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安忍下。
“所以你不知道血迹是何时留下的?住宿名单可有留下?”
“这东西用完就扔了,要说留下的……”曾霖看向安良军,“就安悦遇害前一段时间的名单留下了,有人天天找我要。”
安良军道:“那段时间的名单我有,但血迹不知是何时留下的,无法保证能找到他,说不定只是受伤,或者是鸡鸭鹅的血迹,能化验吗?”
应时安说:“我已经把样本带回去化验,暂时没有结果。”
穆昔问曾霖:“为什么瞒着不说。”
“我怕惹来麻烦。”
“我是问你,昨晚为什么不说。”
“……和命案应该没关系吧,都这么多年了,我担心说了你们找我的麻烦。”
安良军道:“你现在就很麻烦!”
曾霖不敢顶撞。
穆昔把曾霖赶了出去。
不说别的,就说一家招待所不认真搞卫生,就足够差劲。翻动尸体时,穆昔看到隔壁床的褥子,褐色、红色、黄色什么颜色都有,估摸着都生虫子了。
没有外人,几人说话就不必藏着掖着。
“应队,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查血迹了?”
应时安没有否认,“有结果我会告诉你。”
穆昔说:“我昨晚明明问你了,你当时怎么没说血迹的事?”
安良军:“?,等等……”
应时安道:“血迹的事还没有定论,如果有结果,我肯定告诉你。蓝天招待所的意义不同,很有可能会让人误会与安悦案有关。”
安良军:“你先别说话,你……”
穆昔推开安良军,不服气道:“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还是警察,万一我能想到线索呢?”
应时安:“我……”
“停!”安良军暴躁地走到两人中央,“你们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应时安一怔,先道歉,“不好意思,我是担心血迹与安悦的案子无关,你会失望。”
穆昔道:“师父,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安良军的眼睛越瞪越大。
穆昔:“……我错了。”
“先别说这些,”安良军怒视应时安,“你们刚刚说什么?昨晚?昨晚应时安一直和我在一起,晚上十点左右才离开,你们昨晚还有机会见面?”
应时安&穆昔:“……”
穆昔装傻,“我说了昨晚吗?哦对,其实我是打电话问的,我关心你嘛。”
“只是电话?”安良军目光如雄鹰,他面向应时安,步步逼近,“应队长昨晚不会真的是急着去陪女人吧?”
穆昔干笑道:“他怎么会急着陪女人?他不是这种人。”
说完,穆昔朝应时安挤眉弄眼,希望他能解释,以免被怀疑。
应时安:“……”
应时安肤色白皙,绝大多数时间能够冷静自持,肤色很少出现变化。穆昔看过去时,在应时安无辜目光的注视下,竟发现他的耳朵渐渐变红。
昨晚他真是为了见女孩才离开的?昨晚他见的人可是……
应时安和陆杰果然不简单!
这家伙明明已婚,竟然还在外勾三搭四!
这样说也不太对,他们的婚姻是假的,应时安有权与其他女人来往,她不能在这方面限制应时安。
但……
明明已经有对象,却不告诉穆昔,导致他们无法对“口供”,容易被人拆穿!
穆昔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应时安发现穆昔看自己的目光又有改变,从前是不太友好,现在是十分冷漠。他耳根的红润褪去,不动声色地看着穆昔。
穆昔像一只要打架的公鸡,“师父,他就是去见女人的,为了女人不顾案子,太过分了,你骂他,我不知道你对工作的态度怎么样,反正我是看不过去。”
安良军:“……”
发展不对劲。
按照安良军的设想,昨晚与应时安在一起的人应该是穆昔。两人身份特殊,影响不好,所以他有必要提醒。现在怎么变成穆昔和他一起谴责应时安了?
