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饭。”邬常安气息不匀地跑了。
陶椿大笑三声,她倒在床上细细回味,她主动突破自己的又一层防线,没有后
悔,她感觉自己又轻松了些……正琢磨着,她听见屋外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
“出啥事了?”她大声问。
“狗把鸡肉吃了,砂锅里舔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汤都没留。”邬常安生气,“它们还会偷嘴了,要挨打。”
“哎呀,它们饿了嘛,吃了就吃了,我们再重新煮饭。”陶椿心情好,一点不带燥的,她坐起来说:“那我们煮点粉条汤好了,我起来给你帮忙。”
“不要不要,你别起来了,我一个人能做。”邬常安制止。
他出去扒一筐雪,先烧一锅热水,舀两瓢热水泡粉条,剩下的烧开把砂锅和碗筷丢进去煮。
陶椿一个人在床上发呆,瞌睡突然来了,她就蒙着被子睡一觉,再醒来是被喊醒的。
“饭好了,吃了再睡。”邬常安挑高灯芯让火苗大一点,他放下签子去盆里拧干布巾子,说:“你擦擦手,我把饭端过来,你就坐床上吃。”
“可别,我不想弄一屋的味。”陶椿掀开被子套上棉裤蹦下床,手脚利落地擦擦脸洗洗手,她跟他一起出门。
邬常安不止做了鸡蛋粉条汤,还烙了死面饼子,薄饼撕开泡在汤里,吸饱油水和汤汁也挺好吃。
“下午我在屋顶扫雪的时候看见我两个堂兄跟胡家全走了,是不是要洗番薯准备磨浆了?”邬常安问。
“应该是要搭个大棚,再缠个灶,有热水了才会洗番薯。这个天气用凉水洗番薯不是纯折腾人嘛,一万多斤番薯洗完,个个手上长满冻疮。”陶椿说,“浆粉没晾干之前,我们没事做,趁这个空闲,我先把带回来的牛油熬好,先做一批火锅底料。”
“罐子呢?罐子不够,之前烧的罐子都是大罐子。”邬常安说。
“用竹箨,你明天去竹林给我剥一筐竹箨回来,刷洗干净再晾干,等火锅底料凝固了切块用竹箨包着。”陶椿说,“今年头一年,主要是先把火锅底料销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东西,明年烧了小陶罐再用罐装的。”
邬常安点头,“都听你的。”
“你再用木头给我做个大盘子,我盛放火锅料,切的时候也方便。”陶椿比划,“就像坐大席端菜的托盘一样,你见过吗?”
“见过见过。”邬常安心里有数,他琢磨着木盘镶嵌好再用骨胶把缝封了,免得从缝里漏油。
商量妥了,一顿饭也吃饱了,陶椿洗锅刷碗,邬常安端着剩饭去喂狗,顺带把牛喂了。
正在吃饭的狗猛地吠叫一声,邬常安从牛棚里走出来,听见院里有说话声,他快步往回走。
是杜月和香杏来了,杜月下午被喊进山砍树枝,他才晓得邬老三回来了,回去跟香杏说,夫妻俩吃过饭就过来了。
“天黑得早,吃过饭就回屋躺着,睡也睡不着,我们就来串串门。”香杏说,“听说你们回来带了一万多斤番薯?”
