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排了座位,简梨身边又多了一个同桌,新同桌是个胖嘟嘟的小姑娘,看上去格外好rua,但是简梨还是惦记着夏柳。
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丽娟阿姨的联系方式。
心情低落的走到校门口,门卫大爷喊住简梨。
“有你一封信!”
简梨还以为是杂志社的信,接过来一拆,这才看到是夏柳。
赶紧一目十行的看完,夏柳在信里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
总的来说就是,李丽娟夫妻早在去年厂子还没倒闭之前就找好了退路,本来她丈夫就是工程师,早些年也是被安排过来的。一家人本就不是本地人。
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另外找工作回老家去。
厂子宣布倒闭之前,李丽娟的丈夫就已经辞了职卖了房子,没告诉夏柳,是怕她大哭大闹的再叫旁人都知道。
夏柳在信里满腹委屈【我还是寒假之后才知道,我妈妈说已经跟你妈妈讲了,我还是觉得好伤心。我都没跟你告别,也没跟王发财告别呢。】
简梨眼眶有些湿润,这不是她面对的第一场告别,但是却是她第一次面对别人的不舍。
夏柳在信里把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写的重的力透纸背,生怕简梨忘记。
【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有时间你来找我玩,我带你去坐摩天轮,吃条头糕。】
简梨收起信件,心里空空的地方被填满。
她知道自己还会和夏柳相遇的,暂时的离别,也是为了未来的久别重逢。
*****
简梨略带伤感的回到家,刚进家门,就被眼前的场景糊了一脸。
忍不住“哇”了一声。
她爸今天居然穿着一身黑西装!虽然看上去不太合身,但简锋长得肩宽腿直,再加上个子高,远看还是很有卖相。
她妈也穿着一身漂亮的米色大衣,下面是紧腿的裤子,靴子贴着小腿,头发都用卷发棒卷过,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容。
简梨看看洋气的爹妈,再看看自己。
跟着王帅到处跑开线的绒衣,吃东西滴在身上洗不掉的印子,还有脚上的脏兮兮运动鞋。
“……我也要新衣服!”
王梦梅指指桌子上的袋子:“那里头。”
简梨赶紧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件红色格子大衣,还是牛角扣带帽子的。
简梨:“……这也太小孩了!”
她嘟嘟囔囔换上新衣服,只觉得自己在洋气的爹妈面前穿的像个小红帽。
倒是简锋一看就夸王梦梅买的好:“衬得咱们闺女特别乖。”
乖乖女简梨跟在两人后面,简锋和王梦梅居然还手拉手!
自觉吃了一嘴狗粮的简梨嘟着嘴巴:“你们两个约会干嘛带我……我觉得我现在都有一百二十瓦了。”
咋的,带着电灯泡去吃饭就很香吗?
天气还很冷,简锋把老婆冻的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简梨别过脸,简直没眼看秀恩爱的父母!
王梦梅:“带你去就去,说什么废话呢。”
等到了地方,简梨总算知道这俩人为什么穿的这么隆重了。
简锋带她们来了西餐厅!
名叫“卓别林”的西餐厅,门口是西式的旋转拉门,墙壁是贴的红色砖纹,上面还有几盏西式的灯台。屋子里打着暖黄的风光,餐厅正中央甚至还有一个人在拉小提琴!
简梨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地方,她还不知道,桃城现在都有这么洋气的西餐厅了呢!
门口站着的侍应生穿着黑色西装马甲,态度很好的请他们落座。一人倒了一杯柠檬水,这才拿出菜单给他们点单。
简锋有些紧张,但还强装着镇定:“我要这个,T骨牛排。”
侍应生礼貌的询问:“那几分熟呢?”
简锋显然是做了点功课:“七分吧。”
“那配菜和例汤?”
“都行。”
王梦梅也是头一次来,学着简锋的样子点了一客牛排。
简梨扫了一眼菜单,顿时咋舌不已,这时候的牛排真够贵的,一客都要大几十了。
简梨的小手指划过菜单,最后点了一客牛排,又要了一份奶油蘑菇浓汤,还有三份甜品。
“还有这个,海鲜烩饭。”
王梦梅:“点太多了!”
简梨:“我能吃完!”
她现在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了,每天能吃的很。
简锋拦着两人:“能吃完就行,随她吧。”
点完了餐,侍应生还问他们要不要点曲子。
简梨来了兴致,问怎么点。
问清楚后大失所望,所谓的点曲子,就是点单子上的曲子,小提琴曲。
简梨觉得性价比低,倒是简锋和王梦梅两个人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各样都体验一下,所以点了一曲《D大调协奏曲》。
餐厅的服务还不错,等到菜上齐,小提琴手就过来了,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就笑着问道:“今天是两位的结婚纪念日吗?”
