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这么个案子,”左星华和穆昔保持距离,“你认识死者?”
穆昔说:“我想知道怎么判断他是饮酒过量喝死的,平时就经常喝酒?”
“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除了工作外没有其他社交活动,应该是最近几年刚来余水的,没找到和他有过节的人。我们联系了他的父母,他以前的行为比较出格,算是个小流氓吧,和父母早就断了联系,听说人死了,都不愿意来收尸。”
父母对子女的包容程度总是比普通人高,连收尸都不愿意,可见矛盾很深。
“这样的人会没有仇人?”穆昔不太相信,“他父母是普通人?他以前得多混蛋才能让父母不想搭理他?”
左星华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他在老家的确混过一段时间,来余水以后可真的没混过。做的都是正经工作,在一家打印社帮忙,最近打印还挺火的。”
“老家那边的人际关系也查过了?”
“就是年轻人聚在一起胡闹,没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情,没有仇人。结合现场的情况判断,不是刑事案件。”
死者叫孔永新,死于出租屋内,这几日房主天天来闹。
穆昔得寸进尺,“可以看看死者的遗物还有现场的照片吗?在所里还是在刑侦队?”
“目前还在我们这,不过这得问我们所长……”左星华小心翼翼问道,“你今天只是来问我案子的,是吧?”
穆昔诚恳道:“我上次也只是问你跑五公里的情况。”
左星华:“……”
渣女。
有关孔永新的物证都在所长手中,他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考虑如何处理孔永新的尸体。所长听说穆昔想瞧瞧,先瞪着她看了很久,“我看你有点儿眼熟。”
左星华说:“这是棋山派出所的穆昔,上次比赛就是她赢了我。”
所长说:“跑得挺快?那就是多抓几个小偷,整天疑神疑鬼,我看你适合去刑侦队。”
“您不是说不是刑事案件吗?我只是看看,没什么影响的。”
“不行,随便来一个人就要看,工作还要不要做了?关键物证丢了,我去找谁?”所长驱赶道,“走走走,接警中心分给你的任务太少了?”
穆昔只好先离开,她在心里盘算着该找什么关系让所长松口。
和唐英武打声招呼应该就行,唐英武是老警察了,朋友多徒弟多,人脉广。
穆昔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所长问左星华,“我还是看她眼熟,她是不是闹过什么事?”
“闹事?”
穆昔闹过的最大的事应该就是……
左星华问:“是说她让领导一起跑十公里的事吗?”
所长拍了拍大腿,“原来是她!!想看孔永新的遗物是吧,让她看!”
左星华:“……”
所长对穆昔的态度“急转直上”,他亲自把物证送到穆昔面前,叮嘱道:“这些物证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一样都不能丢,它们……它们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下次一定要把领导的名字点全面了!老孙以前天天折腾我,跑十公里都没他!!”
左星华没脸见人。
穆昔郑重承诺,“我一定把老孙的名字记牢!”
除物证外,所里还有现场的照片,是左星华拍摄的。
孔永新住的出租屋是一室两厅,还有洗手间和厨房,面积不小。房子诶看起来是装潢过的,他死在客厅,客厅中有茶几、电视、收音机和冰箱。
能用上这些家电的,条件都不错。
孔永新倒在沙发上,电视是开启的状态,在他周围是散乱的酒瓶,有啤酒也有白酒,光白酒就开了三瓶。
穆昔问左星华,“这是一个人的量?”
“普通人当然不能喝这么多,所以他会喝酒喝死不奇怪,量太大了,可能会酒精中毒。”
穆昔举着照片看了很久。
“你在看什么?”
“看酒杯的位置。”
喝白酒需要小杯子,酒杯就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若将茶几一分为二来看,酒杯是在左边的。
左星华没看出什么门道,好奇道:“酒杯放在茶几上,不对劲吗?他家里没有餐桌,都是在茶几上吃三餐。你看,花生米这些下酒菜也都在茶几上。”
穆昔说:“酒杯的位置太偏,如果有另一个人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喝酒,看起来比较正常。”
左星华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当时特意看过茶几,上面只有一个杯子的印记,没有第二个。”
穆昔放下照片,“现在还能去现场吗?”
“钥匙还在我这里。”
穆昔想去看看。
她拿出孔永新的遗物。
“他的遗物,我们是想交给他父母,他的东西不多,可他父母不愿意来。说他从小就不听话,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给他们家丢了人,他们早就不肯认这个儿子。”
穆昔问:“书香门第?”