陶椿点头,“这一次多做点,做完这批粉条,今年就不做了,分到手的粉条够吃一年了。”
“陵长跟我们说都是你的功劳,我们能吃饱饭多亏了你。”杜月说,“你现在是我们陵里的大功臣了。”
陶椿笑眯眯的,“实至名归。”
“听说你还要做啥火锅,还能帮陵里把陶器卖出去,陵长让我们给家里捎话,多的辣椒和花椒都给你送来,这是不是真的?”杜月问。
“真的真的。”邬常安心想这还有什么假的,“除了辣椒和花椒,老姜、黄豆酱、蒜和蒜苗我们都要。”
“我不白要,火锅底料做出来先让陵里的人尝尝。”陶椿说,“姐夫,你明天再去搭棚子就帮我传一下话。”
杜月没二话,应得痛快。
“我明天就把家里用不着的花椒和辣椒给你送来,我婆家大嫂会酿黄豆酱,家里有不少,我跟她说说,留下自家吃的,其他的都给你搬来。”香杏现在对陶椿是刮目相看,陶椿在陵里有面子有地位,她脸上也有光,骂人的时候都更有底气。
“要不了多少,一坛就够了。”陶椿说。
“这么少?”香杏有点失望,“行,我明天给你搬一坛来。”
陶椿有点坐不住了,一直坐着不动还挺冷的。
“你们要去看看刀疤脸吗?”她转移话题。
香杏眼睛一亮,她起身往外走:“看看它也行,它瘦没瘦?”
陶椿:……
她算是明白了,这两口子大晚上过来主要是为了看牛吧?
“你回屋,我陪着出去。”邬常安说。
陶椿不逞强,屋外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她就不出去挨冻了。
她打水洗漱后坐床上了,邬常安披着寒风进来说:“我姐把刀疤脸牵走了,她要接回家养几天。”
陶椿想笑,这是想牛爹了。
第81章 没脸没皮 鸡肉芋头锅子
时隔两个时辰,两人又躺在了一起,陶椿之前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睡不着,她睁着眼一会儿翻个身,嫌热了就把脚探出去,冷了又缩进被窝搭男人腿上捂着,把邬常安折腾得也睡不着。
“是不是还想要?”他低声问她。
“才不是,我就是睡不着。”陶椿不承认。
邬常安闷笑一声,他搂着她往上提,跟着手探了下去,隔着层布,他时轻时重地摩挲揉捏。
渐渐的,陶椿的鼻音变了调,她咬着唇,下意识贴上他。
过了好一会儿,邬常安指尖被温热的水迹洇湿,贴在怀里的人也蹬着他的腿僵直了片刻。
陶椿伸手往他身上探一下,他不是没反应,她一碰上,它就抖了抖。
他的身体很实诚,有问题的是他的心。
陶椿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也拽起他,她披着被子从背后抱着他。
邬常安看出她的意图,他挣扎道:“睡觉吧。”
“你睡得着?”陶椿凑到他耳边嘀咕,“别害羞嘛,你不能只伺候我,也别冷落你自己。”
“你这女鬼没脸没皮的。”他往下看一眼又迅速挪开目光。
陶椿埋在他肩上好奇地看着,她小声说:“长得有点凶……你藏什么藏,背挺直了,让我看看。”
邬常安紧紧攥着她的手,这会儿又不想她说话了,太羞耻了。
陶椿低垂着眼脸红耳赤地觑着,另一只手攥着他的衣摆,趁他不注意,她猛地伸手摁上去摩挲一圈,下一瞬她被他大力搂过去抱在怀里。
邬常安亲上她的嘴,他忘情地啃咬她,也忘了心里的顾忌,一手握住她的两只手去攥住他。
陶椿要躲,他偏偏不让,“不是好奇?隔岸观火多没意思。”
……
等一切结束,床上乱得不成样子,陶椿站在地上等他换床单,末了甩了鞋子倒在散发皂角香的被窝里。
邬常安出去漱了漱口,回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他动作小心地躺了下去,借着昏黄的灯光,他撑起头安静地望着她。看了许久,他俯身亲一下酡红的脸蛋,才躺下抱着她睡觉。
一夜无梦,陶椿醒来发现邬常安还在睡,思及昨天发生的事,她笑了笑,跟着跨过他下床去穿衣裳。
邬常安等陶椿出门了,他才睁开眼,又躺了一会儿,他也穿衣开门出去。
今天无雪也无风,天上还有霞光,看样子要出太阳了。
邬常安跟着进灶房,对上看过来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陶椿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害羞了?”
