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她听说过一个人肉包子的故事,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吃包子都反胃。
尤其是发现人肉做熟后是无法分辨的,穆昔胃里就更难受了。
安良军坏笑道:“这世道什么事都没有,看到人肉算什么?你说不定还吃过。”
穆昔:“……”
她头一次在出警时干呕。
穆昔很挫败,她一直认为自己胆子足够大,没想到还会失态。
安良军宽慰道:“这次丢人算什么?以后失态的情况还有更多。”
穆昔:“……”
应时安道:“比起他们来,你的表现好得多。”
应时安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几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他们对着人肉挑了半天,越挑越觉得味道难以忍受,连卤料都遮盖不住。几个人已经去洗手间狂吐了。
穆昔奇怪道:“你们怎么不觉得恶心?”
安良军说:“我以前见过的多了,这算什么?”
穆昔问应时安:“你也见过?”
“没有。”
穆昔在心中感慨应时安的适应能力。
应时安说:“感冒了,闻不到。”
穆昔:“……”
人体组织被刑侦队带回队里进行比对,临走前,安良军与应时安聊了几句案子。碎尸案至今没有眉目,最大的难点是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
不明身份,便不知人际关系,无法得知凶手的动机,找不到犯罪嫌疑人。
目前发现的所有尸块都没有骨骼,法医无法很好的将人体组织拼接在一起。手指是唯一带有骨骼的部分,但在检验报告出结果前,就不能说这是同一具尸体。
“现在只能根据抛尸点分析,抛尸范围直径在十公里,除幸福街外,其他尸块比较分散。幸福街一共发现12袋尸块,我们正在排查幸福街附近所有住户。”
虽说刑侦队怀疑凶手与幸福街有关,可幸福街是一条大马路,全长六公里,附近住户数不胜数。
想要从这些人找到凶手,谈何容易?
这几日应时安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待在解剖室,和法医一起研究尸块,寻找上面可能有的线索,譬如纹身、创口、假体,可惜凶手抛尸前将尸块分解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穆昔和安良军还要回派出所值班。
安良军开车比较急躁,刚抬离合,速度没跟上来就踩油门,警车的发动机总是抗议。今天警车嗡的一声巨响,熄火了。
穆昔抱着车门不撒手,“师父!草菅人命!!”
“急什么,”安良军说,“我们以前巡逻都坐三蹦子,风吹雨打的,现在有警车坐,不错了。”
话虽如此,安良军其实有点儿心虚,心虚的点主要在于,这辆警车可能会坏在他手上。棋山派出所的分配的警车已经开了很多年,车子早就发出抗议,但为节约经费,所里总是将警车推进修理厂,缝缝补补又三年。
如果真折在安良军手上,以后可……
已经准备上车的应时安听到声音,走过来。
他跟着安良军一起站在车前检查片刻,说:“需要找修理厂,今天我送你们回去。”
夜色已深,凭他一人无法修好车辆,安良军只能同意,和穆昔一起转移到刑侦队的警车上。
应时安把车上二人赶到其他车上,他负责开车。
穆昔和与安良军在后排讨论案子。
“凶手能将死者的尸体分解到这个程度,一定是男性,女性的力气没这么大。”
“慢工出细活,抛尸的间隔都这么久了,不能排除女性的嫌疑。”
“但受害人应该是年轻女人。”
穆昔振振有词,“我知道男人犯罪几率高,但现在下定论太草率,如果我去杀害一个强壮的人,一星期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将他分解,足够用。”
为了让例子更加鲜活,穆昔说:“左星华够强壮吧?让我慢慢分解他,也可以。”
警车驶入主路,应时安无声地看向穆昔。
安良军问:“你和那个左星华还有联系?你可别胡来,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我不看好他。”
穆昔想和安良军说实话,但碍于应时安在,穆昔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担心跑不过左星华,便说:“昨天联系过,他好像刚工作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懂。”
安良军怪声怪气道:“新人都有师父带,不懂就去问师父,跑来问你?”
