需要在下帮忙。”
老者轻轻颔首,笑着说道:“甚好,你既想帮,我岂有拒绝的道理。”说完,他也介绍自己道,“老夫姓陈,名桑冬,是这家医馆的坐堂大夫,这小童叫阿棉,让他给你打下手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