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闹了,看把小叮当都吓到了。”赵春群原本想说俩孩子都吓坏了,结果发现格日乐自己坐在沙发上,围观大人吵架,那叫一个兴致勃勃,眼睛亮了又亮,才临时改的口。
林静秋和林华国同时看向赵春群怀里的林可叮。
小丫头趴在赵春群怀里,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明显的紧张和不安。
林静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心中后悔,大哥对让她的关心,对她的照顾,不用别人传达,她都知道,来之前也下定决心,不能再跟大哥置气,有话好好说。
怎么就没控住呢?看把闺女吓成鹌鹑了。
林华国心中也懊恼,摘下老花镜,起身走上去,语气尽量温和地向林可叮搭话:“你就是小叮当啊?我是大舅舅,小时候还喂过你奶。”
林可叮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可能,男人怎么有奶?
林华国回想道:“你妈一胎生了你和格日乐,奶、水不够,你又抢不过你小哥,每天都要另外再喝一顿鲜牛奶,有时候是羊牛奶,骆驼奶也喝过,说起来也算是喝百家奶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可叮想多了,羞得小脸通红。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林华国笑呵呵问。
第18章
林可叮穿大红色的传统蒙袍,头发上的两条红丝带,垂在耳侧,衬得小脸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一红,特别明显。
林华国看着她,威严惯了的眉眼也慢慢地变得温柔,逗她地问:“刚刚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林可叮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林华国,心思瞬间被对方看透了似的,她立马垂下头去,连脖子也红了。
让林华国想起林静秋幼时,跟林可叮一样,巴掌大的小人儿,实在惹人怜爱。
“奶!!!奶!!!奶!!!”楼梯间响起一道道比杀猪还响亮的叫喊,接着一个小胖墩砰砰砰地下楼直奔赵春群,啪叽一把抱住她。
赵春群让他小声点,不然吵到他妈,又得挨说了。
小胖墩就是小橙子,小声嘟囔一句:“她让我下楼来闹的,才不会说我呐。”
“你说啥?”赵春群没听见孙子说什么。
“我说——”小橙子边扒拉他奶的衣服边扯着大嗓门喊:“奶,你抱我,我才是你大孙子,抱我!抱我!抱我!”
赵春群笑呵呵道:“咋还吃味儿了?小橙子,这是小表姨,小叮当。”
“什么小表姨?比我还小,是妹妹,不对!”小橙子想起他妈的交代,哼地将脸别过去,嫌弃道,“不是我妹妹,我才不要她这样的妹妹,我妹妹在我妈肚子里呢。”
一听这话,格日乐趴在沙发背上问他:“你想要妹妹?”
小橙子偷瞥了眼小叮当,不瞒你说,今天前,他想要弟弟,可以陪他一块玩,但看到小叮当后,觉得妹妹更好,小小的白白的,看着就很听话,不会跟他打架,抢他零嘴和玩具。
“是啊,我想要妹妹,我自己的妹妹。”他妈说了完成任务,就会给他买一架木马。
“你妈没跟你说吗?”格日乐煞有介事的表情,“她怀的是弟弟。”
“你乱说!”小橙子指着格日乐,“你又是谁?我才不信你说的!”
管你信不信,格日乐跳下沙发,跑过去,拉住林可叮的小手,显摆地冲小橙子晃晃:“我的妹妹,你的弟弟。”
“不是,我的也是妹妹!”
“弟弟,就是弟弟!”
……
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在场所有人脑仁疼,巴图尔勾住格日乐的脖子,制止:“没妹妹够难受了,还说他,等下把人弄哭,你赔得起吗?”
本来憋得好好的小橙子,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哇地哭起来。
巴图尔:“……”
这就很尴尬了。
格日乐脸上表情十分夸张地“哇哦”一声,“阿布,看你怎么赔?”
为哄小橙子,巴图尔从带来的帆布包里,拿出一顶他连夜赶制的编织草帽,“别哭了,送你这个怎么样?”
巴图尔手巧,编织的草帽比供销社,甚至百货商店卖的都好看,小橙子很喜欢,吸溜着鼻涕,脖子往前伸了伸,将脑袋递过去。
巴图尔笑呵呵地把草帽扣他头上,打量一番后,夸道:“好看!”
李丽人品有待商榷,但长相确实出众,不然以林子程的家庭出身,媒婆介绍那么多小姑娘,他也不会一个看不上,却对李丽一见钟情。
李丽还比他大两岁。
林子程长得也不赖,结合生出的孩子,模样自然蛮可爱。
小橙子昂着小脑袋,骄傲地看向格日乐。
男孩子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格日乐把自己和妹妹的草帽也拿出来,往头上一戴。
帆布包里还剩一顶草帽,是留给大儿子牧仁的,巴图尔将格日乐三人集合到一块,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好朋友了,草帽小队好不好?”
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子,小橙子很羡慕大院里有兄弟姐妹的小伙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有了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可以一块玩耍的哥哥和妹妹。
小橙子立马把他妈的叮嘱抛之脑后,高兴得欢呼一声:“草帽小队,万岁!”