简梨猛地回头,看见简锋红了脸点点头。
“那祝您二位婚姻幸福美满,事事顺利。《D大调协奏曲》送给您。”
悠扬的琴声响起,王梦梅和简锋两人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然后才慢慢对视上。
餐厅里不少人都把目光聚焦过来,一曲完毕,响起了掌声。
简锋和王梦梅手拉着手,简梨嘟嘟囔囔划开牛排肉塞进嘴里。
“所以我就说……带我来干嘛啊。”
第74章
一九九七年注定不平静,还没出正月,肖国富等人的犯罪行为就被调查清楚,本地的电视台用了整整十分钟来说明肖国富这些年的贪污问题。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跟肖国富有关的人。
厂子里不少中层领导也落了马,副厂长只有两人没查出问题来,剩下的两个也跟肖国富一样进去了。
中层领导进去一大半,剩下的也不乏被要求退还赃款的。
工人们忙着出去摆摊,回来也不忘打听消息,然后狠狠啐一口。
“这群王八蛋,活该关到死!”
退还的赃款被裘主任做主先解决了一部分非常困难的职工的遣散费问题,剩下的部分全都用来暂时维持厂里的公共设施的运转。
有知情的人窃窃私语,说厂子里也来了两拨考察的人,但最后都没打算买下棉纺厂。
设备老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肖国富那些人早就把厂子里的一些东西拆出去卖了。
像是厂里的一批设备,是抵押在某银行的,办公楼朝外的一层门面,早就卖出去了,厂区的地皮也有些乱七八糟的私人质押……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乱。
拿的出这个钱的,还不如跟本地申请一块空地重新建厂房。拿不出这个钱的,裘主任又担着厂里这么多人的遣散费,不敢轻易的卖。
裘主任每天东奔西跑,正在焦急之中,又接到了片区派出所的电话。
“肖国富的小舅子找来的那群司机,其中有两个供了点东西出来,你们厂有几个工人之前被偷了是吧?”
裘主任:“是有这么回事。”
警察在电话中说道:“那行,叫人过来做个笔录吧。”
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肖国富小舅子被关进去之后一直嘴硬,什么都不交待,到最后,反而是那十几个司机里查出了问题。
有几个司机的车子来历不清白,警察着重盘问了这几个人,一来二去,查出了几桩旧案。
这几辆车都出过大大小小的事件,只不过是现在没有监控,统统都逃逸了。这几辆车逃逸之后,又怕叫人家上门抓,干脆就破罐破摔干起了偷盗的生意。
他们在周边都有“点子”,这些人或是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上的,或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饼,狐朋狗友混在一处到处惹是生非的人。这些人平日里就是偷鸡摸狗,混上关系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逐渐的,点子们和司机们形成了团伙,只要有人拉个线,他们就敢趁着夜黑风高去偷东西。
眼看着几个人狗咬狗互相揭短,其中一个人为了立功,主动说起去年在棉纺厂周围做下的两起案件。
“他们棉纺厂的一个小伙子找到我,说是早踩了点,说这几家人都没什么后台,恰好家里发了一笔……”
真有后台的,他们也不敢碰啊。之前就有个同行没长眼,偷到一个县城的局长家里了,后来没几天就被抓进去吃了牢饭。
所以这群人每次都挑那种忽然暴富的人家来偷,小有家产的个体户他们偷的最多。
这人垂头丧气:“去年头一次我们没开车,本想着先试试手的,结果那两家压根没钱,就偷了一点不值钱的。”
进去先探路那个出来就骂,说给信的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这两家压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有钱。
警察心想,这大概就是之前姓石和姓孟的那两家了。
“那后来呢?”
司机低着头:“后来我们就没搭理那人了,只是到了年前,我们几个今年都没挣到什么钱,就想着干一笔挣个快钱,那人就又找来了,说是这次踩好了点了,有个开饭馆的,店里东西不少,还有冰柜,我们就趁着天黑去偷了……”
那冰柜后来卖了大几百,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卖了两千,几个人一分就回家过年去了。
警察做完了笔录,问清了销赃的地方,这才通知王梦梅。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赃物现在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这几个人身上的事还没挖完,还不知道身上有几件事……”
意思是要指着等走完程序让这几个人赔,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