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椿应一声。
一碗板栗剥完,陶椿把板栗洗一下倒鸡肉锅里,她揭开后锅的锅盖,一筐雪融化成水了,水有了热意。
又烧两把火,水烫了,她把水舀出来,又把门口的两桶雪倒进去。
邬常安踩着梯子爬上屋顶扒拉雪,他站得高,看见一个看着像胡家全的人去了他二叔家,不一会儿,他两个堂哥跟着一起走了。
“进山砍树枝不喊老三?”大堂哥问。
“他有个好媳妇,他们一家只负责做粉条,其他的事都不要他们出力。”胡家全说。
“他的确是运道旺。”二堂哥说。
邬常安站在屋顶上看似乎没他的事,他继续清屋顶上的雪。
陶椿洗好了,她换上干净衣裳坐灶前烤干身上残留的水汽,开门喊邬常安进来倒水。
“后锅的水又烧烫了,鸡肉也快炖好了,你抓紧时间洗个澡。”陶椿说。
“我晚上再洗,我把房顶上推下来的雪铲走……”话还没说完,他看陶椿不高兴了,邬常安跟着改口:“也行,我这就来洗。”
陶椿立马笑了,“我去给你拿衣裳。对了,家里有酒壶吗?我想烫壶酒,待会儿我俩喝点。”
“有啥喜事?还要喝酒?这么有兴致?”邬常安诧异,他跟出去,说:“我记得有个酒壶,还是我爹还在的时候他用的,我找一找。”
等邬常安收拾干净,陶椿已经把火炉烧着了,酒也温好了,他倒水的时候,她把锅里的鸡肉盛砂锅里。
邬常安提着火炉快步进来,“灶房里暖和,还是在灶房吃。”
陶椿:……
她看着锅碗瓢盆实在是没兴致,又看他一心惦记着吃饭,索性也不多费功夫了,就在灶房里吃吧。
这会儿早已过晌,两个人都饿了,先埋头吃了一阵,肚里有食了,陶椿才拿起酒壶斟酒。
“我不晓得旁的人成亲喝没喝交杯酒,反正我俩没喝,今儿补上。”陶椿暗示他。
邬常安心里一慌,差点摔了杯子,他看她一眼,像火燎眼睛了一样赶忙垂下眼皮。
陶椿好悬没笑出来,她端着酒杯伸出胳膊,见他伸手搭上来,她凑近一点喝掉杯里的酒。
苞谷酒的味道不算好,辣嗓子,还呛人,陶椿忍了一下,她咳了出来。
她一破功,邬常安陡然轻松不少,他就着两人勾着的胳膊凑近看着她,稍一入神就看得出神,眼前的人变得模糊,另一重人影似乎显现出来。
他的呼吸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他低头拿过酒壶往杯里斟满酒,也给她续上。
“我喜欢你。”他情不自禁地说。
陶椿动了动嘴,她捧着酒杯凑上他的唇,又弯腰去喝他手里的。
邬常安含着她的手指喝干了酒,他啃咬一下,沾染了酒液的手指如受惊了一般从他嘴角滑了出来。
陶椿觉得口干,她下意识吞咽一下。
邬常安端着酒杯喂她一口,剩下的都自己干了。
陶椿拎起酒壶,发现里面不剩多少了,她拿来喝酒的杯子是她烧陶的时候捏的两个,平时拿来喝水的,一盏杯子能装大半碗水。她抬头看邬常安,他喝得又急又多,酒意已上头,眼神变得迷离又多情
。
“你喝醉了?”她坐到他身边问。
邬常安顺势搂住她,他坦诚地说:“还没有,只是有点晕。”
“你愿意试一下吗?”
邬常安笑一下,他接过酒壶往杯子里倒酒,“你喂我喝。”
陶椿照做,黑亮的杯口印上湿亮的嘴唇,她突然觉得这杯酒的味道肯定不错,她夺过酒杯自己喝一口。
一壶酒就这么被分喝完了,渐渐的,邬常安坐不住了,他搂着她起身往外走。
“等等。”陶椿还清醒着,她舀水灭了火炉子,又牵着他洗干净手,末了舀一碗热水才跟着出门。
撞开卧房的门,门紧跟着关上了,室内陷入昏暗,陶椿凑上来时,邬常安闭眼吻上她的嘴唇。
带着酒气的呼吸交换,陶椿的脸发热发烫,她有些晕头,酒意这时才氤氲了身体,腿脚发软,她倒在了床上。
邬常安跟着倒在床上,他有些难受,但他刻意忽略了,又追逐着附身上去。
“等等,我泡个东西。”陶椿侧过身。
饱含水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起,两人俱是一愣,邬常安搂着她,看她拿出之前的两个皮套子泡在碗里。
陶椿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嘀咕几句,“我帮你戴?嗯?”
