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皎明明还没有揭露她偷诗的事,梁桓竟然去皇帝面前举报她!
皇帝下旨,夺了她的郡主称号,甚至命她改姓。
她姓梁,是大丰皇室郡主!她不要改!
然而这一切由不得她,梁柔被迁出齐王府,关在这个小破院子里,要不是齐太妃求情,梁桓甚至要将她送出尚京,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
梁柔恨啊,母妃说是爱她,为何不拦着梁桓?
她被逼着离开齐王府的时候,指着梁桓鼻子大骂:“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要是大哥还活着,绝不会这样对我。”
梁桓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被人强行押走。
如今,她被困在这个小院里,不得自由,薛皎却飞了,她飞到了天上,有家人朋友相伴,还能去学校读书。
凭什么,不过是她曾经踩在脚下的人。
薛皎,她为什么就不认命呢?她不甘心啊!
没什么认不认命,薛皎心结打开,前路也有了希望,两眼光彩熠熠,看花看树都觉得格外鲜亮。
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在外面,冯英带着薛皎去营业厅换了张新的电话卡。
营业厅也卖电子产品,冯英看中一款儿童电话手表,心中一动,“皎皎,来看看这个。”
营业员一看有客人,立刻迎上来,招待道:“给小朋友看电话手表吗?马上开学季,我们这款手表正好在做活动……”
冯英:“麻烦介绍一下功能。”
营业员:“好的,您看……”
营业员嘴一张就连续不断地介绍了好几分钟,薛皎听得目瞪口呆,一块小小的手表,能打电话能短信能聊天能支付能拍照,还能定位,能查看历史轨迹,她小时候可没有用过这种好东西。
她就穿越了五年!
华国腾飞是悄悄开启了加速模式吗?
冯英听得很满意,尤其中意定位功能,在营业员的指导下试用了一番,更满意了。
“皎皎,你觉得怎么样?”
薛皎点头,很好啊,珍儿有了儿童电话手表,她就更放心了。
喜欢就好。
冯英掏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就要这款,给我拿两个新的。”
薛皎正抢着付钱,顺嘴问了一句:“妈妈,是给亮亮也买一个吗?”
亮亮是周嘉致的小名,来源于婴儿时期嘹亮的哭声,据她姐说,能哭到天亮。
冯英:“亮亮有,给你买的。”
第31章
丰朝。
几个幼童在墙角下玩耍,他们不是贫家子,身上的衣裳还算齐整,脸颊也圆润有肉,带着孩童特有的婴儿肥。
但从他们身上衣物的磨损程度来看,家境也算不得顶好。
有几人身上穿得倒像是新制的,形制与丰朝常见的服饰大不相同,没了扣子系带,圆领的尖领的短褂,短袖甚至无袖,还有个男娃穿着露膀子肩背的衣裳,按照天幕上的说法,这叫“背心”。
小天女的表哥穿过,丰朝的妇人们一看,这衣裳实在省布料,炎炎夏日穿正好,裁剪也简单,自幼学女红的妇人们,看看便会了。
成年男子尚没有胆气摒弃丰朝的传统服饰,跟着天幕一块儿穿,给自家年纪不大的幼童换件褂子,影响倒不大。
天人都这么穿,娃娃们穿穿怎么了?
官家是不会管这点小事的,平日里一些会对此“伤风败俗”行为大加批判的老古板们,这种时候却没几个吱声的,尤其是那些遭了天幕惩罚的,羞得不愿出门,更不会出来教训别家小孩“衣着不整”。
“读书人”都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一时间街上穿短袖、背心的小男孩多了起来。
一个穿着丰朝款夏衣的男童,右手捂住自己左手手腕,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猜我手上是什么?”
他的小伙伴们胡乱猜了几个答案,都没猜中,有人不耐烦了,直接上手去扒拉。
双拳难敌四手,男童的右手被扒开,露出左手手腕上一个黑色的环状标记。
“这是什么?”
“我知道!电话手表!”
“天女娘娘的电话手表!”
丰朝人难以理解天幕上的人生活中的种种工具,比如手机、电话手表、电脑、语音助手什么的,他们通通理解不了,干脆统称为神器。
男童手腕上当然不是真正的电话手表,只是画上去的,但画得极好,表盘表带俱有,上头的图案也尽量清晰,惟妙惟肖。
“哪来的哪来的?”
