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闻言,和穆昔站得更近了,“你有想法?可以告诉我吗?我……”
沈砚被付叶生拉走,“是兄弟就跟我们走!”
没察觉到气氛已经不对了吗!
*
八点钟,街上的霓虹灯还亮着。
穆昔打车来到陶璇家楼下,付过钱后,出租车离开。
她站在路旁看了看附近的车,直接走向其中一个桑塔纳,打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同志,我们这车……”
坐在副驾驶的谢涟鬼叫道:“我刚刚特意躲着你,你怎么看到我的?!”
穆昔轻哼道:“你们的监视手段,我还不知道?陶璇离开过吗?”
“没,一直在楼上。”谢涟捧着一叠材料,抱怨道,“我今天在孔永新家附近转了一天,晚上还得来看陶璇,累死了。”
穆昔问:“你拿着的是什么?”
“我写的报告,”谢涟臭屁道,“这可是最高机密,一字千金,你想看?就不给你看!”
穆昔说:“如果我告诉徐副队长,叫他副队长的主意是你出的,你猜他会怎么样?”
谢涟:“……,滚蛋!徐副队长又不傻,徐副队长不会信!”
短短两句话,叫了两声徐副队长。
司机想,有的时候谢涟没法升职,真怪不了别人。
穆昔微笑,“不信?”
谢涟:“……”
穆昔保持笑容。
谢涟:“……,只能看一眼。”
他不情愿的把报告塞给穆昔。
报告是谢涟刚写的,记录他今天在孔永新家附近查到的线索。一天的时间,他走访了将近五十家,侦查工作就是建立在最基础的排查上的。
没有谢涟这些人去挨家挨户找线索,再神的神探也抓不住凶手。
穆昔道:“你连乞丐都问了?”
“你懂什么!”谢涟凶道,“这些乞丐都在固定的位置,如果有异常,他们能最先发现!不信你找个人问问!”
穆昔哄道:“好好好,你聪明,你干活仔细。”
谢涟很受用,“知道就好,这次就先原谅你了,唉,我怎么这么厉害!”
司机的表情逐渐扭曲。
穆昔指着报告的内容问道:“你看看这里,他说他在半个月前见过陶璇,但孔永新遇害当天没见过?”
“是啊。”
“为什么?”
“这还要原因?就是没看见呗。”
穆昔说:“可你看看,你当时还问他了,他没有变过位置,陶璇去的时间是下午七点钟左右,不晚啊,是人多的时候。”
“就是因为人多,所以看漏了,”谢涟嫌弃道,“你可真够笨的,这都想不通?”
穆昔拧着眉一字一句又将报告读了一遍。
谢涟说:“你就算再看几遍,人家没看到也是正常的,为什么非要记住一个陌生人?”
穆昔问:“第一次为什么看到了?”
“巧合。”
“第二次没看到也是巧合?他的位置,是进出小区的必经之路。”
“对啊,都是巧合,换做是你,你也记不住每天经过的人。”
穆昔还是不相信,她问:“你是怎么描述陶璇的,直接给他看照片?”
“肯定给看照片了,就这个长相,盲人,拿盲杖,有问题吗?”
*
警方的意思,是希望陶璇能够暂时搬到其他地方,他们还要对潘学民家进行勘察。但陶璇情况特殊,她没有可去的地方,而且她是盲人,只熟悉自己的家。
陶璇现在住在小房间。
小房间是她亲手收拾的,铺的是粉色的床单,电话上盖着浅蓝色的手帕,书桌上也铺了米黄色的桌布。
陶璇听到敲门声去开门,穆昔自报家门,陶璇摸索着门后退,给穆昔让路,“进来吧。”
穆昔走进客厅,“不惊讶吗,我又过来了。”
“杀害学民的凶手还没抓到,警察来是正常的,你坐。”
穆昔没有坐下,她走到陶璇住的小房间前,“你收拾的?颜色很丰富。”
陶璇怔了两秒,道:“我喜欢这些颜色,虽然看不到,但是想用。”
“不错,”穆昔没理会陶璇的紧张,笑道,“搭配得很好看,是运气好还是有天赋?看不见的情况下,整个房间搭配得颜色竟然蛮和谐。”
陶璇沉默片刻才说:“所有颜色搭在一起,都有自己的特点,颜色是自然的选择,无论怎样搭配,都不会错。”
穆昔叹气道:“我妈配的衣服、四件套怎么就那么丑,她还经常穿饱和度高的红色和绿色,大红裙、大绿裙……你看,你穿的就很好看。”
穆昔笑眯眯地看着陶璇。
陶璇避开她的目光,道:“我给你倒茶。”
穆昔没再逗陶璇,她回到沙发前坐下,“不用照顾我,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坐吧。”
陶璇在穆昔旁边坐下。
“陶璇,你妈妈的事,我们都很难过,她遇到这种事,连凶手都没抓到,说实话,他们都很愧疚。”
提到母亲的事,陶璇的心情跌落谷底,“你不用愧疚。”
“我?我还好,”穆昔说,“案子不是我办的,我不太愧疚。”
陶璇:“……”
她无言以对。
有点儿生气,但穆昔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穆昔道:“我提到这件事,不是想让你难过,是希望你能再为她考虑考虑。”
“什么意思?”
