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安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主持人觉得应时安笑得有些怪。
穆昔走向角落里的男孩。
男孩看起来十八九岁,长相与柯清怡有几分相似。
他拧眉看着台上,看起来沉默寡言。
穆昔问:“你是柯季?”
柯季看向穆昔。
“我是派出所的,”穆昔出示证件,“是你接到绑匪的电话?”
柯季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愁云惨淡地看向台上。
主持人和应时安走过来,主持人说:“柯季,有什么话你就直接和这二位说,他们都是优秀的警察,等接了案子的警察过来,一起分析分析也好。”
柯季的眼中闪过慌乱。
穆昔道:“他们还没报警。”
“没报警?!没……难怪一直没有警察联络我们,怎么还不报警?!”
穆昔看向柯季,“绑匪能有你的联系方式,说明柯清怡想让他联络你,柯清怡是信任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柯清怡的信任。”
柯季:“我不是,我,是我爸妈不同意,我……”
主持人茫然地看向台上。
老两口泪眼婆娑,“我就小怡一个女儿,我们全家人都把她当成宝,我们愿意准备钱,多少钱都行,就算把我这条老命卖了,我们也要把女儿换回来,请他不要对小怡动手。”
他们言辞恳切,工作人员都为之动容,偷偷擦眼睛。
主持人问:“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同意报警?”
穆昔冷笑:“恐怕是担心我们会把人救出来。”
“什么?!”
穆昔没太注意音量,一小部分人朝她看去。
导播朝主持人比了个手势,主持人道:“我们出去谈吧,别耽误录制。”
穆昔冷静道:“节目如果真的播出,恐怕会误导大家。”
更多的人看了过来,低声传话。
柯清怡的父母在台上尴尬地看向导播。
节目是录制,不是直播。
导播示意暂停,看向穆昔,“几位,我们在工作,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有人认出穆昔,“她好像是前几天来过的漂亮警察。”
“哎,她旁边的是那个长的很帅的刑警。”
穆昔看向柯清怡的父母,“二位在哭诉之前,能解释解释为什么不报案,却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吗?”
柯清怡父亲道:“绑匪说报案就撕票,我们是担心小怡。”
“二位是真傻还是装傻?”穆昔问,“我们警察都是不看书不看报的?你们将此事公之于众,却没有报案,既激怒了绑匪,还没有警察做应对措施,你们是想害死柯清怡?”
亲生父母想害死女儿,现场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柯清怡的母亲眼泪不断,“我们,我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
“都不愿意说,那我来猜猜为什么,”穆昔看向导播,“请他们二位过来,给钱吗?”
导播怔了好一会儿,点头。
他们原本是想做母女情深的节目。
穆昔问:“没报警,是因为报警不给钱吗?”
“我,你们……我们年纪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懂,我们……”
柯季忽然站起来,吼道:“别说了!”
他看向穆昔,哀伤道:“你们能救姐姐吗?”
接到绑匪电话的人是柯季。
绑匪提出准备五十万,还允许柯季与柯清怡通话。柯清怡让柯季一个人去准备钱。
“我知道我姐在银行的账户,也知道密码,她的账户里还有六十多万,赎金是够。”
穆昔问:“你把钱取出来了?”
柯季看了眼父母,摇头。
“钱在哪里。”
“银行。”
这话听得其他人直皱眉头。
柯季说:“事情太大了,我自己没法做主,我考虑了很久,把事情和爸妈说了。爸妈……不让我取钱。”
他们拿走柯清怡的存折,还和报社的记者联系。
柯清怡是小明星,他们家里有记者的联系方式。
随后,他们又主动找到电视台。
小明星被绑架,备受关注,电视台也想蹭这个热点。
穆昔问:“为什么不让取钱?”
柯季低下头,“我……不知道。”
穆昔道:“你现在帮着他们隐瞒已经没用了。”
柯季:“……他们和姐姐关系不好。”
柯家曾过了很多年的苦日子,柯家老两口连正式职工都不是,家里日子过得很艰难。
后来柯清怡因为长相被挖掘,一家人的日子才好起来。
从这以后老两口变着花样的找柯清怡要钱。
柯清怡最开始都会满足,他们是一家人,柯清怡有出息了,也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姐说爸妈要的太多,她给不起,”柯季道,“爸妈想让姐把钱都放在他们那边,姐不同意,但姐还是把密码告诉我了。爸他……他偷偷去过澳市,好像迷上了。”
主持人听得心跳都迟钝了,磕磕巴巴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让绑匪撕票,好拿柯清怡的钱吧?”
老两口脸色骤变。
穆昔厉声道:“如果柯清怡被撕票,你们二位也得接受调查!”
导播偷偷看向几个摄影师,“录了没录了没……”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
导播:耶!
更大的热点来了!
导播严肃道:“叔叔阿姨,我们大家都是有义务配合警方的,你看你们还是先把知道的线索都告诉警方,我们这边……咳,该给你们的钱不会少。”
不过他们也没好日子过了。
不仅沾赌,还合谋想害死女儿继承遗产,故意通知电视台,不报警,毫无人性。
这样的新闻播出去……肯定更受关注,比什么父母担心女儿火爆多了。
至于这二位,将来只要在国内生活,一人一口唾沫星都能把他们淹死。
穆昔当然看到导播的小动作,不过没阻止。
她这人纯心黑,就是故意在录制时说出此事,柯清怡的父母还想扮演伟大父母的形象?遇到她这种心眼坏的,别想啦。
两人在工作人员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下台。
柯季主动对穆昔说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线索,只有绑匪的号码,是个座机号。”
穆昔道:“公话?”
“不太清楚,但是我姐也在,应该不是在外面。”
“那就好办了,”穆昔说,“把号码交给我们,还有,接电话时有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任何声音都可以?”
“很安静,没听到什么。”
安静,柯清怡也在,座机,是关押柯清怡地点的可能性很大。
笨贼?
应时安道:“你先和我们回队里,必须有个报案人。”
柯季紧张道:“我可以吗?用不用我爸妈过去?”
应时安问:“成年了吗?”
“19了。”
“那就是大人了,你姐相信你,你可以做。”
回市局的路上,应时安打开收音机。
电视台的动作很快,方才录下的内容已经在电视上播放,收音机的频道也有转播。
穆昔和柯季的声音都一清二楚——“你们就是想害死柯清怡!”
消息迅速传遍余水市各个角落。
但凡有闲聊时间的,都在痛骂这对老夫妻——“自己的孩子都害,畜牲!”
“真有人把钱看得比孩子都重要?”
“幸好弟弟还有点儿人性,不然绑匪真撕票了,咱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两个警察到的也很及时,没人报警但还是去了,挺有责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