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个黄色弹幕说的不是虚言,和山府的府兵真的去河源县平叛了。
然而等他们赶到,留下的几乎是一所空城,只留下几个因为钦差一行跑太快,没来得及跟着撤走的太医院太医,就连别处赶来支援河源县的大夫们,都跟着一起跑了。
谁能跟当兵的讲理啊?先跑了再说。
[钦差大人尸骨无存。]
[太惨了,竟然连全尸都不愿留下,是怕钦差大人起死回生,找他们报复吗?]
[又不是天人,哪来的起死回生的神术。]
[他们心虚!]
[人呢?都跑哪去了?这么多府兵,别告诉我一个反贼都没抓住,那我可要笑了。]
[进山了,五通山你们就进吧,进得去不一定出得来。]
[不能追着痕迹找人吗?他们那么多人,还有牲口,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有啊,路上丢的还有血衣,谁敢碰,谁敢检查。]
[河源县,真的造反了吗?]
……
薛皎这一周过得波澜不惊,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周考比上次考得好,总分进步了十一分。
还有就是,八月已经快结束了,马上就是九月份正式开学,届时高一新生报名,高二返校,学校人一下子更多了。
薛珍的学校也确定好了,最好的私立文德小学已经拒绝,其他的私立也就不用考虑了。
实验小学和市一小市二小,是宁远最好的三所公立小学,不相上下的那种,也有其他比较好的公立小学愿意招收薛珍,但能去更好的,当然要选好的。
薛皎一家人综合考虑,甚至咨询了亲朋们的意见,最终定下了市二小。
市一小是离他们家最远的,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不住宿的话实在不方便。
实验小学是三所学校里离他们家最近的,开车二十多分钟,不过市二小也差不多,在另一个方向,开车半小时左右。
市二小有个优势,学校离市林业局比较近,在同一个方向,也就是说,按照薛皎一家子上班上学的时间排序,先送薛皎去学校——如果不用送她,就可以直接先送薛珍去学校,然后薛青山再去单位。
当然,这些都不是决定性因素,冯英特意带着孙女,三个小学都去看了看,甚至还去了文德参观,如果薛珍特别喜欢文德,陈清利弊让她自己选。
最后薛珍选了市二小,跟路程远近这些外因无关,只因为市二小有个金牌宣传员——周亮亮小朋友。
冯飒觉得她也算对得起孩子,为了他读书,买了高价学区房,把周亮亮塞进了市二小。
学得……也不能说是差,但也说不上好,当然,她清楚,老师已经尽力了,好歹还能在班上混个中不溜。
自从知道妹妹在选学校,周嘉致就激动了,他想跟妹妹当同学!
他妈在一旁纠正:“你们这叫校友。”
周嘉致不理解:“为什么?妹妹不是上一年级吗?我也一年级,为什么不能一个班,妈你去跟我们老师说,让我和妹妹一个班。”
冯飒白眼翻上了天,周循淡然地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你开学上二年级,不要用这种傻瓜问题烦你妈。”
“那不开学不就行了?不开学我还是一年级,是不是就能跟妹妹一个班了?”
周循:……
他扭头跟老婆说:“不然让他留级吧。”
冯飒一个激灵坐起来:“不行,我掰着指头等他毕业,多熬一天都不行,多熬一年更不行。”
周循想了想,安慰儿子:“你先别着急,有你跟妹妹当同学的时候,以珍儿的聪明,以后要是跳级,说不定你还要喊一声学姐。”
妹妹变姐姐?惊天噩耗!
