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酒店附近的居民楼内,其中一户人家拉着厚重的窗帘。
电视机开着,屏幕闪烁,一个瘦削的男人守在电视前逐渐崩溃,“你爸妈,你爸妈是想害死你?他们疯了?!”
两米之外,柯清怡手脚被绑,躺在地板上。
房间内没有任何可供暖的设备,地板冰凉,却不如柯清怡的心凉。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男人没有限制她说话,她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电视节目中的人和话语都是冰冷的,但比不过心冷。
良久,柯清怡流下两行眼泪,她用脸蹭了下地板,妆容已经全花了,她眼中也失去感情。
男人裹着厚被子,哆哆嗦嗦走到柯清怡旁边,“算我求你了,你再给你弟弟打个电话,我看他还想救你,你让他把钱送过来,我就放了你。”
柯清怡心如死灰,“警察已经知道了。”
男人一怔,“是啊。”
柯清怡说:“你该杀了我。”
男人:“?”
“你说过报警就撕票。”
男人:“……可以再挽救挽救?”
柯清怡脸贴着地板,面无表情道:“做人得有诚信。”
“哎?!诚信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再给弟弟一个机会,我看他准行。”
“不行,你要撕票。”
“再给个机会。”
“撕票。”
男人急得团团转,话都说不利索,片刻后,他呆呆地看了柯清怡几秒钟,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绑匪还是你是绑匪?!”
他作为绑匪的尊严呢?!
第177章
根据柯季提供的手机号,应时安联系了通信公司调取户主信息。
该座机是几年前市里从国外引入的交换机,当时需要提高市里的电话数量,这批国外退休的交换机价格相对便宜。
座机户主叫范木。
查到信息后,应时安组织人赶到座机登记的地址。
应时安先到对面的楼观察范木家,见范木家都有安装窗帘,又派沈砚着便衣进入楼道。
两分钟后,沈砚走出楼房,给应时安打电话,“我认为可以直接闯进去。”
“根据。”
沈砚沉默片刻,说:“我听见一个男人在磕头。”
应时安:“?”
应时安带人闯进范木家。
直到警察走到范木面前,范木还在不停地朝柯清怡磕头,柯清怡麻木地看着他,警察闯进来也没有反应。
应时安和沈砚一起拉开范木。
范木身形瘦弱,脸颊凹陷得厉害,他用力推开沈砚,不肯起来,“求你了,你打个电话,求你打个电话!”
穆昔和谢涟最后走进来,谢涟茫然地看着范木和柯清怡。
“其实是范木被绑架了?”
穆昔瞥了眼范木的状态,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
范木和被松绑的柯清怡同时抬起手遮眼睛。
片刻,柯清怡逐渐适应光线。
窗外的枯树枝近来有冒绿芽的迹象,阳光灿烂,是少见的大晴天。
柯清怡忽然说:“我给你钱治病。”
*
范木患有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
他生活在普通家庭,父母走得早,早些年兄弟姐妹帮了几年,但看病就是无底洞。
范木自制了一套透析设备,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治病要花钱,对生的渴望让他走向绝路。
“我认识她,看过她演的剧,我快活不成了,我能感觉到,那天晚上在酒店附近看到她,我脑子里就冒出一个想法……搞点儿钱,去医院治病。我没想过撕票,我就是吓唬他们,杀人也治不了病,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想救人。”
范木供认不讳。
穆昔是在场唯一的女警察,负责检查柯清怡身上是否有伤。
范木就要被带走,柯清怡忽然说:“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范木怔怔地回头看她。
他没把柯清怡的话放在心上,没人会撒钱。
柯清怡说:“钱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你去治病,我出钱。”
范木想到电视上柯清怡父母的嘴脸。
被柯季和穆昔揭穿后,他们都没提过一句女儿是否安全。
范木摇头,说:“钱有用,活着就要用钱,活着挺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真的挺好。”
他转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长裤裹着他纤细的双腿,打眼一看好像是空的。迈过门槛时身形虚晃一下,被谢涟单手拖住,好像能被直接拎走。
柯清怡收回目光,看向房间。
在这里待了很久,印象里只有黑暗。
现在好像也是如此,隔绝阳光的窗帘已经拉开,屋门大敞,有清风吹进来,柯清怡仍然只能看到黑暗。
柯清怡看到剥落的墙皮,看到直接放在地面上的黑白电视机,还有自制的救命“仪器”。
这不像是家,更像黑工厂。
柯清怡低下头,不知道活着究竟算不算好。
穆昔拎着柯清怡的皮包走过来。
“这是你的东西?”
柯清怡神色大变,想从穆昔手中抢走皮包,穆昔伸手抵住她的肩膀,“柯清怡同志,你原本是去找雏霖的,离开酒店后被范木绑架,去见雏霖,为什么要拎着这么大的袋子呀?”
皮包长六十厘米,高四十厘米,很大。
从形状来看,里面应该装着盒子。
穆昔偷偷敲了几下,是木制的硬盒子。
柯清怡慌乱道:“我……我想请他帮个忙。”
“和这里的东西有关?”穆昔问,“里面装了什么?”
柯清怡道:“这与绑架案有关吗,只是我的私人物品。”
穆昔说:“你经纪人允许我们去搜查你再余水市的家,在你家里,我捡到一张名片,对方的地址在港城。”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怎么能去我家?!”柯清怡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推开穆昔的手去抢皮包。
穆昔故意用了些力气,柯清怡卯足力气拽着皮包的把手,穆昔一松一紧,抢包的节奏都被穆昔控制。
沈砚看到皮包已经有裂开的迹象。
但裂痕……相对整齐。
穆昔装模作样地劝,“柯清怡同志,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不要抢,哎,包容易坏,容易坏的!”
“刺啦”一声,皮包的边缘被扯坏,木箱子落在地上。
柯清怡高声尖叫,扑到木箱子上,哆哆嗦嗦地检查箱子,眼中只剩恐惧。
应时安见状,走到柯清怡面前把她拽起来。
沈砚过来和他一起开箱子。
柯清怡尖叫道:“不能碰它!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沈砚抢先一步砸碎箱子上的锁,掀开盖子。
绵软的海绵中露出一张诡异的孩童的脸。
*
古曼童也被称为金童子,起源于东南亚,与降术、无辜有关。
古曼童和养小鬼有一定的区别,港城娱乐记者曾爆料几个港城明星家中请“小鬼”,以此来改变自己的运气。
小鬼,需用婴儿尸身或胚胎做成,最残忍的法子要找到怀孕的女人,午夜时分剖开女人的肚子,取出婴儿后烤成肉干,再封上经期诵经超度,婴儿无法再转世投胎。
“我……他们说没影响,我才想试一试,试了以后运气真的好了,接了好几个角色,都有水花,连片酬都涨了很多。”
柯清怡的“小鬼”已经被法医取走,他们要将外壳剖开,查验内部。
柯清怡被带到审讯室。
现在想到木箱里的东西,谢涟还会起鸡皮疙瘩。
那东西周围有海绵,柯清怡还为它盖了被子,在盒子最里面,甚至还放着婴儿吃的食品。
场面极度诡异。
应时安问:“你说要向和雏霖商量的事,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