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么近?”许黟诧异。
也就是说,他们在打边炉时,那些偷偷闯进来的野狗,就在几十米外看着他们。
要不是有野狗去偷食家禽,指不定就在他们上后山的时候,就被这几只野狗偷袭了。
“是啊,这些野狗野性难驯,周边有不少庄稼被踩踏坏。”王护院说。
许黟问他:“有找到野狗进来的洞口吗?”
王护院说:“有派两个护院去查了。”
许黟出主意:“可以循着它们进来的痕迹找过去,就不用盲目找了。”
王护院虎躯一震,“好主意!”
其余等人:“……”
他们光被野狗尸体震住,忘了这事。
不过,他们这次是来挖草药的。
许黟跟他们描述要挖的药材长得何种形态,其中艾叶和黄连的叶片相似,前者细长些,后者更像是香菜叶子。
仔细分辨,又会觉得两者相差很大。
没多久,许黟就看到一株艾草。
就是长得有点小,叶子很嫩,许黟想了想,没有摘。
他们往旁边的果林过去,这时,邢岳森他们才懂许黟为何要让他们换衣裳。
要是真穿着一身绸缎宽袍,不出意外,就要被割破弄脏。
虽不至于心疼一身衣服,不过能避免则避免,要不然回去,指不定就要被家里的长辈训话。
在他们行了一段路,要靠近庄子外围时,许黟在角落里找到两株黄连。
旁边,鑫盛沅高兴地喊:“许黟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蒲公英?”
许黟走过去,说道:“这是苦苣菜。”
“不是蒲公英?”鑫盛沅有些失落,不明白地说,“可它也长着黄花,叶片与你形容的也是极为相似。”
许黟指着它的茎部给他看:“蒲公英是单枝生长,可你看这株苦苣菜有许多分枝,这便是不同之处。”
他又示意鑫盛沅看生长出来的花,掰开一看,里面的绒球是由小绒毛组成,与蒲公英又一处不同。
这样分析后,两者的区别就鲜明了。
邢岳森感叹:“这药材千千万,相似者多,想要分辨得如此清楚,难度颇大。”
“竟是如此累人。”陶清皓捏了捏酸麻的大腿,他们上来不到半个时辰,他就累得慌。
好在,接下来想要找的药材都寻到,趁着天色还没暗,他们打算抄近路下去。
王护院在前面带路,许黟在后面殿后,走着走着,许黟突然喊:“你们看。”
一行人停下来,往许黟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处的外墙杂草处,有个隐蔽的洞口。
“!!!”
他们吃惊,这野狗是从这里进来的?
可周围看着没有什么痕迹,要不是许黟走路仔细发现了,很容易错过。
“看来这野狗不止来过一回。”邢岳森面色微沉。
庄子少有人来,守着庄子的下人们懒怠些正常不过,可要是出问题,那就不是呵斥几句了事的。
后面的路,邢岳森一言不发,等回到茶房,他让王护院拿着药去处理伤口,接着,就让小厮唤负责庄子的管家过来见他。
主家要问话下人,许黟和鑫盛沅等外人就不合适在茶房待着。
邢岳森安排小厮去接待他们,引着他们去更衣歇脚。
许黟没去休息,他去到王护院的屋子。
王护院的屋子在下人院里,是单独的小院。进入后有个堂屋,里头睡觉的小屋则挂着帘子隔开。
屋里陈设简陋,摆着粗糙的木桌木凳,墙上挂着一把砍刀,角落里搁着几个土缸,便不见着其他物件。
王护院进来后,就跟许黟说:“许大夫你坐,我先去把野狗处理了。”
许黟看着他拿了刀往外走。
沉默了一瞬。
他跟着过来,本是为了给王护院处理伤口,结果这人把他撂在屋里不管了。
许黟捏捏眉心,出声问:“你以前是猎户?”
王护院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
不管是上山时的状态,还是处理野狗的手段,都和张铁狗很像。
王护院承认地说:“之前是经常打猎,不过自从来到庄子里就没再干打猎的活计了。”
说完,他有点担心地问:“你不会去岳五爷那告发我吧?我来到庄子后,就没再打猎了!”
