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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皎看了一会儿,孩子们干得热火朝天,她的脸都被风吹僵了,赶紧把窗户关上。
楼下孩子们正奋力和泥,因为冬天黄泥巴冻得太硬,铲泥巴是个辛苦活,作为老大哥,薛文彦当仁不让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弟弟妹妹们给煤粉加水,或者努力把黄泥跟煤粉和在一起。
薛文彦铲一点儿黄泥,加进去,再铲一点儿,再加,疯狂铲铲铲,恨不得把他爸爸叔叔们挖回来的黄泥用光。
“彦哥,泥巴够了吧!”薛皎二堂哥家的女儿薛晨曦说。
“曦曦你不懂。”薛文彦一脸鸡贼,“咱们卖蜂窝煤,是按个算钱,多加点儿黄泥巴,就能多做点儿蜂窝煤,多卖点儿钱,这黄泥巴又不要钱。”
薛晨曦迷茫:是这样吗?
周亮亮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彦哥你这是……是以次充好!你要坑太爷爷的钱!”
“小点声,你小点儿声!”薛文彦着急地说:“什么叫以次充好,那也没说不能加黄泥巴,本来就是要加的。”
孩子心不够黑,被弟弟戳破小心思,涨红着脸说:“我才不坑太爷爷,我让我爸出钱买。”
薛珍蹲在一边听哥哥姐姐们讲话,她本来就是最小的,往那一蹲,更是小小一团,听完了思考了一会儿,才软乎乎地开口:“可是大哥哥,黄泥巴加多了,烧不起来怎么办?”
哥哥姐姐们:……
薛晨曦:“对哦,大伯爷说了,烧不起来不给钱。”
一众孩子又看向薛文彦,薛文彦抹了把脸站起来:“我把黄泥巴铲回去。”
薛皎大堂哥路过,看见他儿子把冻得梆硬的黄泥铲进铲出,笑着打趣:“儿子,你这练臂力呢。”
……
下午薛皎写了两套卷子,被妈妈催促下楼缓口气,带着耳机听听力顺便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很是惬意。
小朋友们还是有点儿毅力的,虽然干得慢了点儿,从昨天到今天,但现在已经开始制蜂窝煤了。
薛皎觉得这是最有趣的一个步骤,显然孩子们也这么觉得,都抢着用蜂窝煤机,在拌好的蜂窝煤粉堆里使劲戳戳戳,然后脱模就是一个完整的蜂窝煤。
[我做成了!我跟着做成了!]
[你咋做成的,蜂窝煤机哪来的?]
[嘿嘿,我用筷子戳的。]
[这个蜂窝煤机,咱们也没有。]
[丰朝第一木匠:不过是个模具罢𝒸𝓎了,简单,用木头做的一样能用,在下已经制好了。]
[?你们这些匠人,动不动敢称第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匠心独具:他愿意当第几就当第几呗,手上的功夫又不是吹一吹,就真能成第一。]
[猛踹瘸子的好腿:要不你们比一场?举办个什么匠人大赛,谁是真正的第一不就知道了。]
[这个好,这个有意思。]
[少年当自强:互相竞争方有进步,能有公平的比赛当然好,总好过你们在天幕上打嘴仗。]
[比赛要花钱吧,赛场什么的都得花钱,还有那么多材料,穷匠人都参加不起。]
[家财万贯:在下愿略尽绵薄之力。]
[梁记酒坊醉仙酿:梁记酒坊愿冠名赞助此次大匠比赛。]
[冠名赞助?]
[跟天人学的吧,他们那电视节目上动不动就是啥冠名赞助。]
[醉仙酿好喝吗?]
[蜜芝斋点心铺:本店亦可冠名赞助此次大匠比赛,我蜜芝斋点心铺招牌点心蜜汁蜂巢糕,采用新鲜野生蜂蜜为原料,有……]
[正永千典当行:本店亦可……]
[XXX钱庄:本店……]
[XXX古玩店:……]
[XXX车马行:……]
[XXX寿材坊:……]
[你们卖棺材的,就没必要了吧……]
……
[春和楼店小二:掌柜的让我也上来打个广告。]
[不是,你傻啊,昵称可是不能改的,你以后不在春和楼干了咋办?]
