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有弧度,很平整,但弧度不大。
凶器很特别,知道凶器是什么,或许对破案有利,只是现在法医和穆昔都对凶器一无所知。
应时安见穆昔一直拿着尸检报告发呆,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有股熟悉的味道,”穆昔喃喃道,“验尸的时候我闻到了,很轻,只有我闻到了,我以为是错觉……好像不是。”
第131章
穆昔和应时安回到解剖台前,雨竹的尸体已经缝合完好,法医将她的眼睛闭上,现在正孤零零地躺在台上。
穆昔走到雨竹身边,先看了眼她的脸颊,心中叹口气,才趴在她头附近细嗅。
应时安的嗅觉不如穆昔灵敏,他什么都没闻到。
穆昔说:“是有一股味道,不是皂角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
一同前来的还有徐泾和谢涟。
徐泾是对穆昔不信任,“还能有什么味道,我看是你对气味不敏感,分辨不出来。”
他走到尸体旁闻了一会儿,坚定道:“只有血的味道。”
穆昔无语,“徐副队长,都流了这么多血了,还能没味道?”
用得着他说?
徐泾道:“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味道?不要故弄玄虚。”
穆昔脸色不佳,“徐副队长,平时你针对我,我可以插科打诨过去,不与你计较。但现在出了命案,受害人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我希望你一切以案情为重,不要因为针对我耽误破案。”
徐泾:“?”
徐泾问谢涟,“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谢涟以为徐泾是生气了,劝道:“徐副队长,别说现在应队还在,就算应队不在,咱们也不是她的对手,算了吧。”
徐泾嘴唇颤抖,情绪激动,“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涟道:“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破案更要紧,咱们得一条心,咱们……”
徐泾生气地打断谢涟,声音甚至有哭腔,“她说平时不与我计较?”
不计较?不计较?!她那是不计较的状态??
如果计较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没命了?!
徐泾天天被穆昔气得呕血,却得到了一句不!计!较!
徐泾扶着谢涟的手臂,身体摇摇欲坠,气得他悲秋感怀。
谢涟:“……”
就穆昔平时折腾人的程度来看,她对徐副队长确实很客气,都只是在口头上气气徐副队长而已。
穆昔看向谢涟,“你怎么说?”
谢涟立刻推开徐泾,“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徐泾:“?!”
谢涟殷勤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咱们女孩一起玩,没他们什么事……勉强带着应队。”
谢涟走过来时,穆昔闻到饭菜的香气。
“你吃了什么?”
“吃?没吃啥啊,”谢涟说,“早上我妈用剩下的鲤鱼炖的鱼汤,有味道?”
穆昔一怔,忽然抓住应时安,“是鱼的腥气!”
“鱼?”应时安迅速想到一个人,“今天去周建家时,周延说家里丢了一条鱼,周萍出去买鱼了。”
穆昔道:“可能就是鱼!”
谢涟左看看右看看,没听明白,穆昔和应时安也不解释。他委屈道:“咱俩可是好闺蜜,你能不能说明白些?”
“可能是凶器!”穆昔说,“凶器或许就是鱼!”
谢涟:“……让雨竹吃鱼撑死?”
室内骤然安静。
徐泾忍无可忍,“二百五!她的意思是冻鱼!”
谢涟:“!,对噢!”
冻硬的鱼就是钝器,可以作为凶器。
鱼身可能有冰碴,殴打时会残留在头发内,但冰碴融化就看不出什么了。
凶手运气不错,雨竹的头发内没找到鱼的碎肉或是鱼鳍碎片,否则一定会被认出。
“你们刚刚说的周建又是谁?”
穆昔道:“路上再解释,现在必须去周家一趟,周萍或许不是去买鱼!”
*
对周家的调查重新展开。
周家目前共三人,周建、周萍、周延。
周建的妻子已经去世,周建没有工作,周萍在一家商店打工,帮忙搬货和收银。
他们家与姚家的关系一般,尤其是周建,每次看到姚家人都要吹胡子瞪眼,就因为当年分房的名额。
周延和姚家的关系倒是不错,他懂礼貌,见到邻居们都会打招呼,包括姚家。
他和雨竹的关系很好,还曾教过雨竹学拼音,去年暑假,雨竹总去找周延,周延会给她出十以内的算术题。
周萍的性格也不好相处,几年前和姚家人吵过架,现在见面不会说话。
有仇恨,认识雨竹,能叫得动她,家中还丢了一条鱼。
说是被野猫叼走,但现在存的都是年货,鱼和肉类只能放在冰柜里,野猫如何打开冰柜?
冰柜可不是电冰箱。
去的路上,谢涟终于理清逻辑。
“哎,就算锁定周家人,也有三个,会是谁?”
穆昔说:“周建和周延之中?”
“可周萍也不像好人。”
“雨竹被强奸过,或许是他们合谋。”
“……合谋杀害邻居家的孩子?一个人残忍还不够,一家子都如此残忍?!”谢涟无法相信,“我看就是周建,应该不会是周延。”
“为什么?”
“周延只是个孩子,而且人家性格挺好的,应该是随妈了,这个周萍肯定是随周建。”
几人正讨论,应时安又接到一通电话,他说了几句挂断电话,道:“有一个新的情况。”
“周家的?”
“刚刚派出所那边查了周家的户口,发现周萍是四岁时才登记的。”
谢涟:“那会儿也计划生育?”
徐泾的眉头皱得快能夹死人。
穆昔说:“姐妹,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有什么不对的,”谢涟说,“现在都不是搞计划生育吗,家家户户都只生一个,生一个好,国家给养老!你没听过?”
“周萍的年纪比周延大,而且那时候还提倡多生!”
谢涟:“哦,也是。”
徐泾想捂住耳朵。
被气死事小,在穆昔面前丢人是大。好歹是他们队里的刑警,怎么会如此之蠢?
徐泾想,从猪圈里搞一头猪来也比谢涟有用,好歹还能吃几顿。
谢涟不知道自己正被徐泾编排,还在争辩究竟有谁可能对雨竹下手。
穆昔考虑的却不是这件事,她若有所思道:“嫌疑人确实该认得雨竹,那便不可能是盯上邹家的病秧子了……难道只是巧合?”
家属院里,还有其他姓邹的人家?
警察浩浩荡荡来到周家,现在家家户户都是放假过大年的状态,每家都有很多人,一听说警察又来了,都跑过来围观。
谭家人也听到消息,谭双的父亲谭大山和母亲桂秋烟赶过来。
桂秋烟正好遇到穆昔,“女同志,凶手是周家的?我家双双呢,也是她杀害的?”
穆昔不忍回答,也不忍沉默,她选择如实相告,“杀害谭双的和杀害雨竹的不是同一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低。”
“你们不能不管双双啊!”桂秋烟捂面痛哭,“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你们……是邹彬吧?一定是邹彬!他害了我女儿,不敢再回来了!”
林书琰低声问穆昔,“病秧子会不会是邹叔叔?”
“年龄对不上吧,听描述,病秧子和文姐应该是同一代人。”
“……私生子?”
穆昔沉默。
邹彬摆脱母女二人,跑到其他地方重新娶妻生子,在身份证还不是通行证件的年代,操作一番或许可以实现。
但施名姝至今为止还将她与邹彬的感情称之为爱情。
一个孤苦的老人,等待另一半多年,真等到这么一个结局,太过残忍。
周萍已经回家了。
应时安第一次见到周萍,她的长相很普通,大众脸,不爱打扮,穿的都是过时的旧衣,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