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娘一想到自己的安排和计划眼看着要成,已经迫不及待。她朝那放置燃香的地方而去,准备清除痕迹时,脑后受到一记重击,然后倒在地上。
姜姒刚想把华锦娘往一边拖,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个男人,透过杂物中的缝隙,姜姒看清了男人的模样。身量不矮,身形也略胖,若是正面碰上,她绝无胜算的可能。
从男人的衣着来看,不是下人。
他看到地上的华锦娘,惊呼一声,“锦娘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锦娘表妹?
这声称呼,让姜姒断定了男人的身份。应是郭夫人的儿子郭胜文,今日正好随郭夫人来侯府做客。
原来这就是华家姑侄的算计!
正思忖着,猛然听到又有人来。
她心下一喜,期盼来的是自己人。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来的人是刘嬷嬷。
刘嬷嬷才因为她而损失了半年的月钱,怕是心里已经恨毒了她。她直呼天要亡我。若只有郭胜文一人,她倘且还有侥幸的可能,再加上一个前来相助的刘嬷嬷,她怕是无论也逃不掉。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怎么办?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把心一横,但事情却在此时发生变化。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郭胜文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已经“通”一声倒在地上。
而刘嬷嬷的手中,正举着一块砖头。
第37章
姜姒惊讶无比,却没有急着现身。
直到刘嬷嬷朝她藏身之处走来时,她才迫不得已地站起来。一看到她,刘嬷嬷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吊着的三角眼的沉稳也与往日里截然不同。
“姑娘,你快走。”
“那嬷嬷你……”
“这里奴婢来处理。”刘嬷嬷看着地上的华锦娘和郭胜文,道:“奴婢约摸猜到姑娘想做什么,姑娘放心,奴婢的主子有交待,但凡姑娘所愿,奴婢必定赴汤蹈火。”
至此,姜姒确信,她就是慕容梵的人。
再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姜姒对她说了一声“有劳”,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屋子。出去之后更是未作任何停留,一口气跑出去老远。
祝平远远看到她,急忙过来。
“姑娘,如姐儿找到了,人就在萱堂院。”
“找到了就好。”姜姒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腿软,哪怕是自以为经历得多,哪怕出事时倒还能镇定谋划,一旦松懈下来只有无尽的后怕。
她说自己走累了,让祝平扶自己到亭子里坐下。
亭子的一侧,是平静的池水,因为天气冷,边缘背阴之处还结着一层薄冰。残荷越发的萧条,沉默地倒映在池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似有喧嘈之声。
祝平爬到假山之上往那边望,道:“姑娘,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到侯夫人大夫人,还有那位郭夫人都朝一个地方而去。”
姜姒低着眼皮,随手捡起一片枯叶,扔进池水中。
枯叶虽轻,落水之后却也能泛起轻微的波纹。她看着那淡淡的涟漪,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笑了一下,“走,我们也去看看。”
……
那间屋子外,围了好几个丫头婆子。
屋子里传来男女欢好时的声音,吟吟哦哦极尽淫靡,她们一个个面红耳赤,你看我,我看你,不停地交换着隐晦的眼神,全都是一副想听又敢听的样子。
华氏和谢氏到后,众人立马散开。
“出了什么事?”华氏厉声问道。
没有人敢回答,全都低头装死。
这一静下来,屋子里的声音立马格外的清楚。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多问,傻子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华氏似是十分羞恼,实则心中狂喜,以为事情已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羞耻的!”
她话音一落,刘嬷嬷一马当先就要去推门。
“大伯娘,出什么事了?”
这又娇又软的声音一出,华氏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姒一脸懵懂,“侯夫人,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我…我是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华氏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但谢氏已经起了疑,脸色很不好看。
先是如姐儿在萱堂院不见,后又在萱堂院找到。她想接了如姐儿就走,却被华氏留下来说话。然后就是有人来报,说是府里出了事,她又顺道和华氏一同前来。
这前前后后,仿佛像串联好似的。
方才华氏那句话一出,她隐约有了猜测。
当下紧紧拉着姜姒的手,压着声问:“五丫头,你没事吧?”