“还真是,父母都是做老师的,爷爷好像是个作家,小有名气。”
穆昔在遗物中找到相册,“照片上的人都查过吗?”
“根本没有几个人,”左星华侧身翻开相册,“你看,基本上都是他个人的照片,背景都是余水,只有几张是和朋友、同事一起拍的,我们盘问过他的同事,至于这些朋友,我们走访过程中得知他基本不和朋友来往,所以没确认朋友的身份。”
照片的右下角有时间,从时间来看,都是很多年前拍摄的,多年不联系的朋友似乎没有排查的比一次。
穆昔翻到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群年轻人,站在城市的马路上,穿红色的运动背心。几人嘻嘻哈哈站成一排,还有裁判站在马路一侧。
“这是?”
“跑马拉松的照片,孔永新以前喜欢跑步。”
照片不太清楚,人也比较多,有些人的面孔已经无法很好地辨认,但其中一张脸,却是穆昔很熟悉的,起码对今天的她来说很熟悉。
“这个人,今天被发现死在录像厅了。”
是潘学民。
左星华诧异道:“意外还是他杀,这么巧?”
“一张照片倒是不能证明他们关系如何,”穆昔问,“这张照片我能拿走吗?”
*
在摆脱两个醉汉后,穆昔终于找到时间把照片送到刑侦队,顺便询问陶璇和潘学民的情况。
尸检结果表明潘学民的确死于中毒,但毒物检验报告还没出,还不知具体是哪种毒物。
穆昔和应时安交换“情报”。
“陶璇的母亲遇害一事是个需要注意的点,潘学民和孔永新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再查,目前我们在查潘学民和陶璇最近一个星期的行动轨迹,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有结果。”
穆昔看了眼时间,道:“我今天不值班,大概再回一趟派出所就能下班,下班之后我来找你?”
应时安道:“这是刑事案件。”
“我可不是为了案子来的,”穆昔殷勤地讨好应时安,“主要是过来看看你,我担心你太累,我得来提醒你多休息。”
冉兴平甚是欣慰。
照这速度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便能看到穆昔与应时安和和睦睦的在一起。
刚把陶璇送回家的谢涟扯着脖子喊道:“应队!她在骗你!!她就是为了案子来的!”
冉兴平,“滚一边去!”
来刑侦队之前,穆昔找左星华要了孔永新家的钥匙,她回派出所换好衣服,正好到下班的时间,又马不停蹄的往刑侦队赶。
付叶生拿起车钥匙,想去追穆昔。
周谨震惊道:“你也要自愿加班?!”
付叶生说:“录像厅的案子我知道,我也好奇,我去看看。”
周谨向林书琰求救,“老林,我现在觉得,我如果不是24小时工作,就是不尽力。”
林书琰惋惜道:“可惜我今天要值班。”
周谨:“……”
这个派出所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
周谨默默拿起自行车钥匙,“那我就过去看看。”
宗井摘下眼镜,看着付叶生和周谨争先恐后往外跑,弯弯唇。先不提其他条件,这几个孩子在工作方面是真上心,比他刚工作时还积极。
积极得宗井都不太好意思天天喝茶看报了。
安良军说:“他们积极工作,高兴的应该是唐所,以前天天嫌我们没活力,瞧,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活力。”
“确实,唐所最高兴。”
唐英武从办公室走出来,“?,他们一天到晚往刑侦队跑,我最高兴??”
是应时安偷着乐吧!
孔永新租的房子不在棋山派出所的片区内,离派出所有一定距离。穆昔看着强行跟过来的付叶生和周谨,纳闷道:“你俩也主动加班?”
“我们也很积极!”付叶生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工作!你参与什么案子,我就参与什么案子!”
周谨忧伤地蹲在路边。
他一个穷鬼,居然是最不积极的,这怎么行?!
周谨“唰”地站起来,“以后你俩去哪我就去哪。”
应时安和谢涟站在不远处的商店前,谢涟已经快疯了。
棋山派出所的人都有病吗?竞赛都拿第一名了,还不肯放松??现在还来插手刑侦队的案子??
谢涟拿出小灵通,“李哥李哥,咱们锻炼的量不够啊……”
应时安想,年末评最佳员工,应该穆昔去领奖。
一个打鸡血,带动十几个人一起,局长知道都会感动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