邬常安笑了,他握住她的手,回忆着画册上的内容去讨好她。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只饿瘪了肚子的狗从牛棚出来,陷在阴影里的木屋断断续续传出破碎的声音,两只大黑狗竖起的耳朵抖了抖。
灶房门没关,有香味飘出来,两只狗贼头贼脑地溜了进去,进门直奔盛肉的砂锅,连汤带肉一起啃咬吞咽。
陶椿攥着床柱探着身子挣扎着想逃,但入眼的画面让她身子一软又跌了下去,她尖声叫一声,身下的男人一顿,一只手探下去攥住了自己。
偷吃的狗吓了一跳,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它俩加快咀嚼的速度。
邬常安跽坐着,他抬起她啃咬她,听着她婉转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别……”
邬常安手上一用力,他握住自己倒在她身上。
偷吃的狗吃过瘾了,连汤带肉都吃干净了,它俩欢欣雀跃地跑出门。
屋里陷入安静,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邬常安坐起身,他探身在碗里洗一下手,扯过被子将两人盖起来。
第80章 相互迁就 夜半接牛
陶椿把挂在身上半脱未脱的棉袄扔出被窝,回想一下,她猛地笑出声,真是奇葩,上半身穿着袄下半身脱得光溜溜的,竟然也能折腾得起劲。
邬常安面上窘迫。
笑过了,陶椿转过身,她捋了下散乱的头发,跟着伸手摸上他的嘴。
邬常安动了一下,他回想起自己的动作,下意识拧起眉头。
陶椿有点不理解他,兴起的时候,他排斥摸她亲她,上半身的衣裳甚至都没脱,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直奔最后一步,但刚入巷就退了,她是疼,他好似是难以接受。
“为什么要这样?”她摸着他的嘴角问,“你接受不了嵌合,但能接受用嘴巴?现在难不难受?”
说着,她的手滑到他的心口,“难不难受?你接受不了我又不会勉强。”
“没有难受。”邬常安握住她的手,“你舒服吗?”
陶椿坦诚地“嗯”一声,“感觉很好。”
邬常安笑了,他探过身拍拍她的脸。
“笑什么?我实话实说罢了。”陶椿脸热。
“等你想了,我还伺候你。”
“那你……”
邬常安一时默然,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斟酌着说:“我不瞒你,我有感觉也有冲动,但我解开你的衣扣想要抚摸亲吻的时候,我心里难受,有点恶心我自己……”
“你觉得对不起我。”陶椿指出问题。
是的,邬常安还不能接受“陶椿”的身体成为另一个他喜欢的人,他如果放纵自己沉迷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上,他厌恶自己也恶心自己,太恶心了。
喝酒了,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约束自己,陶椿心生佩服,她遇到情种了。
“下次……算了,没有下次了。”陶椿不想为难他。
“别啊。”邬常安抱住她,“这种方式我可以的,只要不让我有很强的感觉我就不难受。”
“你骗我。”陶椿捏住他的嘴巴,“你都不能进去,还能接受用嘴巴?这不是说胡话嘛。”
邬常安深吸一口气,他一头埋她身上,又多吸几口气才忍着羞耻小声说:“能接受,你会舒服,会发出声音,我听见你的声音会激动……”他看不见她,他的身体没有真实的感觉,他就有种没有背叛她的感觉。
陶椿捶他一拳,好变态。
邬常安满脸通红,他支支吾吾说:“就这样好吧?你能快活,我也能快活。”
陶椿当然没有异议,“你真不觉得勉强?心里不难受?”
“不勉强。”他想让她快活,想让她体会到这个滋味,乐于伺候她,就能接受这个事。
陶椿抱住他,低声说:“我也不勉强你,我们慢慢来,可能再过一年、两年…五年,你会适应我们的存在,一个魂和另一个身体铸就的是第三个人,你眼前的我就是这第三个人。当我进入这具身体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之前的我,我接受了你跟她的婚约,也接受了她的爹娘兄长,之后我的行为都是受她的过往制约,我跟她是分不开的,我的身上会带有她的印记。这就像制陶,没进窑之前,一个碗坯和一个盆坯合而为一捏成了一个罐子,盆坯成了罐身,碗坯成了盖子,铸就了一个新的陶器。”
邬常安恍然大悟,脑子里的迷雾被风吹散了,他怔怔地说:“现在的你就是这个罐子。”
“对呀。”
“你让我想想。”
“你记住跟你相处的是个罐子而不是个碗就行了,有了这个念头,其他的都交给时间。”陶椿乐观地说,“我又不急,你别勉强自己。”
“你对我真好。”邬常安感动。
陶椿:……
这个结论从哪儿得出来的?
“你会宽慰我,而不是一直追问我,更没有骂我。”说实在的,他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他焦虑又不安,他担心她会失望难受,一时慌了神才有以手口代之的念头。她问他有没有难受,他一开始顾及不到自己,后来她有了欢愉的反应,他的身体也跟着有了回应。能不能接受,会不会难受,这两个问题没被触及就忽略了。
“我的耐心都给你了。”陶椿拍着他的胸口说。
“才不是,你对其他人也很有耐心,除了李老毒一家。”邬常安觉得她就是挺有耐心的一个人,胆大心细,敢徐徐图之。
提及李老毒,陶椿想起他之前假设他死了之后魂附在李铁斧的儿子们身上,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陡然被浇灭了。
屋里黑漆漆的,陶椿判断天已经黑了,她推他,说:“把晌午剩的鸡肉热一热,我饿了。”
邬常安闻言掀开被子下床,他摸黑在地上捡起裤子穿上,身上有衣裳了,他拿起火折子点燃油盏,目光触及椅子上的碗,他赶忙端出去倒了。
“羊肠套别扔了。”陶椿说。
“噢,这是羊肠啊?”邬常安去墙根下抓一撮雪把碗搓一搓,末了把碗拿进去放床底下,套子搭椅背上晾着。
陶椿看看套子又看看他,给他戴的时候屋里光线昏暗,她看不真切,最大的感受是他这个体格子没白瞎,长了个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