“他师父好像比较严厉,他害怕他师父,”穆昔忍不住替左星华说几句话,“他人挺好的,这点儿小忙,能帮就帮呗。”
安良军看向无声无息的应时安,好像车上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情况不太妙……
穆昔毫无察觉,她讨好地问道:“师父,咱现在没新的任务吧?反正刑侦队也要开会,要不咱们……”
“想都别想,让所长知道,给你好看。”
“碎尸案诶,”穆昔念叨道,“林书琰在的话,肯定也很想去调查。”
安良军无语:“你是刑警吗?做好你分内的工作。”
说完他自己一愣,类似的话他好像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他刚刚从刑警队调到派出所时,所有人都这样告诉她。
安良军板着脸说:“一个小时,抓紧回来。”
*
刑侦队最忙的是解剖室,两个留下来加班的侦查员都在解剖室看法医研究尸块。
穆昔跟在应时安身后钻进解剖室。
应时安虽然没有拒绝穆昔的请求,但也没同她说话,他每一次看向她,目光都意味深长。
法医将几张照片交给应时安,“应队,这是之前的尸块,目前只能拼成这个样子,说实话,骨骼能暴露的信息更多,凶手只抛人体组织,给案件的侦办造成很大困难。”
法医已经连续熬了好几天,每天都在痛骂凶手。
以前做尸检,几个小时就结束,现在倒好,直接住在解剖室,天天看着碎肉研究。中午老婆给送了一碗肉片汤,吃完吐了三回。
应时安道:“知道了,刚拿回来的尸块辛苦看一看,明天你和小张回家休息。”
法医捂着饿瘪了的肚子离开。
穆昔满眼都是照片,“应队……”
应时安把照片递给穆昔,“想看?”
穆昔连连点头,巴结道:“应队辛苦了,不愧是最优秀的刑警,这几天一定很累,我帮你把爷爷照顾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奉承完便去接照片,应时安却又收了回去。
他朝她笑笑,“想看自己去找法医要。”
穆昔:“?”
应时安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应时安真的没给穆昔看照片,不过他允许穆昔和他一起去看刚发现的尸块。
穆昔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依然恭顺。
尸块已经变成盘中餐,检查起来更费劲。应时安需要查明尸块上是否有和主人有关的信息。
法医说道:“的确是人的手指,这样剁碎了端上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发现是尸块的警察值得表扬。”
穆昔扬起骄傲的小脸,应时安不咸不淡道:“一般人都看得出来。”
穆昔:“?!”
她怎么觉得应时安是故意和她作对?!
法医看了好一会儿,说:“你看这部分肉,肥肉稍微多一些,从纹理来看,可能是腹部,都是咱们缺的部分,发现尸块的地点在十公里的范围内,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穆昔也想凑过去看,法医见她积极,笑着从旁边拉了椅子,“来,你坐在这里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喜欢往我这解剖室里钻的。”
穆昔欢喜地走过去。
还未靠近,应时安勾住椅子,轻轻一带,椅子的滑轮飞速滚动,停在三米之外。
应时安放下照片,笑容温和,“去坐。”
穆昔:“!!”
这些幼稚的招数,他也好意思使出来?小学生吗?!
等等,这些招数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儿像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穆昔很快将这可怕的想法抛弃。
她板着脸看了应时安片刻,才说道:“你太过分了!”
穆昔往前走一步,说:“一点儿都不像是队长!”
她再走一步,“小家子气!”
吼完,穆昔气愤地推了应时安一下,然后跑出解剖室,甩上屋门。
这种欺负小姑娘的行为连法医都看不下去,他骂道:“你是不是真喜欢自己一个人?人家多好的孩子,积极学习,你使绊子?现在好了,把人家惹生气了吧?赶紧去哄。”
应时安勾唇淡笑,“她没生气。”
“没生气?人家都跑了。”
“大概是去找我的水杯,往里放粉笔末了。”
法医作为一个正常人,实在听不懂应时安的话。
应时安敲了敲桌子,“照片被她拿走了”
法医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道:“她是为了拿照片才推你?!”
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法医越看应时安越觉得有问题。
他认识应时安时间不长,却了解应时安的行事作风,他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上一个开他玩笑的,现在还在大牢里没出来,也有直接去见阎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