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楚安看他的那眼神,再没了之前的畏惧和不满,反而充满了激情与炽热。
——就跟,就跟看到行走的钱和票一样,充满着本能的喜爱。
霍泽野心脏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他甩甩头,把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貌合神离的夫妻哪来什么激情和喜爱,楚安只要不给他戴上绿帽都算是良心发现了。
吃饭的过程还有回去的路上都异常沉默。
楚安知道霍泽野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也没在意,怡然自得地带着两个崽崽往家里走。霍泽野则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缀在他们身后。
家属院里其他人看到霍泽野跟楚安居然走在一起,都不由自主地一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对全大院都知道面和心不和的夫妻,今天居然凑到一块儿了?
沐浴在这样八卦的目光之下,楚安和霍泽野都有所察觉。
楚安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听见霍泽野在背后轻轻地“哧”了一声。
霍泽野辛辛苦苦养家,结果回来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被人当成热闹看,能不生气?
楚安把钥匙从锁眼拔出来,霍泽野就半倚在院门旁,唇角绷直,神态中似有冷漠,又有些习以为常。
原身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毕竟都不太厚道,如果不把刺儿拔了,任由它扎在心底,时间久了腐烂生脓,影响家庭关系也影响她的躺平计划。
她落后了半步,让两个崽崽先进屋,又把院门关好,这才抬头看霍泽野。
男人的身量很高,从楚安166的个头,还只能看到半截线条冷峻的下颚。
楚安问他:“霍泽野,我以前是不是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霍泽野紧紧盯着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以后还得跟你好好过日子,解释一下。”楚安说,“以后我会注意这些问题。”
霍泽野淡淡地问:“不准备跟那些男人勾勾搭搭了?”
“本来也没有勾勾搭搭过。”
因为原身确实没跟人发生实质性行为,所以楚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理直气壮。
“都是些无稽之谈,估计是看我漂亮就瞎传。”
霍泽野:“……”
霍泽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触到楚安眸中一片坦荡之色。
楚安随手在墙根薅了朵不知名的野花,拿叶子编了个简陋的花环,套在霍泽野的手腕上。
“送你朵花花,恩恩爱爱把手拉。”她随口胡侃着,朝霍泽野眨眨眼,进了屋。
不走心的花环就这么松松垮垮地环绕在霍泽野手腕上,散发出浅淡于无却沁人的香气。
穿着连衣裙的纤细背影消失在门后,轻盈,又活跃。
霍泽野指尖触了触那朵花,却没把它取下来。
楚安进了屋子,看到两个崽崽正对她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牙刷研究得起劲儿。
“我见过嫂嫂用这个东西,是放在嘴里吃的。”小霍棉缓慢地说。
“不对不对。”小霍然反驳她,“这是牙刷,用来刷牙的。”
“牙齿也要刷吗?”小霍棉好奇地踮脚看着,“怎么刷?”
霍然没了声音。
因为妹妹的问题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楚安出声解答了小孩子的疑问:“牙齿当然是要刷的,尤其是小孩,要注意保持口腔卫生,这样才不会长蛀牙。”
“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她把刚买回来的牙刷洗干净,再拿两面针牙膏挤到牙刷上,递给了小孩。
“首先,我们需要给牙刷上点黄豆大小的牙膏。”楚安给他们俩做着示范,“握住刷柄,上牙从上往下轻轻刷……”
小霍棉听话地拿着牙刷,开始跟着楚安的动作上上下下来回。
霍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才将牙刷放进口腔内。刚使了点儿劲,他就吃痛地叫了一声,吐出掺着红色的牙膏。
楚安吓了一跳:“要轻轻刷,不要用太重的力道。是不是牙龈出血了?”
“没有……”霍然赶紧摇头。
“给我看看。”楚安担忧地凑上前,但小崽子却捂着腮帮子,满脸通红地摇头,不愿意让她看。
这副扭捏的样子,让楚安双眼一眯,迅速勘破真相:“你是不是到换牙期了?”
小霍棉一震,呆呆地问:“嫂嫂,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没了牙齿?”
霍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妹妹一眼。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倔强地补充:“不是没牙齿,只是少了两颗牙齿。”
这崽崽平时总装出一副生人勿进的酷酷模样,警戒心强得很,楚安还是难得看到他如此窘迫的样子。
她起了玩心,笑眯眯地说:“害羞什么,我帮你检查检查牙床情况。”
霍然被她无害的笑容迷惑,迟疑道:“那你保证不笑话我。”
“我保证。”
在楚安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小霍然红着脸,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然后楚安就看到了正对自己的两个洞。
因为霍然个头矮又喜欢抿唇,话也不多,所以楚安从昨天到今天,竟然没发现这小子居然没了门牙!