“大伯娘,我没事。”姜姒娇憨地笑着,“我一直在找如姐儿,走得腿都酸了。后来碰到祝平,祝平说如姐儿已经找到,我这才放了心,便坐在亭子里歇了歇。听到有人说这里出了事,我就过来看一看,这…这里出什么事了?”
“腌臜事。”谢氏朝田嬷嬷等人使了一个眼色。
田嬷嬷立马带着人上前,看样子是要进去瞧个究竟。
先本也要推门的刘嬷嬷反攻为守,吊着三角眼大喊,“不能进去!”
“刚才侯夫人也说了,她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田嬷嬷说着,伸手想将她拉开。
她抵着劲不让,两人纠缠在一起。
姜姒见之,有些恍惚。
若非亲眼见证,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嬷嬷居然是慕容梵的人。
她们拉扯之时,两边的人也加入混战。一团你推我挤的乱象中,也不知是哪一边赢了,只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
门一开,里面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谢氏面色极冷,鄙夷地看着华氏,“侯夫人,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华姑娘?”
“怎么会是锦娘?”一直没作声的郭夫人嚷嚷起来,“二妹妹,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是华氏的庶姐,原本也不是多聪明的人。之前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压根没有搞清楚状况,一来她不认识姜姒,不知道姜姒就是他们原本的目标。二来她没听出华锦娘的声音,还在稀里糊涂地等着自己的儿子完事。
谢氏听出她话里的含义,追问道:“郭夫人,你说清楚,为何不能是华姑娘?莫非你以为是谁别人?”
“当然是……”郭夫人再蠢,这时也回过味来,支吾道:“我家锦娘最是懂事有礼,我是想着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是与不是,进去一看便知。”
说完,谢氏让姜姒留在外面,自己第一个进去。
华氏磨了磨牙,也跟着往里走。
很快,屋子里没了动静。
“啊!”
华锦娘的尖叫声划破天际,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哭声。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姜五呢,姜五在哪里!”
“啪!”
应是华氏打了她一把掌,她哭得更大声,“姑母,我…我明明看到姜五就趴在桌上,然后我就被人打晕……”
她的嘴被人捂住,发出呜呜声。
姜姒站在外面,看上去无辜又懵懂。
那些丫头婆子们低着头,却不时有人间或地偷瞄她一眼,目光各有各的复杂。
气氛怪异至极,只有一阵阵的寒意随风流窜。
突然有人夺门而出,在看到她之后目光大恨,扑过来就要和她拼命似的,“姜五,姜五,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和你拼了!”
她身体一闪躲,华锦娘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同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林杲面沉如水,明明走得很急,却在看到她没事之后不再走近,反倒后退两步看着她们。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沈溯。
这时屋子里面的人全部出来,看到林杲之后神色不一。当华氏和郭夫人看到林杲身后的沈溯时,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华氏艰难地挤出笑模样来,“世子,后宅之事,你一个男子莫要插手。沈郡王来者是客,你快些去前院招待客人,别怠慢了贵客。”
沈溯摆着手,“我和流景不讲这些虚礼。”
这么大的热闹,他岂能错过。
林杲此时可不管了自己的好友在想什么,皱着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锦娘虽然穿好了衣衫,但多少有些零乱,且才经过那样的事情,神态脸色上面多少露了一些欢好之后的行迹,看上去难免让人生疑。
林杲这一问,所有人都选择避而不答,包括谢氏。
谢氏不在意华锦娘的名声,然而她不得不顾及侯府的颜面,以及不愿意看到因为华锦娘的胡乱攀咬,而连累到自己的侄女。
但华锦娘已经崩溃,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也压根不明白所有人的苦心,一心只想着自己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姜姒拖下水。
“世子表哥,是姜五…姜五她算计我……”
她的话,只有华氏相信。
华氏狐疑地看向姜姒,目光跟刀子似的。
“你住口!”谢氏大急,将姜姒护在自己身后,“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敢攀咬我家五丫头。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正好沈郡王也在,那就让他来断个是非黑白!”
“是姜五,就是姜五害的我!她害我失去了清白,我不会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