邬常安:“……都怪你,玩得太过分了。”
陶椿不跟他扯,她使唤道:“去拿两个番薯,早上吃粥。”
一说回日常的事,邬常安身上的不自在劲跟着散了,他进仓房拿番薯,看挂在梁上的熏鹅,出来问:“鹅还熏吗?”
“等熏鸡熏猪腿的时候再跟着一起熏,对了,你扫块儿雪地,撒点苞谷喂鸡,雪大,它们找不到食,别饿瘦了。”陶椿交代。
“哎,晓得了。”
陶椿在屋里做饭,他就出去扫雪,削的番薯皮混着苞谷粒一起撒地上,他大声咕咕一阵,歇在树杈上、藏在牛圈里、钻在柴垛里的鸡都跑出来抢食。他远远走开,仔细数了两遍,回去说:“只剩三十六只鸡了。”
“原先是多少?”
“不清楚。”
陶椿:……
狗突然叫了一声,邬常安快步跑过去,正好看见一只偷鸡食的斑鸠飞起来啄狗头
,他气得抓一把雪砸过去,大声骂:“你们不得了了,偷我们的鸡食还啄我们的狗,你等着。”
说着,他跑进屋拿出弓箭,走前拽一个苞谷棒子,用苞谷做饵,他藏在牛圈里把偷食的鸟雀射下来一半。
“你俩的早食有了。”邬常安从雪地里捡起死鸟,他拔出箭,突然兴致冲冲地跑回去,说:“你的箭法不是不行吗?我教你个法子,你射鸟,一个冬天下来,箭法指定有大长进。”
陶椿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过她提醒他:“我没长靴,快给我把长靴做出来。”
“我今天把木盘子给你做出来,明天就动手做鞋。”邬常安有了干劲,他把八只死鸟扔地上,说:“鸟毛烧了喂狗,免得卡它们嗓子,我去选木头。”
陶椿看见鸟起了吃卤鸟的心思,不过看两只大黑狗都馋得流口水了,她就没跟它们抢。
鸟塞灶洞里烧干净毛,一屋的毛臭味,陶椿打开门散味,出去问:“牛油搁在哪儿?”
“水缸旁边的雪堆里。”
“弟妹,还没吃饭啊?”大堂哥看见人喊一声,他提个麻袋进来,说:“我过来给你送点辣椒,你把辣椒倒出来,袋子我拿走。”
邬常安从仓房出来,他去接东西,说:“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我们这就要出门搭大棚了。”
“堂哥,进来坐一会儿。”陶椿没话找话。
大堂哥摆手,他接过邬常安递来的麻袋,说:“我回去了,你们忙。”
“我们也吃饭。”陶椿说。
吃过饭,两人各忙各的,邬常安带着狗去竹林剥竹箨,陶椿在家切牛油煮辣椒,不时接待上门送辣椒和花椒的人。好在来送香料的大多是要去搭大棚的男人,他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也无需陶椿费心思找话寒暄。
一个时辰后,邬常安剥竹箨回来了,陶椿把一应香料都准备齐了,她让他赶忙做木盘。
木盘好做,之前做木活儿有现成的木板,邬常安用炭条在木板上画上线条,劈出榫头,凿出卯眼,榫头和卯眼嵌在一起,他拿出骨胶熬化沿着木缝刷一圈。
看他弄得差不多了,陶椿烧火开始炼牛油,这次熬制火锅底料她又添一样东西——蜂蜜,本来是想用麦芽糖的,现做是来不及了,只能用蜂蜜代替。临出锅的时候,她舀一碗蜂蜜倒锅里,甜味能中和辣味,免得习惯了清淡的人被辣得一个劲嘶气。
一大锅牛油熬的火锅料装了两个半盆和一整盘,陶椿做好了端出去冻着,正好遇见年婶子来送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