李丽下楼看到儿子“叛变”,脸跨到肚脐眼,她揉着额角,难受地哎呦哎呦,“怎么这么吵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赵春群抱歉地笑笑,叫上三个孩子和她去厨房,小橙子看到他奶手里提着一只大耗子,吵着闹着要玩。
不过两个月的身孕,李丽夸张地扶着后腰,像鸭子走路,摇摇摆摆地自行坐到沙发上,从始至终没正眼看林静秋他们一眼。
赵春群泡茶出来,招呼大伙快坐,让林华国去洗两串葡萄,“附近老乡自家种的本地葡萄,味道不错,都尝尝。”
“妈,是昨儿个那家吗?”李丽挑剔的样子,不是那家,她就不吃,“那家好,不是很酸,不是很甜,正合我胃口。”
“小丽这胎孕反太厉害,很多东西都吃不了。”赵春群帮忙解释。
林静月已经领教过了,她吃不了,也不让别人吃,翻白眼地嘟囔道:“矫情。”
李丽听见了,居然没生气,微微笑地摸着肚子,“还是小姑好福气,生不了孩子,不用这么辛苦。”
就说,多久没联系的二姑怎么会突然来家里?原来是林静月特意去乡下接的人,真是一天不想她好过,存心和她对着干。
肯定是嫉妒她!
周北心里还有她,和林静月好就是为了气她。
冷嘲热讽她不能生,林静月也不恼,勾着唇角,笑盈盈地回一句:“哪有侄媳妇有福气,再生几个就能赶上老母猪了,小姑看好你,加把劲啊。”
李丽嘴角抽抽,恨恨地剐林静月一眼。
火药味不要太浓,林静秋小声问妹妹:“你得罪她了?”
“谈不上得罪,就是缘分,”林静月不甚在意地说,“我现在的对象,是她前订婚对象,回国那天,我领回大哥家,你没看到……”
林静月笑出声,“她喊周北小姑父的表情有多逗乐。”
“你对象比你小多少?”林静秋更关心这个。
“六岁,”林静月比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头,“跟我处对象,他能抱两块金砖,偷着乐去吧。”
“也让我见见。”丈夫也比自己小,林静秋在男女年龄差上,并不在意,她只是不想妹妹再受伤,
“没问题。”林静月无所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更何况她对象还不丑。
“你姐妹俩聊什么呢?”赵春群将丈夫洗来的葡萄,往儿媳妇面前摆一盘,另一盘更大串的,放到林静秋他们前面。
林静月摘了一颗葡萄丢嘴里,“聊简战荣娶的新媳妇呢,大嫂,你见过没?”
“昨天一块吃了饭,小姑娘年轻着呐,听说只有二十二岁,琼岛当地的渔女,就是看着不大好相处,对文笙吆五喝六的,这不把那孩子惹毛了,点了一个二踢脚扔她被窝里,当时那姑娘刚睡完午觉起来,不然指不定被炸成啥样。”赵春群言语间更多的心疼简文笙。
“怪不得简战荣气成那样,小文笙这招太损了,哈哈哈哈……”林静月大笑。
林华国斜楞她一眼,想说她笑起来一点姑娘样没有。
“大哥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让小文笙点的二踢脚,说到底还不是简战荣自作自受。”只管生不管养,简文笙一出生,简战荣就带着媳妇驻守海岛,嘴上说得好听,等他们站住脚了,把儿子接过去。
简文笙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却是母亲的死讯,和他爹每隔两年带回来一个后妈,还有远在海岛未曾谋面的两个弟弟,来年还得添一个。
从小没在父母身边长大,本来心里就缺乏安全感。
“好了,邻里邻居,别嚼舌根了。”林华国在简战荣这事上对林静月有愧,不想多谈,对自己老伴说,“不早了,先把鸡汤煲上。”
赵春群没看到林子程,在心里骂了句没出息,说好带媳妇回丈母娘家,没把事办成,就不敢出来见人了。
“爸,我吃不了肉。”李丽直截了当开口。
林华国正经脸,“没让你吃,我们吃。”
“我闻都闻不了。”李丽又说。
“让林子程带你出门溜一圈,顺便去食堂把晚饭解决了。”林华国安排道。
李丽委屈巴巴地喊妈,就在赵春群左右为难之际,格日乐在厨房大声制止小橙子,“哎,不要把旱獭放出来!会跑没的!”
小橙子才不管,他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耗子,稀奇地一网兜倒出旱獭,得了自由,旱獭咻地从厨房跑出来,三个孩子紧随其后,在客厅里玩起了你追我赶。
旱獭东窜西逃,从李丽脚边一闪而过,李丽没见过这么肥的旱獭,尖叫地跳到沙发上,“耗子,哪儿来的大耗子啊!?”
格日乐抓住逃命的旱獭,提起它的后脖子,想让李丽看清楚,“不是耗子,是旱獭。”
“你,耗子别过来!”李丽闭着眼睛乱刨,指甲挠到格日乐的手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松手,旱獭啪叽掉地上,爬起来又要跑。
李丽还在尖叫:“耗子,快打死那大耗子。”
旱獭仓皇逃命,转头撞上林可叮,林可叮平静地一拳砸它脑袋瓜上,旱獭和之前那只兔子一样,笔挺挺倒地上,死了。
没听到动静,李丽小心地睁开眼睛,“大耗子,大耗子跑走了吗?”
看到林可叮提着七窍流血的旱獭,朝她走来。
李丽跨坐到沙发背上,无路可退。
“表嫂嫂,你看,大耗子死了。”林可叮一脸的人畜无害,拉李丽的手摸旱獭的尸体。
毛茸茸,还有温度,李丽从指尖开始变得僵硬,一路蔓延到天灵盖和脚板心。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