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目光躲闪。
卢雨说:“就是他,他昨天想杀我。”
穆昔:“杀?!”
卢雨躲在舅妈身后,“他偷偷摸摸潜入我房间,对我动手,我感觉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拿着一根棍子对着我,我一着急,就用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罐子砸了他,他额头上的伤是我打的,他晕了,我就将他捆起来,所在厕所。”
“然后去报警?”
卢雨红着脸摇头,“我昨天一直在给我哥哥姐姐打电话,他们都没接,今天早上我舅妈才接电话,他们过来之后报的警。”
赵亮低着头,目光躲躲闪闪,“她把我关了一晚上,怎么算?”
穆昔:“……”
“你去偷东西,反被制伏,然后被关在厕所一整晚?你家里进人,没有立刻报警,反而和他共处一室一整夜?”
卢雨可怜巴巴道:“我就坐在沙发上,他一出来我就能看见,出来我就跑。”
赵亮哀嚎:“你都把我捆成那样了,我怎么出来?!我从来都没觉得手铐这么轻松过!”
穆昔:“……”
安良军说:“你刚刚说他潜入你房间,拿着棍子站在床边?如果他对你下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想杀我,”卢雨鉴定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要对我动手。”
入室盗窃虽然比行窃严重,但与杀人案没法比。
一旦变成杀人案,案件的性质将完全改变。
安良军严肃道:“赵亮,为什么杀人?”
“冤枉!真的冤枉!!我没想杀人!”
“我对看见你对我动手了!”
舅妈也骂道:“我们家孩子招你惹你了,你竟然想下毒手!”
几个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在阴暗卫生间里蜷缩了一晚的赵亮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越说越急,越急越说不出话,最后竟抱着安良军嚎啕大哭,“哥,你能理解我吗?哥!”
门口挤满看热闹的邻居。
“怎么了这是?”
“小偷抱着警察哭上了。”
“什么?!小偷和警察好了?!”
“我的天,这个小偷和那个老警察是一对!年龄性别都不配!”
“啥,他们已经结婚了?!”
“……”
穆昔走到门前驱赶道:“小偷是小偷,警察是警察,散了散了,再晚来一会儿,孩子都被你们整出来了。”
挤在楼道里的十几个人哄堂大笑。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俩男的,没孩子!”
笑声更浓。
穆昔用力关上门。
安良军问:“外面再吵什么?”
穆昔面不改色道:“他们在夸赞师父高超的办案水平,现在都在夸你。”
舅妈跟着说:“是啊警官,你得把他拉进去砍头,不然他出来报复我外甥女怎么办?”
安良军把赵亮甩开,“行了你,大老爷们哭什么哭,你说说,为什么要杀人家?”
“我没有杀人,我,我,我是……”赵亮的脖子到耳朵都憋得红彤彤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
卢雨一家人的目光充满警惕与仇恨。
穆昔与安良军则格外小心,如果真的是杀人未遂,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赵亮看看安良军,又看看卢雨,目光纯良无害。
安良军严肃道:“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你要如实说。”
“我……”赵亮说,“我怕她醒来,想把她打晕。”
“然后呢?”
“然后……不小把她打醒了。”
打醒了……
打醒……
卢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是有点痛。”
舅妈连忙检查,“就只是打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真打你一下,你能吃得消?我看他就是想杀人。”
“真没有,”赵亮顾不得丢面子,急切地解释道,“我真是想把她打晕,我哪知道一打就醒过来了?你问问她,她打我的时候我躲了吗?我当时都被她吓晕了!”
卢雨:“……,没躲。”
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为了不被主人发现,主动把主人打醒。
穆昔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以免笑出声。
赵亮:“!!你们都嘲笑我!”
穆昔严肃脸:“没有,绝对没有。”
赵亮:“别掐大腿,我看见了!!”
穆昔松手,“真没掐,你看,没掐。”
安良军看向穆昔,“你不掐自己可以,但能别掐我吗?”
穆昔:“……”
放错地方了。
赵亮被带回派出所。
他们二人的偷窃小团伙,赵亮不是主导人,他平时都听朋友的话,朋友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朋友被捕后,他只能独立生存,已经好些日子没开张。
好不容易找到一户没有锁窗户的人家,想好好偷点儿东西出来,却还捧到这种事。
赵亮委屈极了。
武侠剧里的人都是一个手刀就把对方打晕,他用棍子都不行?!
赵亮一到派出所,就开始念叨起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来,“一家子等着我去养,我真的不能进去,我要是他们了,他们都得饿死。警官,我这是被逼无奈,没办法呀!但凡有点儿主意,谁愿意去偷东西?我爸妈死了,是我奶奶把我带大的,她老人家病了,我能不想办法给她治病?”
旁听的周谨十分动容。
穆昔面无表情道:“你是孤儿,哪来的奶奶。”
赵亮:“……这你们都知道?”
周谨紧急撤回一滴眼泪。
赵亮又说:“我真是无心之举,一时鬼迷心窍,以后不会再犯了,你们就放我走吧。”
安良军说:“你同伙已经供了,他参与的案子,你都有参与。”
赵亮:“……找错兄弟了。”
“别贫嘴,”安良军说,“我们的规矩你懂,该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出有价值的线索,才能争取宽大处理,你就不想早点儿出去?”
赵亮苦恼道:“他妈的,我要是先进来的多好啊,就能把他供出来立功了。”
他指的是他的同伙。
周谨:“……”
有的时候思维不能局限,转换转换思路挺好的。
穆昔道:“老实配合,也能争取减刑。”
“配合配合,我都配合,让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人犯事……我们村的赵老头和张寡妇搞一起了,算线索吗?”
安良军:“……”
穆昔说:“算赵老头他老伴的线索。”
“他老伴早死了,哪有老伴!”
安良军:“……,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赵亮忙端正坐好,“我这不是想不出来吗?你们也不能逼着我想……哦对了,昨晚我住在蓝天招待所,特别特别臭,里面说不定有死人,你们去找一找,找到了算我的功劳行不行?”
赵亮看起来像是狗急跳墙随口胡扯。
周谨听得很无语,“你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交代交代已经都偷过哪里。”
赵亮讪笑。
这他能交代?越交代越严重。
周谨正要说上几句,却见安良军粗眉紧皱,脸上乌云密布,神色阴暗。
安良军的长相,即便是微笑,也是带着几分可怕的,更别说现在。
周谨向穆昔求救。
穆昔也布置安良军为何如此,但她知道安良军是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她直接问道:“师父,有什么不妥?蓝天招待所?”
安良军把手中的记录本推给她。
这些年无论安良军更换过多少个笔记本,笔记本的第一页,他记录的都是相同的内容。
年月日、安悦、刘晓雅、蓝天招待所。
“这是悦悦出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