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都给你,你好好过日子。
一夜夫妻百日恩,和跻云之间,你自己把握着。
做不成夫妻,外室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太看重这些名分的东西。名分的本质是为了保证利益,若能直接获取利益,也不必那么在乎名分。
跻云要是再娶了,你小心些。看看对方是什么家世再决定如何行事。
总之你把握好,别得罪了跻云下一任妻子的娘家。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看你之前所为,虽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孙女很不一样,但想来人在安逸环境里便容易懒惰懈怠,到了危险环境反而容易受到磨炼脱颖而出,你就是那个成长到令爷爷惊讶的孩子。
总之,一个目标,不得罪人,各方搞好关系就行。至于具体怎么做,随你发挥。
爷爷信你。
随信附上一千两银子,给你当生活费。
万一缺钱了或者遇到难事了,别犹豫,尽管去跟你姑丈开口。
人会对自己亏欠的人疏远,但易对自己帮助过的、有恩过的人心生亲近,这点你肯定懂。
把握住。
沈大人和殷莳看到回信,都嘴角抽了抽。
殷莳是被唤进城里来看信的。
读完,她和沈大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对方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但大体是猜得出来的。
殷老太爷行走江湖一辈子,唱念做打都拎得起来。
殷老太爷还想着让她通过男女事牵着沈缇,殷莳也并没有生气。
因为商人女儿带着丰厚资财给官员做妾做外室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阶级社会。
沈缇已经看过了给沈大人的那封信,全家都是在等着殷莳过来拆她这封信。
此时她看完了,沈缇的目光便落在信纸上。
殷莳一看,立刻把信纸折了,直接塞进衣襟里。
沈大人有点没眼看。
沈夫人问:“莳娘,父亲怎么说?”
殷莳道:“祖父唉声叹气的,嫌我福气不长远。叫我以后一定孝顺姑姑、姑父,孝顺的人才有福气。”
沈大人别开脸去。
殷老太爷没有责备她,沈夫人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以后好好在姑姑身边,不必担心了。”
沈大人正色道:“正是。不必多想了,好好过日子,缺什么短什么,来与姑姑姑父说。”
眼神递过去:踏实了吧。
殷莳巧笑嫣然:踏实了。
手里的银子还增加了。
京城人多了,皇帝也不好再往外跑,每日里都努力当一个勤奋的好皇帝。
他登基后的第一届春闱如期开展,十分顺利。
又有了新一届的状元榜眼探花,披锦簪花地游街。
新探花二十多岁,以进士而言也算很年轻了。仍比不得上一届的小沈探花。
小沈探花今年才二十呢,已经是是学士,着绯袍。
新探花长得也算端正,奈何小沈探花生了那样一副容貌。
人登台的顺序真的很重要,赶上你前头那个登台者太耀眼,后面登台者的优秀都黯然无光了。
只能捏着鼻子道一声:倒霉。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热热闹闹的春闱结束,春光正好,殷莳当然要出去骑马。
她如今每天都要跑几趟的,上瘾。
今天跑回来,又看到门外拴着一群马,有黑衣带刀的男人们。
怎么又来。
一个肩宽腰劲的男人转过身来,于阳光中看着殷莳骑马而来,勒马,跳下。
轻盈。
“殷娘子,打扰了。”赵禁城说,“圣驾在左近,不会过来。”
放心吧。
第177章
有意思的男人。
王保贵已经在接待了,殷莳便道:“我的管家将军已认识了,将军且忙,容我回避。”
赵禁城颔首:“娘子自便。”
殷莳进去了。
葵儿跟着,道:“娘子,那个将军好壮啊。”
殷莳道:“武人嘛。”
葵儿道:“看着年纪不小了。”
殷莳道:“是啊,一定有妻有子的了。”
殷莳忽然脚步顿了顿。
恍然大悟!
原来那日沈缇非要她答应“不与有妇之夫来往是这个意思”。
沈缇是有点摸到她喜欢什么样的。偏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十五六十七八结亲。她能看入眼的单身的概率太低了。
“不与有妇之夫来往”排除的几乎是绝大多数。
殷莳失笑:“沈跻云。”
你小子。
殷莳洗漱过,换了家常衣衫,葵儿给她重新梳过头。
端上煮的饮子。
殷莳捡起一本闲书接着看。
沈缇每个月都会把当月世面上的新书买回来给她送过来。她这里攒了不少书,慢慢看。
这十来年,学会了慢。
岁月太长,不慢不行。
待一壶饮子喝完,葵儿又去装了一壶。
殷莳抬眼看了看,道:“装一壶给那个赵将军送去。顺便看看他们怎样了。”
葵儿应声去了。
过了一阵子回来,道:“给他了,他让谢谢娘子。”
又道:“厨下的人说快好了,再一刻两刻吧。”
殷莳点头,继续看书。
葵儿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忍不住问:“皇帝到底在哪啊?”
殷莳道:“别问。不该我们问。”
葵儿吐吐舌头,继续做她的针线。她近来做的针线颇多。
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以后皇帝回回路过都来我们这里吗?”
殷莳正看着书,闻言,抬起了眼。
手下人在厨房忙碌。
既知道殷莳是个单身妇人独居,赵禁城便没有待在宅子里,只在大门外空地上。
王保贵几个人抬了矮桌和竹椅出来,陪着他说话。
“原来是五军营出来的。”赵禁城道,“我就瞅着下盘很稳。”
陈六娘挠头嘿嘿笑。
因他断臂,最显眼,赵禁城忍不住问他来历,问出来这几个人都是五军营的。
“你们娘子还挺有心的。”赵禁城道,“知道往军营去找人。”
何米堆吹嘘道:“我们娘子可是个利落人,啥啥都能拎得起来,说干啥就干啥,不比男人差。”
赵禁城想起殷莳今天转身就进去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微微一笑。
王保贵借着斟茶,笑着打断了何米堆吹嘘,把话题从殷莳身上切断,转到赵禁城身上:“赵大人不是京城人吧?是跟着陛下过来的?”
赵禁城只道:“是。”
便不再多言了。
也是个套不出话来的人。
外面的几个羽林卫等得无聊,从马鞍上拿下弓箭射空地上的柳树。
羽林卫的装备更胜京军营,弓都是好弓。六娘心痒死了,奈何只剩一条手臂,再拉不得弓了。只能在一旁喝彩。
赵禁城喝了几杯饮子,看了眼大门,决定不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