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谨这个话痨都不敢多说什么,可见付叶生有多可怕。
穆昔只恨自己不是武校生。
就在穆昔准备迎接付叶生的怒吼时,他却扑通一声跪下了。
真跪,跪得声音十分脆生。
付叶生举着五百块钱痛哭流涕,“求求你了,这次的出差总结你就帮我写了吧!穆昔你人最好了对不对?虽然咱俩以前不熟,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穆昔:“……”
她想起周谨对付叶生的评价:只要她没钱就可以。
评价的很准确!
穆昔努力克制住愉悦的表情,故作矜持,“哎呀,这不是钱的事情。”
“六百。”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要讲原则。对吧周谨?”
“是啊,”周谨转过身,“咱们都得慢慢练,你这样实在是过了,你不怕你师父揍你?”
林书琰也说:“迟早是要自己写的,不如练得熟练些,以后写起来也快。”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穆昔大义凛然道,“我是有原则的人!”
付叶生面不改色,“七百。”
“哥你坐!我给你倒茶!要写多少字您说!”
周谨:“……”
林书琰:“……”
这种精神还学吗?
穆昔的钱没赚成,付叶生的耳朵被安良军笑眯眯地提溜走,“杭副所长人还没走,不合适吧各位?”
办公室门口,个头高挑,戴黑框眼镜的杭立群微笑着看着他们。
穆昔老实了。
安良军朝穆昔招招手,“你去分局一趟,送文件。”
现在通信没有二十年后发达,办公室里只有传真机,很多文件都要亲自送过去。
穆昔挺喜欢往刑侦队跑,那边总是有案子。
她抱着文件出门。
自行车的链子掉了,重新装好也坚持不了多久,今晚得去修车行修,她得坐公交车去分局。
不远,就几站地,只不过要等车。
穆昔在公交车站站了一会儿,一辆车缓缓停下。
穆昔歪头看了看,是应时安。
应时安道:“文件是送分局的?上车。”
蹭车总比公交车方便,穆昔一边谴责自己是绿茶渣女,一边上了备胎的车。
不办案时,应时安话很少。
看起来在专心开车,但也不太专心,他的一只手总是放在档位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极了。
他的侧脸也好看,下颚线流畅,睫毛很长,每一处的比例都很完美。
穆昔叹口气。
如果她没结婚多好,和帅哥谈谈恋爱也不错啊!
先谈恋爱,然后无情地抛弃他,只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以后她就可以对外宣称是甩过应时安的女人了,保准局长都会知道她的大名。
应时安听到穆昔的叹息声,问道:“工作遇到难处了?”
“啊?”
穆昔反应过来。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幻想如何甩掉他,便随意扯了个理由,“我奶奶周日过生日,我妈让我邀请我家那位,我在愁这件事。”
应时安:“……,阿姨要你邀请他?”
两个月没见阿姨,阿姨已经认别人当女婿了?
“是啊,我觉得不太好,很尴尬。”
应时安很欣慰。
他终于从穆昔口中听到一句正常的话。
穆昔接着说道:“要不我就不告诉他了,就说他工作忙没法去?”
应时安微笑,“这样最好。”
穆昔的奶奶过生日,他理应去探望,他可不想和穆昔的男朋友同时出现在穆家。
穆昔觉得应时安笑得有些恐怖,她默默转头看向窗外。
此刻不是上下班时间,街上行人不多,穆昔拧眉看着人行道,忽然拍了拍应时安,“麻烦停一下。”
应时安将车停在路边。
穆昔把文件塞给应时安,“帮我拿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便下了车,朝人行道跑去。
宋英芝不知为何趴在人行道上,她的拖鞋彻底断裂,光脚走了数十米,脚心都是石子,还扎进去一块碎玻璃,鲜血正慢慢从伤口中溢出来。
她身上的衣服仍旧是昨天那一身,不知为何显得比昨日更加破旧。
穆昔想把宋英芝扶起来,“你怎么了?你这是……”
她话还没说完,宋英芝便激动地抬起头,抓着穆昔的警服不肯松手,“穆警官,我女儿,我女儿失踪了!你帮我找找她好不好?!”
“你别着急,”穆昔说,“你现在需要去医院清理伤口,许红梅的事你慢慢说。”
在穆昔的安抚下,宋英芝的情绪渐渐平静。
她的两只脚上都有玻璃划伤,看起来已经不能走了。
穆昔正打算背着她去打车,应时安把她拽了起来,“我来。”
穆昔怔了怔,“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没案子。”应时安说,“至于其他工作,我没兴趣。”
穆昔:“……”
就凭应时安能拒绝写废话这一点,穆昔就佩服他一辈子!
去医院的路上,宋英芝向穆昔说明情况。
“她昨晚就没回家,今天没去上学,老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我才知道。我就去找,她爸不搭理我,说孩子大了不用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等等,”穆昔疑惑道,“昨天你不是去追许红梅了吗?就算没追到,她有没有回家你不知道?”
宋英芝低声道:“我和她爸上个月离婚了,她跟她爸过。”
“原来是这样,抱歉,你继续说。”
“老师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就去找她爸,她爸已经再婚了,我担心是他俩不想让梅梅进门,梅梅这两年脾气不太好,我怕梅梅出意外。”
离婚一个月就再婚,穆昔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英芝是余水大学毕业的,就读英语专业。
大学生是稀缺人才,按理说只要认真工作,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但宋英芝毕业后便步入婚姻殿堂,结婚一个月便怀孕,之后一直留在家中照顾孩子,成为家庭主妇。
余水市的家庭主妇并不少见,宋英芝不是个例。
“她爸嫌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知道我没什么优点,长得不好看,也不会赚钱,他要离就离吧,只要不在婚姻内乱搞,我还能说什么?”
宋英芝虽显老,但从她的五官来看,年轻时应该还不错。
大学毕业生,五分容貌,做家庭主妇后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穆昔说:“你现在报个案,我帮你去找人,她昨晚走的哪条路?”
“其实还有一件事,”宋英芝从口袋中拿出皱皱巴巴的信封,“这是我今早在家门口发现的。”
是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面没有文字,里面则是一张白纸。
展开白纸才能看到写在正中央的字:昨天、今天、明天,身残心不残。
“我在想,梅梅是不是在那边被欺负了,她会不会想不开?!”
虽然不知昨天今天和明天是什么意思,但光看后半句话,的确有些问题。
但这一行字,穆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应时安问:“她和她父亲的关系如何?”
“其实不太好,他们经常吵架。”
“你刚刚说,你们离婚后,许红梅选择和父亲一起生活。”
说到此事,宋英芝有些崩溃,“连梅梅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做人、做妻子、做母亲,都很失败。”
穆昔偷偷踹了应时安的椅子一下。
应时安:“……,你问。”
穆昔说:“我们还是得先联系她父亲问问情况,昨天她没回家,她父亲没找她吗?”
“他和新老婆去看电影了,”直到现在,宋英芝眼底在浮现一丝恨意,“他说晚上回去后他见梅梅房间门关着,以为她已经睡觉,第二天早上又认为她会自己去上学,他对梅梅根本不上心!”
穆昔有些好奇,既然许红梅与父亲关系不好,为何不与母亲在一起呢?
是因为母亲更糟糕?还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