许黟:“……不会。”
第69章
王护院与张铁狗不同, 他是真的有些傻。
他听到许黟不会去邢岳森那里告发他,自是高兴不已,恨不得就跟许黟掏心掏肺, 说他以前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娘带着我去村头的半仙儿算命,他说我命里带贵人,长大后不用挨饿, 有肉吃有衣服穿, 是命好之人。”王护院擦着带血的刀,有些嫌弃被他揍狠了的野狗。
皮毛有几处地方破相了, 卖到铺子里, 肯定会被挑刺, 扣几十上百文钱都有可能。
他叹气地跟许黟说好可惜啊,又问:“许大夫,你吃狗肉吗?”
他的话头太跳脱了, 许黟有点没接住。
在《本草纲目》中, 有记载狗,为犬,地羊。此中的狗为黄狗,肉大补元气,可酿酒,酿出来的酒叫“戊戌酒”。
另外, 还能治肺结核症,需要黄童子狗, 去皮破肠, 用砂锅与所需的药材同煮,而后去药, 加当归、苍术、厚朴等六味药材,捣制成丸,这药丸叫“戊戌丸”。不仅这些,还有狗胆等,皆能入药。[注1]
许黟摇头:“我不吃狗肉。”
“狗肉好吃,冬天里吃身体不冷。”王护院想法和他不一样。
他觉得吃更重要呀,这么一条狗,剔出来的肉有二三十斤,不吃多浪费。
“这是野狗,严格来说,不算狗肉。”许黟一言难尽。
王护院举着一块肉疑惑看着:“有区别吗?看着都差不多。”
许黟没有和他争论这个没有结论的话题,对他说:“我跟你过来,不是陪着你说话的,你手臂的伤该上药了。”
王护院经他这么提醒,想到他手臂有伤。
他放下手里的刀,两三下把衣服脱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我觉得伤口没事。”王护院没忘记找补。
许黟没搭理他,仔细地研究王护院手臂上的伤口,他对外伤的临床经验少,对于送上门的实践对象,还是很上心的。
被野狗咬住的伤口不深,抓痕要再浅一些,从上到下,有三寸多长。意外的是,这伤口经过一个时辰左右,轻的部分已经结了一层保护膜。
许黟诧异,替他把脉发现,这王护院脉象有根,尺脉有力、沉取不绝。
这是很健康,很正常的脉象。
便是说,这伤口对他来说,也许确实无碍。
许黟心情复杂地给他上好药,不过还是叮嘱他喝两天的金银花汤。
两人正说着话,邢岳森那边派人过来寻许黟回去。
看来邢岳森那边的事处理完了,许黟看一眼天色,知晓不早,就跟王护院道别。
王护院说他要处理肉,就不送许黟了。
走时,他还问许黟:“你真的不吃?”
“不吃。”
许黟回答得很干脆。
后来,再次见到王护院已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只不过此时的许黟去见完邢岳森,没说上几句就要离开庄子,跟着他一起上驴车的,是两筐几十斤重的桃。
他们各自坐上驴车,驴车驶在前往县城里的官道中。
不到半个时辰,就进入热闹的市井。
热闹声从外传进车厢,许黟挑起帷幔看向外面。黄昏日落,红霞布满天,霞光披洒在古朴小城,车水马龙,行人与商贩,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许黟沿路赏景,直到驴车转入南街小道。
……
驴车还未停,阿旭和阿锦已在门口等着他。
看着许黟从车厢中搬着两筐桃下来,两人都看得惊呆了。
“郎君,好多桃呀。”
兄妹俩是吃过野桃的,山里野生的桃树长着的桃,个头小小的,比杏子大不了多少,咬着吃时口感酸涩,不甜。
却依旧是好多乡野孩子们爱吃的野果子。
每到桃子的季节,他们就会结伴进到不深的山里找桃子,摘回来的桃子还要挑出好的,装在篮子里进城卖,能挣几个钱补贴家用。
他们已经有一两年没见到桃了,何况今日许黟带回来的桃,粉红水嫩,每个都顶顶的好。
“郎君,你从哪里得来的桃?”阿锦跟着哥哥搬了一筐,折回时,许黟已经把另一筐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