[就是,以后白给春和楼打一辈子广告。]
[春和楼店小二:可是春和楼是我家的啊。]
[……]
[猛踹瘸子的好腿:原来是少东家。]
[那为啥要叫店小二,真会装。]
[春和楼店小二:我小名叫小二。]
……
[好多人啊,一下子炸出来这么多有钱人,越来越期待这个大赛了。]
[所以到底谁赞助?我投‘家财万贯’一票,大佬是真有实力。]
[+1]
[就怕某些人,顶着‘第一’的名头,怕输不敢去哟。]
……
愿意出钱的人多,比赛就能办起来,毕竟有钱就能有奖金,有奖金就不怕没人参赛。
出钱人们在天幕上商量着这“大匠比赛”在哪办,何时办,流程又如何。
虽然期待的人很多,但现在这个时节天寒地冻,不适合出行也不适合做手工活,于是比赛时间初步定在了明春。
有天幕在,有一个好处,赛程和比赛地点、规则一旦定下,可以直接在天幕上公布,只要有个具有公信力的昵称账号发言即可,保证能通知到所有有参与比赛意愿的匠人。
这个比赛越讨论参与的人越多,最后只能成立一个赛事委员会来共同协办此次比赛,赛委会表示,虽然不能让百姓们都看到比赛过程,但保证全程文字直播。
这下更激起了百姓们的参与热情,个个都热烈期待着“丰朝第一届大匠赛”的举办。
不过一句戏言,忽然展开了这么大的摊子,有人坐不住了,嚷嚷着说这种赛事应当由朝廷来举办,民间这些奸商举办的不算数。
[也不一定全是商人吧,我感觉‘家财万贯’不像经商之人。]
[天命在我:陛下愿意主持当然是最好的,那这举办大赛的费用,应当也是陛下出了吧。]
[天女教教主:你这不是要陛下的命吗?]
[大胆!]
[天女教右护法:我们教主替陛下说话,你们怎么还生气了,刚才那个叫嚣着要朝廷举办比赛的人呢?这不是如你们所愿。]
[一群不入流的匠人,哪值得陛下费心,方才那人不过是假借陛下之名的小人。]
[那就说,陛下不会插手?]
[笑话,陛下总理天下事,哪来的闲工夫管你们一群商贾举办的什么匠人比赛。]
[猛踹瘸子的好腿:懂了,如果哪位老爷阻碍大赛举办,就是违逆陛下。]
[对对,是这个意思。]
“是你个头!”
“陛下,陛下静心平气,太医说了,气多伤身,您入冬以来已经病了好几回,不能再病了。”
“都是逆贼,逆贼!”天成帝愤怒地摔了药碗。
自从被天幕上的弹幕气病了一回,仿佛就打开了什么开关,天成帝三天两头被弹幕气得病倒。
这事还得瞒着,不能让大臣知晓,若是让人知道皇帝因为看天幕上别人阴阳他就被气病了,更是威严扫地。
太后满心无奈,天幕她也看了,弹幕也看了,虽然骂得尖酸刻薄了些,但撇除天成帝是她儿子的天然偏向,人家说得也没错。
她是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天成帝病倒之后,她帮着处理朝事,安抚众臣,在他养好病后迅速还权,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母子关系。
但因她劝说皇帝给边军发饷,又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系冷淡了下去。
天成帝还很委屈,骂他挨过了,那他再给钱,岂不是钱也没有,名也没有,什么都没落着,太亏了。
太后听他说完,瞠目结舌,这是这么算的吗?你是天子啊!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跟大臣你的兵计较成这个样子,未免太过小气!
那次之后,太后气得再次闭宫不出,天成帝跟母亲赌气,也不肯低头。
近身伺候的人怕被他发怒牵连,都想尽办法不让他看天幕。
天成帝也想不看,这样就能眼不见为净,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看天幕也忍不住想问别人,天幕上有没有提起他,有没有人夸赞他。
这就很为难人了。
说实话吧,肯定会受罚,说假话,那叫欺君。
于是他不想看,又控制不住,看了又生气,一来二去,就被气病了,有一就有二,整个冬天就没好过几天。
更让天成帝害怕愤怒的是,他发现没有他,朝堂一样能运转。
简单点说,有他没他都一样。
若是以前,他乐得清闲,不用忙于政事,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玩乐,但现在他忍不住心慌。
天人没有皇帝!
他们竟然没有皇帝,真是大逆不道。
现在丰朝到处都是逆贼,若让人察觉到,他这个皇帝的存在,也不是很有必要该怎么办?
因此,明明在政事上不算勤勉的天成帝,一改往日作风。
除非病到起不来身,否则一定会按时上朝,撑着病体,所有政事都积极参与,努力刷自己的存在感。
天成帝都快被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感动哭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热爱政事过,刚刚临朝称帝的时候,都没这么勤勉勤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