“给我也画一个吧,求求了,我、我把我阿爹给我做的竹哨给你玩儿。”
“我阿娘明天给我煮鸡子,我分你一半,给我画一个吧。”
被小伙伴们簇拥着,大家都在求他,男孩儿得意坏了,差点儿一口答应下来。
“虎头!回家了!”站在巷尾的少女不知何时来的,一声呼唤,让男童高高飘起的虚荣心回落到地上,他讪笑着推开小伙伴们,朝着少女跑过去。
“阿姐……”
“咱们可说好了,就这一次,若你答应了他们,我可帮不了你。”
虎头忙不迭点头:“阿姐我知道。”
他腕上的“电话手表”是偷拿了阿娘的螺黛,让阿姐帮他画的,若是让阿娘晓得,两人都要吃一顿教训。
被阿姐抓了个正着,他正尴尬着,胡乱抓了抓头发,找了个话头描补:“阿姐我今天多教你两个字吧。”
他们家家境一般,不好也不坏,为了家里唯一的男丁日后能有出息,给他报了个蒙学。
虎头在读书方面的天资也一般,家里不求他日后能读出什么成绩,能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就够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好啊,现在就学行吗?等天女娘娘午睡醒了,咱们一起看天幕。”
她以前从没想过要读书,她是个女孩子,读书是男子的事,女子怎么能读书呢?
可是天幕出现了,天女娘娘也是女子,她能读书,她们华国的女子都能读书。
她知道她不能跟天女娘娘比,她不是天人,她只是个普通的丰朝女子,可天女娘娘想去读书,她的老师,那位老先生,也要她去读书。
她的父母,那么爱她的父母,都希望她去读书。
可见读书真是件好事。
丰朝不许女子参加科举,少女也不知道她读书识字具体有什么好处,又能做些什么,她跟随着天幕中的薛皎,懵懵懂懂地往前走了一步。
尚京。
齐王府刚刚送走客人,齐太妃便摔了茶盏,怒视愈发寡言的儿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你妹妹接回来?”
尚京城的贵族之间难藏秘密,梁柔被皇帝下旨申斥,夺了郡主称号,贬为庶民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碍于梁桓这个齐王的面子,碍于他曾经的齐王妃如今在天上挂着,贵族们谨慎地没有大肆讨论这件事,但私底下的蛐蛐肯定少不了。
消息传到靖国公府,作为齐王府未来的亲家,他们不可能坐得住,碍于种种原因,暂时还未提出解除婚约,但已经两次来齐王府,想要打探究竟。
唯一被隐瞒的消息,大概是梁柔已经被迫改姓,且被撵出了齐王府。
他们还以为,梁柔在王府中禁足呢。
齐太妃也正是用这个理由打发了靖国公府来人,可能搪塞一时,瞒不了一世,梁柔如果不能从齐王府出嫁,靖国公府能同意吗?
梁桓面如冷玉,仿佛没看见母亲愤怒到扭曲的面容,淡然回道:“此事乃陛下旨意,母亲若有意见,不妨去宫中亲自向陛下申诉。”
齐太妃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丫鬟连忙送上宁神舒气的药丸,这药自配好,齐太妃日日要用,谁让那天幕日日都能看到呢?如今已离不开了。
待齐太妃服完药,缓过一口气,梁桓又好心给她提供了一条路子:“母亲若实在舍不得女儿,可搬去与她同住,此事陛下也是允的。”
说完,不管齐太妃又开始磕药,甩袖离开了。
他已经被皇帝卸了差事,如今赋闲在家,无事可做。
每日不是看天幕,就是在书房看书,或者去给女儿修院子。
梁桓一直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详细规划,但如今,所有计划全被打乱,他沉寂于王府之中,不知何日才能起复。
梁桓走后,齐太妃吃过药缓过劲,噼里啪啦砸了一堆茶盏,捂着胸口开始垂泪。
之前她总教训女儿,说贵女当喜怒不形于色,跟些下贱胚子有什么好生气的,摔摔打打不像个样。
可事到临头,齐太妃忽然理解了女儿,气狠了又无法出气,摔些东西听个响,好歹发泄一下。
屋外廊上,一个妇人牵着个男童,远远听见屋里摔打的动静,停下了脚步。
“母亲?”
刘氏毫不犹豫,牵着儿子往回走:“晚点再来拜见你祖母。”
梁钰被拉着走了两步,忽然看了眼黑着的天幕,“阿娘,婶娘和妹妹,以后还会回来吗?”
刘氏默然,就像天幕上那些人说的,如果她是薛皎,她也不愿意回来,回来做什么呢?再被当成个疯子关起来吗?
半晌,她低声叮嘱道:“以后莫要再提你婶娘和贞儿,尤其是当着你二叔和祖母的面。”
梁钰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皎午睡起来,得知一个好消息,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没什么意外,珍儿当然是她女儿。
拿着这份报告,薛皎一家带着户口本、身份证,又跑了一趟户籍科,终于把薛珍的户口落实了。
摸着户口本上多出来的一页,薛皎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带着女儿一起去做个全套体检,给珍儿补上疫苗,她手头上暂时就没什么事了。
现在恰逢暑假,幼儿园还没开学,薛皎家里的亲戚长辈帮着联系了几家幼儿园,只要薛珍补上疫苗,入学是没问题的。
她担心的事其实也不算事,就像顾冬阳安慰她的,任何问𝒸𝓎题都有解决办法,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有什么烦恼跟大家讲一讲,集思广益,可能并没有她想得那么难办。
薛皎猜她之前纠结着要不要去上学的事,被顾冬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