“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亡,我相信她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这是每个做母亲的愿望,不是吗?”
陶璇不语。
穆昔说:“这话是很俗套,但却是真的。你有个好前途,她当然会高兴,但这是附加的。她们最希望的,就是你能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不生病不受苦,她们就已经满足了。陶璇,你为你妈妈考虑考虑,也为自己考虑考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再隐瞒了,对你没有好处。”
陶璇声音颤抖,“你们……知道什么了?”
“和你说实话,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没有证据。目前来说,只能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是应队他们已经去见罗涛,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瞒不住的。”穆昔真诚道,“我先来见你,就是怕你和命案有关,等他们查出来,对你不利。你现在说实话,不管你做了什么,都还是自首,是有利的。”
陶璇神色紧张,似乎还不想开口。
穆昔见状,说:“说个最简单诶事,你已经恢复视力了吧?”
陶璇瞳孔瞬间收缩,惊恐地看向穆昔。
“上次在你家找到日记时,你的反应就太快了些,当时我就有怀疑。刚刚听谢涟说,有个乞丐在半个月前目击到你出现在孔永新住的小区,但孔永新遇害那日,他却没看到。他的确有可能真的忽视了,但是我想,是谢涟给他的提示将他框住了。”
“……什么提示?”
“盲人,用盲杖,这太有标志性了。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他可能不会记得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但如果是一个拿着盲杖的盲人,他一定会记得。我想,你第二次去孔永新家时,应该没有带盲杖,你是以一个正常人的样貌去的,乞丐可能见过你,但是没有把那两天的你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盲杖。再结婚你看到日记的表现,我可以确定,你已经恢复视力。”
陶璇慢慢抬眼,“是的,我能看到了。”
一个多月前,陶璇因为着凉开始发烧。
温度不高,只有三十七度七,但退烧后陶璇却发现,她的眼睛不只能感受到光,她开始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而且轮廓是越来越清晰地。
陶璇立刻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的情况比较复杂,的确有可能恢复视力,但希望不太高,她运气好,视力的确在恢复。
在医生给出正面的答复后,陶璇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潘学民。
潘学民照顾她整整四年,无微不至,如果没有潘学民,她可能坚持不到现在,她会在刚失明时就选择和母亲一起离开。
看不到杀害母亲的凶手,活着还有什么用?
但是当陶璇回到家时,她看到潘学民刚洗完澡,正在换衣服。
陶璇看到潘学民的脸,虽然她抚摸过无数遍,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
潘学民还算英俊,身材也不错,他走到陶璇面前,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家里的三餐都是潘学民来准备,他从没让她操过心。
但是她看见了。
穆昔猜测道:“你描述的凶手的形象很奇怪,像是鬼怪,我猜他可能是戴着面具闯进你家的,你的害怕了,车祸后大脑受损,所以描述的不清晰。他戴着面具,你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你看到的是……潘学民的纹身?”
陶璇的脸上仍有恨意,“他对我妈动手时,我看到那条龙了,纹了一半的龙。我真的以为我遇到了好人,没想到他是处心积虑的接近我。”
陶璇很确定,潘学民手臂上的残龙和她当日见到的是一样的。
她没提视力的事,她想要观察潘学民。
潘学民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还会看着她温柔的笑,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恋人。
陶璇觉得恶心。
往后几天,陶璇的视力慢慢恢复,直到变正常。
医生开的药,她只敢偷偷吃,不敢让潘学民看到。
陶璇开始调查潘学民,她要找到他杀害母亲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