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所有人听见声似地府里传出的狞笑,黑影如蛇般在满地血腥中蠕动:
“修仙界欠妖族的也该偿还了!”
薛明川抿茶,借茶杯遮掩不动声色一笑。
诸位长老没料到这番变故,却同样没率先出声愤慨讨伐。
他们都是一宗骨干,惊愕之余,也在暗自斟酌这是阴谋的可能性。
有人特地选这个时机动手,伪装妖族,挑动修士和妖族对立。
如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诸位不如听我一言。”
寂静间,忽地听闻青年沉稳平静的声音。
众人望去。
薛明川背脊挺直,面颊挂着温和笑意:“妖龙之事未有定数,此事不排除却也不肯定同他有关。”
“我倒是有个法子。一来,能让他与作祟的妖族切割;二来,也可自证清白。”
果然有人说:“薛少主,你说。”
“让薛祈安,亲自带修士封锁妖境。”
薛明川看向邬绮长老,微笑着一字一顿问:“为了他那可歌可泣的爱情,他一定愿意的,对么?”
/
开完会不到一盏茶。
消息就到了虞菀菀耳中。
“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
她“哐当”给了被子一拳,怒道:“我要一拳打爆薛明川!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或者说,是天道。
消息是涂郦告诉她的,涂郦如何知道?自然是从邬绮长老那。
邬绮长老不能明说,却能让涂郦告诉她,再由她转告薛祈安。
只是,他们估计没料到他俩是待一起……
薛祈安好笑看她,将人拽入怀里,拍拍脑袋说:“我都不气,师姐你在气什么啊?”
修士间忽然就传开“他是妖龙”这事,肯定也是薛明川做的好事。
虞菀菀气鼓鼓的,揉皱手里那团纸,用力丢到偧斗里,好像将他当成薛明川的脑袋:
“他自己一箩筐脏水都没刷干净,就往你身上倒脏水,还给你出个进退两难的题。”
答应,玉银族怎么办?
不答应,那就坐实神谕和“灭亡修仙界”的传闻。
“管他呢,他先见到我人再说。见不到,谁开口找我干这事?”
少年将她揽入怀中,下颌靠在她头顶,手环过她的腰懒洋洋道:
“再说,他讲的不无道理啊。”
虞菀菀拧眉,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半句不是屁话的。遂扭头看他,虚心求教:
“哪句不无道理?”
转身的刹那,她的手被攥住。少年同她十指相扣,抿唇笑了笑。
像块奶油蛋糕,甜糊糊的。
虞菀菀忽然发现,他好像比以前黏人好多。
薛祈安捏了捏她的指腹,一弯眉眼:“可歌可泣的爱情。”
什、什么啊。
虞菀菀怔。
那张脸笑得太漂亮了,她耳朵发烫,别过脸,抽出手锤他肩膀恼道:
“我在和你谈正经的!”
“那我也在和师姐谈正经的啊。”
少年抓住她的手,脑袋顺势往她颈窝处一埋,亲吻她指尖,也软乎乎地蹭了蹭说:
“就是喜欢师姐嘛。”
第88章 日月长明(七)
他说喜欢的次数不少, 可这样直白说喜欢的次数就……
虞菀菀耳朵烫得好厉害:“所、所以呢?”
所以他们应该谈谈薛明川的正事吧?
“所以,”薛祈安偏过脸,亲在她右颈处, 笑吟吟问, “师姐要和我出去玩吗?”
“现在吗?”虞菀菀怔住。
他脑子就没有点,正儿八经的事吗——比如怎么打爆薛明川的脑袋。
“嗯。”薛祈安点头,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放至桌面。
他像是猜到她的想法,弹她一下:“师姐, 这就是我现在最正经和重要的事。”
力道并不重,虞菀菀还是夸张地“哎呀”一声,捂住额头瞪他:“你手好重。”
薛祈安微眯眼看她,指腹在弹过的位置揉了揉,俶尔展眉笑:
“师姐怎么一会要重, 一会要轻的?好娇气。”
……?
“薛祈安, 你能不能好好讲话!”虞菀菀小脸通黄。
薛祈安:“我哪又不好好讲话了?都是师姐说过的, 还有快慢也是——”
他轻轻眨眼,嘴被猛地捂住。
“这个话题就这样!”虞菀菀抬脚踹他,脸由黄变红。
她终于找回场子, 趾高气扬质问:“你现在解释, 干嘛把我放桌上?”
薛祈安由她踹一脚,拽住她的脚踝,指腹轻轻拨弄那条细细的银链。
他的手和链条都很凉,像寒水浸泡千年的玉石,不带活人的温度。虞菀菀不自觉抖了下。
“因为我喜欢这样。师姐不会那么容易乱跑。”
薛祈安挤入她腿间, 伸手又抱住她,龙尾从他衣袍下渐渐霸占桌底每一寸空间。
…..怪不得每次做也必然有一回是在桌上的。
好嘛。他喜欢最重要。
虞菀菀瞥眼他眼尾的红痣, 屈服得很快,反手抱住他说:“那我们去哪放风呀?”
“放风?这什么囚徒用语啊。”薛祈安眉眼笑弯。
“就是放风嘛。”虞菀菀忍不住解开他地衣襟,亲在他右锁骨处。
那儿无声浮现冰蓝的蝴蝶纹。
/
薛祈安竟然带她重回乌瓷古镇。
乌瓷古镇还和上次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食物香味和吆喝喧闹热络地混成烟火气。
虞菀菀目光越过眼前垂落的薄纱,只觉得他带她来的地方好眼熟,又不太记得。
“这是哪儿?”她伸手要撩开面纱,才抬起,腕就被紧紧摁住。牵动衣袖底的金链,叮当不停。
“师姐。”
薛祈安另只手压住她的帷帽,隔着层纱,呼吸炽热地扑来说:“放风可以有放风的自觉吗?”
他到底也采用了她选的囚徒用语,在她耳边含笑说:
“不要掀开帷帽。不要拿下镣铐,也不准和任何人说话。”
金链被术法隐匿,并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只是被轻轻扯了下,虞菀菀便不由自主跌入他怀里。
“知道啦。”她转过脸,隔着纱亲亲他的面颊笑道,“我会很乖的。”
所以你也要很乖。
虞菀菀牵住他的手,由他领方向往前。寂静间,她才发现灵海里出奇暖和,像在泡温水浴。
估计是那盏长明灯的缘故。
它回到灵海后,火焰会轻度跳动,趋近真实的烛火。
“薛祈安,你把长明灯燃了?”虞菀菀还记得长明灯自己说,以龙膏燃烧。
身侧听见声极轻的“嗯”。
虞菀菀一下顿住脚步,甩开他的手,抿唇一声不吭地看他。
“滴了几滴血进去而已。”
她之前问过几回长明灯的燃法,薛祈安大致猜到点什么,不由分说抱她:
“师姐别担心嘛。”
他说话声一软,虞菀菀就没辙,又听他问:“我如果伪造师姐的字迹写封信,师姐会很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