周嘉致想到他被姐姐打成狗的同学,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过在周嘉致的极力推荐下,薛珍还是选了市二小,她也想跟哥哥一起上学。
学校定下后,很多手续要提前办,这些都是薛青山和冯英去跑的,薛皎安安稳稳上学。
冯英还去报了个驾校,每天薛皎去上学,薛青山去上班,薛珍在家看书,她捧着手机看驾考宝典。
她眼睛还好,现在不用老花镜,刷题刷得也快,以前工作历练出来了,护士们要背要考的内容可多了去了。
一家人整体发展都是稳中向好,九月开学前,薛皎再次去心理医生那里复查,医生夸她恢复得好,让她继续保持。
说来心理医生也觉得奇怪,她收治的一些孩子,好多因为学习压力过大精神不太好,薛皎恰恰相反,越学越精神,提到学校生活,不管是写不完的卷子还是做不完的题,她都挺开心,老师管得严她也开心,头一回见这样的。
不过病人能好是好事,薛皎自己不愿意说,医生无意探究她过往,根据情况让她再吃两周药稳定一下,如果后面复查情况还是向好,就可以适当减药了。
在这段时间里,丰朝人也没闲着。
这么久过去,再怎么不爱看天幕的,也刷够了观看时长,可以参加用户等级升级考试了。
不过三岁以上有一定自主意识能参加考试的人中,通过考试的还没有一半,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考过,考试间隔期又越来越长。
天幕考试题目是半热话题,有人没考过,就一直有人讨论着。
河源县似乎已经没人记得了,整个县城的百姓遁入深山,似乎一下子被大山吞掉了,后来也没再有顶着河源县百姓的名义发过弹幕,他们完全没了声息。
钦差一行已经回到尚京了,回去比来得时候快得多。
“死无全尸”的钦差大人确实出自尚京大族,只不过是个亲娘早死,不受继母待见,亲爹又偏心的倒霉蛋,这才被安排了这个没人愿意接手的差事,然后如他家里某些人所愿,去了就没能回来。
死讯传回京,家里直接给他办了丧事,因为没有尸首,只立了个衣冠冢。
皇上甚至还发了嘉奖,夸他忠毅勇敢,又给他家里一番奖励,他的家人感恩戴德,此事便算了了。
而这一切都和薛皎无关,妈妈给她和珍儿熨了校服,她们要精精神神的去参加开学仪式。开心
第54章
新生报名时间差不多,都在八月底到九月初,薛珍就读的市二小八月三十一就开始报名,报名时间两天,截至九月一号晚结束。
今年时间比较赶巧,八月三十一号正好是周六,两天报名时间赶上周末休息日,家长们不用另外请假送孩子报名。
女儿第一次入学报名,薛皎觉得她还是应该参与一下。
周六她在上课去不了,但周日可以,薛皎周六晚上特意多刷了一套卷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牵着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的女儿,一起去学校给她报名。
薛皎记得她小时候小学报名就是爸爸妈妈牵着她去学校,一年级的时候好像找了一下分班,在学校的告示栏里面看。
找到自己被分到哪个班之后,再去找对应的教室班级,会有一个或者两个老师在讲台上登记,记下各个来报道的学生的名字,交一些学校公布的费用——确实不收书本费和学杂费,但是有校服、练习册、午餐、营养餐等费用,然后就可以领书回家,等着第二天来上学。
一般领完书回家当天是爸爸给她包书皮的日子,学生们包书皮的纸各式各样,什么类型都有。
有用报纸的,有用挂历纸的,还有学校门口小卖部买的带图案的彩色书皮纸,或者是那种透明的书套。
一般包完书皮,还会有一个重要步骤:写名字。
有的还会写上科目,就在书皮最外面,端端正正,上面横着写科目,下面竖着写名字,一般是钢笔字,更讲究一点的会用毛笔。
反正薛皎小学六年十二个学期都是这样的,印象十分深刻。
但今时不同往日,薛皎过去的经历都可以称之为老黄历了。
在她还在忘我的刷卷子的时候,她姐已经娴熟的帮薛珍办好了网上报名,还带着珍儿去拍了入学照。
薛皎放学回家才看到洗好的照片,珍儿扎了两个小辫子,学院风的衬衣,蝴蝶结领带,抿着嘴巴小模样一本正经,可爱极了。
一寸照片洗了两版十几张,以后很多地方要用到,薛皎特意要了一张,放在她文具盒里。
话说回来,九月一号带着孩子去报名,说是报名,不如说是带孩子认认教室。
名已经在网上报好了,校服、午餐等费用也在网上缴好了,薛珍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阿婆,哥哥在前面撒欢的跑,走在校园,快活得像一头林间漫步的小鹿。
周嘉致原本可以昨天报名,因为要跟妹妹一起,坚持今天才来。