“噗。”楚安看着空荡荡的牙床,莫名其妙被戳中了笑点。
霍然立刻合上嘴,愤怒地说:“你说过不笑我的!”
“我没有笑你啊。”楚安无辜地摊着手。
但霍然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黑洞洞的门牙。他看到楚安唇角欲笑不笑的弧度,赶紧又捂住了嘴巴。
嫂嫂果然还是很坏!
小霍然羞耻地背对着坏嫂嫂,头发就被人轻轻地揉了揉:“晚上让你大哥去买点儿牛奶,换牙期要多补钙。”
小霍然抿抿唇,回头瞅着笑眼弯弯的嫂子。
他想,这个嫂嫂虽然喜欢欺负小孩,但他好像……不讨厌对方了。
第7章 嫂嫂要当孩子王
缺了门牙的秘密被嫂嫂发现,小霍然羞耻得脚趾扣地了一整个下午。
晚饭是去食堂打回来的,吃完饭,霍泽野负责用热水洗第一遍碗,楚安则站在他旁边,等着他洗完后,用冷水把盘子和碗筷再过一遍。
洗着洗着,霍泽野突然蹙眉扭头:“你掀裙子干嘛?”
楚安把裙角捞起一半:“有蚊子咬我。”
海边夏天蚊子多,她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小腿肚子上已经被蚊子咬了两口。
楚安在蚊子包上掐了个十字,涂了点清凉油,但是无济于事。那花腿蚊子毒得很,被咬的地方像是有人不断拿狗尾巴草挠痒似的,折磨得人抓心挠肝。
她赶紧把碗洗了,在原地蹦跶着跳跃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裙摆再次拉起来,狠狠地挠了两下。
霍泽野言简意赅道:“有个方法可以止痒。”
楚安眼睛一亮:“什么方法?赶紧给我试试。”
霍泽野拿了把铁勺子,放在后锅的热水里烫了几秒钟,随后攥起楚安的脚踝,猛地贴到蚊子包上。
突如其来的烫意让楚安“嗷”地叫了一声。
霍泽野嗤笑:“娇气。”
楚安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蓄意报复,但等对方抽开勺子,被烫过的蚊子包真的不痒了。
“还挺神奇的,麻烦再帮把另一个蚊子包也烫一烫吧。”楚安说着又把裙摆往上拉了一些。
另一个蚊子包的位置在靠近膝盖的部分,她的腿笔直洁白,只有被挠过的蚊子包泛着点红色,其余地方都透出白玉般的色泽。
霍泽野顿了几秒,直到楚安疑惑地喊他的名字,才又如法炮制地把剩余那个蚊子包也烫了。
掌中的脚踝触手生温,让霍泽野突然想到了晚上两人还需要躺在同一张床上的问题。
主卧的床足足有两米多宽,从前霍泽野和对方各占半边,盖两床被子,井水不犯河水。但奇异的是,今天不知怎的,他一想到晚上要跟楚安躺一起,破天荒有了压力。
白炽灯下男人的侧脸俊美,眉骨在眼窝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楚安色心犯了,摸了摸对方手臂上肌肉线条,一本正经地说:“真好,你居然不怕蚊子咬。”
揩完油,被霍泽野深深看了一眼,她才意识到,八零年代的人们思想大多保守内敛,像她这样直接上手摸的,可能要被当成女流氓。
楚安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给自己找借口:“我就随便摸摸。”
说罢脚底抹油跑了。
楚安洗碗前督促了两个崽崽刷牙洗脸,这会儿他们正一人一个小盆,分别坐在两张儿童床边洗脚。
起初还好好的玩手影游戏,这会儿楚安路过,发现两个崽崽居然开始互相急眼儿了。
“怎么吵起来了?”楚安问。
小霍棉嘴撅得能挂油瓶:“哥哥欺负人。”
小霍然把头撇向另一边:“明明就是你输了不承认。”
这话可把小霍棉气得不轻。她呜哩哇啦地争论了一通,楚安费劲儿地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
这两崽崽玩手影游戏,玩着玩着就开始比谁摆出的影子更厉害。
小霍棉因为个头比哥哥矮了半截,比划出的老鹰惨遭哥哥手影的吞噬,出征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