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茅老师说要帮副校长把人找出来。”
“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们副校长人好,帮一把很正常。”
童左也很喜欢副校长,他正想向应时安吹嘘副校长人有多好,忽然睁大眼睛看着应时安身后。
应时安回头,是穆昔走了过来。
她已经离开学校,沿着栅栏往前走,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迹。
应时安喉咙发紧,心脏狂奔,很想立刻飞奔到她身边,又担心他的反应会让她紧张,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走过去冷静问道:“遇到谁了?”
穆昔摇摇头。
应时安忍不住抓住她两只手左右查看,“受伤了?伤口在哪儿?”
童左原本也有些担心,看到这一幕在心里犯嘀咕,“警察能这么亲密的啊。”
早知道他努力学学习考警校,看起来能分媳妇。
穆昔弯唇,“担心?不温柔的人也担心吗?”
应时安肃穆道:“别闹了,送你去医院。”
穆昔说:“不用,我没受伤。”
她挽住应时安的胳膊,走到童左身旁,“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他说学校怎么样了,具体说说。”
童左看着穆昔和应时安挽在一起的胳膊——警察还能这样??
童左将对应时安说的话又和穆昔说了一遍,“我们担心你遇到伤人的那位,绝对是为了你好。”
穆昔说:“少拍马屁,你们副校长不回家?怎么会在晚上被袭击。”
提到副校长,童左眉飞色舞道:“我们副校长可不一般,他是我们村的人,很早以前是普通老师,这些年慢慢升成副校长的。他是孤儿,没有任何靠山,升职全凭自己的本事。他教的也特别好,我们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就是他教出来的,知识特别渊博,不像其他老师,一个人教好几个班,看着挺累,其实很糊弄,自己都学不明白,还教别人。”
邬江的师资力量太差,教师数量不够,像是英语老师,是极为宝贵的,英语老师还兼任语文老师。
英语老师的语文教的一般,英语口语也一般,只能凑合教。
童左说,副校长是真正有学识的人,他是为了村子才留在学校,不然早就调到余水市里的学校了。
穆昔说道:“刚刚看到的教职员名单,我记得你们的副校长叫龙元亮?长得挺普通。”
“但是形象格外高大!”童左强调道,“他一个人就能教语文数学英语!”
“你还是没说他为什么会在晚上被袭击。”
“龙校长努力啊!”童左说,“他是我们村子的,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大概是五六年前吧,他爷爷病逝,之后他就不回家了,直接住在办公室里,方便办公。”
穆昔问:“寒暑假期间,他也一直留在学校?”
童左点头,“不过他的办公室不在这栋楼里,在那边单独的小楼里,那边以前也是教室,后来学生越来越少,小楼荒废了,龙校长就把几个老师的办公室搬了过去。”
应时安问:“他现在伤势如何?”
“应该不严重,好像都没去医院。”
“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你们?别了,”童左说,“我刚和班主任打过照面,他肯定得把我回来的事告诉我爷爷奶奶,我现在得回家一趟,不然他们非得打死我。对了,你身上为什么有血迹?”
穆昔说:“血?不是血,是颜料。立柜里有一件衣服,上面涂满了红色颜料。”
*
童左家在半山腰,在整个邬江村来说,不是个好地方,附近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童左很喜欢他家的位置,进山方便,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还能看到其他人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童左唠叨道:“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是铁矿的工人,我妈特别生气,我爸死了没多久她就走了,说是去余水市打工,我奶奶说那会儿还要用票证呢,她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她走了就没再回来,不过每年都给我打钱,我爷爷奶奶都给我存着。”
穆昔随童左来到他家。
还没进家门,穆昔就看到一个驼背老人正在院子里剁鸡食。
穆昔担忧道:“你爷爷奶奶看到你早恋,会不会不高兴?”
童左没听到穆昔的话,他迫不及待地跑进院子,“爷爷!我又又回来了!”
老爷子抄起大扫帚追童左,“让你别乱跑你不听,又被人家撵回来了?又回来了?!”