年轻人的事,真的很难搞懂。
安良军已服老。
他揉了揉已成浆糊的脑袋,“办案,办案。”
在穆昔回派出所以前,刑侦队在汽车站将鬼鬼祟祟的电工王元虎抓住。王元虎说是电工,其实只会皮毛。他年轻时认了一个电工当师父,当学徒时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师父气得和他断了联系。
此后王元虎一直没有正经工作,靠“电工”的名头接点儿零活,小活儿还能应付,大活儿就无能为力了。
没真本事就赚不到钱,王元虎开始想些歪门邪道的方法。
王元虎被捕后,应时安立刻对其进行审讯,他本身不是心理素质好的人,很快交代犯罪事实。
王元虎与于斋是在工作中认识,于斋请王元虎去家中修电表。王元虎嘴上的功夫厉害,见于斋有存款,便劝他和自己去创业,说的天花乱坠,于斋很快心动,还把王元虎当成有本事的大哥。
二人认为启动基金不够,便去抢劫,一共抢到了三千块钱。
王元虎想用这笔钱先去“放松放松”,于斋不同意,他还沉浸在下海经商变成大老板的梦里,两人发生争执。其间于斋提到王元虎做电工的本领极差,王元虎彻底破防,拿出抢劫用的砍刀疯狂地砍向于斋。
等他回过神来时,于斋已经没有气息,他便把尸体藏到床下,清理完血迹后拿着钱跑路。
如果他立刻拿钱远走高飞,刑侦队想抓他会很困难,结果他拿着钱跑去找小姐,几天的时间就挥霍一大半,后来听说蓝天招待所发现尸体,这才想到逃跑,结果在汽车站被抓获。
王元虎不知道床头的血迹从何而来,他没有移动过床铺。
杀人的事实已经交代,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穆昔和安良军一起在曾霖的房间里找名单。
曾霖没有结婚,他就住在一楼,三个房间打通后又重新砌墙,改成两居室,日子过得很滋润。可惜他管理招待所并不上心,说是登记,留下的登记表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去卖废品。
毕竟电脑不普及,登记表很占地方。
穆昔和安良军是来搜刮残存的名单的。
安良军在洗手间找到一条丝袜,穆昔在卧室看到一本美女写真集,二人相顾无言。
曾霖眼泪唰唰地流,“男人,有点儿兴趣爱好还好吧?还好吧?!”
穆昔翻开写真,评价道:“全是泳装,身材完美,你眼光不错。”
曾霖:“我也觉得我眼光……”
安良军冷眼砍过来。
曾霖:“咳,我就该为人民服务。”
穆昔将写真集放好。
在余水市,写真集并不少见,天气炎热时,街上随处可见穿超短裙、吊带背心的辣妹。曾霖有点儿小兴趣没毛病,他单身这么多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才是问题。
在曾霖家瘸腿的桌子下,穆昔找到一张被叠起来垫桌角的登记单。
垫的是饭桌,登记单满是油污,穆昔展开登记单时还能闻到些许泡面的味道。
登记单是几年前的,上面有姓名和具体日期,曾霖要求不严,住宿只需要登记名字和日期,末尾记录房间号。
“从日期来看,是悦悦遇害前的名单。”
穆昔说:“你这存的够久的。”
“我是随便撤了一张纸,唉,我真是冤枉。”
穆昔迅速看了一遍名单,着重看508室。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一天508室一直没有客人,但穆昔的手指还是停在一个人名上不动了,“这个人好熟悉。”
袁修夷。
穆昔记得陆杰来余水市就是要调查此人,他亲生儿子招供父亲可能杀过人。
安良军看后说道:“他曾经是常客,经常过来住宾馆,一般都是和不同的女人一起,估计男女关系比较混乱。”
穆昔问:“曾老板,这个袁修夷你还有印象吗?”
“袁修夷、袁修夷……好像有点儿印象,名字看着像文化人,本人不这样,反差挺大。”曾霖说,“我记得他每次都得带不同的女人过来,他好像在平舆县生活过,但应该不是本地人。”
“他带来的女人都是什么身份?”
曾霖露出微妙的笑容,“男人都懂,都喜欢。”
穆昔问:“你也喜欢?”
“是个男人就会喜欢!不信你问老安,还有你们那个什么队长,你都问问。”
应时安?人家恐怕只会喜欢陆杰那样的。
穆昔郑重地做了新决定:今天回家继续找事!
袁修夷,年龄不祥,样貌描述不出来,只知道他男女关系混乱。
安良军已经许久没开口。
穆昔扯了下他的衣服,“师父,有问题吗?”
安良军的手摸向已经空了的口袋。
烟已经抽完,连曾霖的那份都祸害完了,安良军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愈发烦躁。
“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