好消息是兄妹两个的班级在同一所教学楼,周亮亮在楼上,珍儿的教学楼在楼下一楼。
认了教室和老师,薛皎和爸爸妈妈都加了班主任微信,班主任又把她和妈妈拉进家长群,家长群只允许两位家长加入,薛皎给女儿登记的时候,有一家七八个家长一起送孩子的家庭,正缠着老师说家长群里两个名额太少,他们都得进去。
薛皎自己的家长群是她爸爸妈妈加的,现在轮到她自己加家长群了,点进去一看,全都是X X妈妈,X X爸爸这种格式的群备注,薛皎从善如流,把自己的群备注改成“薛珍妈妈”,刚想提醒她妈妈,发现群成员里她的头像旁边已经多了一个“薛珍阿婆”。
好吧,她妈妈有多年当家长经验,比她熟练多了。
除了课本、练习册,老师还给发了一本小册子《入学须知》,薛皎看了一下,各方面讲得都挺详细的,问女儿是想再逛逛校园,还是直接回家。
薛珍知道以后要在学校待很久,一点都不留念,牵着妈妈的手说要回家,她早就听阿公讲过妈妈小时候给她包书皮的故事,迫切的想跟妈妈一样,薛皎已经答应她了,回家给她包书皮,还给她写名字。
周亮亮在过去一年里早就把学校跑了个遍,本来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想介绍给妹妹,可惜妹妹今天不想看,那就以后再看好了,他也回家包书皮,要跟妹妹一样。
一家人又上了车,掉头往回走。
天幕之下。
虽然早就知道天人不分男女,孩童皆可入学读书,但亲眼看见薛珍被送进校园,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那种不真切感在一点点消失,潜移默化,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接受女孩读书上学是应该的、正常的这种想法。
五通山,某不知名的山谷。
迁移过来的河源县人已经在辛勤的劳作,从城市移居到山中,可谓放弃了一切,连居住的房子都要从头开始搭建。
然而本就在疫病中挣扎求活的河源县人,求生欲望无比强烈,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病中苦熬着不愿放弃,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灾难,县中百姓正是空前团结的时候,所以才愿意随着县官们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去往深山求一条活路。
除了下属的乡村,河源县县城的人口原本只有四五千人,这段时间的天花疫已经死去一千多人,还有一些早早离家投奔亲朋的,算来算去,加上一部分因为疫病滞留河源县的外乡人,还有在天幕中听闻消息后赶来支援河源县的大夫们,加起来还有三千人左右,其中还有很多病人。
这个人口数量已经不少了,幸亏严三郎找到的山谷够大,入口虽然狭窄难寻,但山谷里头平坦开阔,若是建屋居住,容纳这三千人不成问题。
这山谷位置极为隐蔽,入口处是一条山缝,被层层藤蔓遮挡,乍一看仿佛平凡无奇的山壁,非得拨开藤蔓才能看到后面的山缝。
严三郎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个地方,他进山打猎,追的兔子一头钻进山壁不见了,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也没办法相信这种奇事,兔子能穿山!
如果是个迷信点的,看到这种场景该开始拜山神了,偏偏严三郎是个不信邪的,过去把那块山壁摸了个遍,于是找到了这条山缝。
山缝入口便不大,只有一人半宽,可容一人进去,往里走上几步,越来越狭窄,山缝的光线也不好,看着黑漆漆的,路又越走越窄,让人不由心生恐惧,不敢再往前。
哪怕已经知道可以安全通过,严县尉看见这样的路,还是忍不住踹了好大儿一脚。
严三郎委屈,他这不算立功了吗?阿爹怎地还打他。
严县尉怒目圆瞪,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人进山,这种破路也敢闯,他就不怕被卡在山缝里动弹不得,到时候家人想找他都无处可寻,岂不是要活活渴死饿死在此处。
他们是连夜进的山,担心府兵追上来,走了半夜,不好走的山路,就背着病人走,艰难地找到严三郎说的山谷入口附近。
当时已夜深,不好再寻路,方春霖带着百姓们暂时安置休息,安排了一班衙役守夜,其他人将就着先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