穆昔:“……”
会不高兴,但不是因为她。
老爷子追了童左五分钟,童左东躲西藏上蹿下跳,老爷子气喘吁吁,遂放弃。
“你又跑回来干什么?你说实话,真的找到好工作了吗?!”
童左不敢做声。
穆昔走过去,“爷爷,我是童左的女朋友。”
童左生无可恋地抬头望天。
“女朋友?”老爷子眯着眼打量穆昔,“挺好看,穿的也好,能找我家小子当男朋友?图什么?”
童左:“……,爷爷,我没有很差。”
老爷子冷哼道:“你是差到没边了。”
童左:“……,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奶呢,我要和她控诉你!”
童左的奶奶听到声音走出来,捡起老爷子刚扔的扫帚,“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新一轮的追逐开始。
穆昔:“……”
童左是怎么学坏的?
在学校被老师打,在家里被爷爷奶奶打,他居然还敢学坏?!
穆昔又解释了几次,老两口才相信她真是童左的女朋友。
俩人对穆昔很热情,“提前给村子打个电话多好,我们好准备准备。”
奶奶找出一连新的AD钙奶,“能喝这个不?”
童左:“!!,我上次问你说没有了!”
奶奶白了童左一眼,“给你都白瞎了。”
童左:“……”
爷爷说:“刚过完年,家里没留什么好东西,喜欢吃鸡吗,我去逮只鸡。”
童左:“你说它是辛辛苦苦下蛋的母鸡,不能吃!!”
爷爷:“闭嘴!”
童左:“……”
饶是穆昔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老两口再破费,她推脱道:“我就是听童左总说想你们,所以过来看看,您不用费心,明天我就走了。”
爷爷虽然看着仍然严厉,但语气温和很多,“这小子,就知道惹事,难得办件好事。”
童左坐得板正,心虚地低着头。
穆昔好说歹说,才保住老母鸡的命,不过爷爷还是去街上买菜了。
穆昔跟着童左去他的房间。
童左的房间里有书桌,桌面上倒扣着一张照片,还有几页作业纸和圆珠笔。
“你已经见过爷爷奶奶,一会儿能出门了?学校的事必须查清楚,龙元亮昨晚是被谁伤的?”
“去去,”童左走到柜子前翻出自己的衣服,“我换身衣服就去,你们这破衣服我穿不惯。”
穆昔倚着书桌笑道:“更习惯穿警服?”
童左:“……”
“不用太担心,”穆昔说,“以后我们还会给你免费发衣服。”
童左:“!!”
悍匪!悍匪行为!
童左虽然只换外衣,穆昔还是转过身。
她闲得无聊,拿起倒扣在书桌上的照片,看到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女人朝镜头温柔地笑着。
“你爸妈?”
“啊?哦,是。”
“你爸在矿里出什么事了?”
“偷钱,没偷成,死了。”
童左换好衣服过来抢照片,“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等等,”穆昔察觉到异常,“没偷成怎么会死?而且你刚刚好像说过,你爸死了以后你妈很生气,为什么会生气?”
童左说:“他想和人家一起去抢矿场给工人们的工资,被击毙了。”
邬江铁矿厂属于国家,每个月发的工资都是从市里银行运过来的。年底积压工资,在过年前一次性发放三个月的工资加部分奖金,这会儿是铁矿厂里现金最多的时候。
一般都有配枪的警察或者守卫看守。
童左的父亲童正勤是铁矿厂的普通工人。
十二年前的年关,铁矿厂出了件大事。
在年前应该发工资的那几日,铁矿厂闹出人命案。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当时我才四五岁吧,就记得我爸那天晚上没回来,我妈还带我出去找他。第二天听说有人死了,我妈和爷爷奶奶跑出去认尸,都没人顾得上管我。哦,还说当天晚上有好几声枪响,是住在矿厂附近的人说的,我没印象了。”
当天一共死了三人,童正勤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后查明,他们三人是一起商量着去抢刚运到厂子的现金的,而且还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