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次王岑冲告知她电话不对劲时,卫业芳很快想到小时候卫博宁显露出的聪明,一本厚厚的专业书,她读都读不通顺,卫博宁竟然可以毫无阻碍的看明白。
卫业芳从小就不爱学习,卫博宁这样的智商让她十分自豪又惊讶,没少给卫博宁搜罗书。
联想到这个,她猜测卫博宁指不定在做什么研究,所以不方便。
既然是有关研究,卫业芳不想说那么多,万一是啥保密研究呢。
“安福有事,早听你外公说他考进什么机械厂,都有工作的人,肯定不能随便乱跑。”
要不是因为这样,卫爷爷也不会严厉拒绝她去接他,非要说自己回来。
王鸿益吭哧吭哧啃桃子,六月初刚下的桃子,又红又大,甜滋滋,咽下嘴里的桃肉,他说:“既然外公都回来了,他还待在那个小县城干嘛,跟着一起回来呗。”
博宁那么重视外公身体,但这一次竟然不跟着一起,绝对有问题。说起来博宁18岁了,这个年纪……
王鸿益猛地坐直身体,道:“妈,不会是博宁在那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回来。”
王鸿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瞎说什么!”卫业芳骂道,“那么甜的桃子还堵不上你的嘴?”
王鸿益委屈道:“我觉得自己猜的很有道理啊。”
王岑冲踢一脚没有眼色的儿子,没看你妈都要生气了,还在这说。
王燕宜也给王鸿益使眼色,让他去他屋。
晚上躺在床上,卫业芳想起王鸿益的话,翻身对着王岑冲,说:“你说安福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他年纪也到了,再有几年都可以结婚了。”
王岑冲:“之前儿子这样说你不还生气呢嘛,现在又在操心这个。”
“我哪是因为这个生气。”卫业芳嗔怪,“安福到底为什么不回来,闺女儿子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为啥?”
“不过我想着安福年龄确实够了,大哥大嫂又不在,咱爸岁数在那,肯定没有精力,我这个做姑姑的肯定要操心。”
王岑冲拍拍卫业芳放在身侧的手,卫博宁父母的事情是卫家人的痛,如今虽然能张口提起,但伤口依然在。
“咱博宁长得那么俊,他本事又有能耐,家底还不错。这样的小伙子哪里都抢着要。”卫博宁和卫爷爷虽然远在宁台县,但每年都会邮寄过来照片,所以王岑冲和卫业芳都知道俩人如今什么样子。
王岑冲说卫博宁长得俊绝对是发自内心,以他现在的职位和家里的关系,他所接触过的年轻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但他敢说,妻子这个侄子的风姿气度依旧是他见过的人中数一数二的。
那种优秀哪怕透着照片,他都能感觉到。
哪怕是那些大院里被从小培养的子弟,想比过都难。
卫业芳得意道:“那是,我大哥大嫂本来长得就不错,安福又专挑着俩人优点长。咱们几家里,就属安福长得俊。”
王岑冲:“那你还担心啥?”
“是不担心。得了,赶紧睡吧,你明天是不是还得跑工作?”卫业芳重新躺平身体,打个哈欠,“我明天得和下面人开会,也有一堆事情忙。早点忙完,不耽误去接咱爸。”
而被夸奖不缺人嫁的卫博宁此时眉眼疲倦,一贯整洁齐整的衣服皱皱巴巴,蓝色工作装上点点滴滴都是油污。
但他顾不得脏污,坐在长凳上微闭眼睛,闭目养神。他不敢动,因为孙梦毓靠在他身上已经睡着,要是一动,会惊醒孙梦毓。
组里的其他人哪怕是平均64岁的四位工程师都还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盯着项目。但他们眼睑下的黑眼圈告诉别人,他们不是不困,只是他们已经熬习惯。
没办法,谁都劝不住,项目如今进行到关键地方,马上要完成了,几位师傅专家非要赶工,想早点看到柴油机启动的声音。
他们都熬夜,孙梦毓哪怕再厚脸皮,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回去睡觉,只好陪着一起。
今天已经是他们连轴转的第三天。
孙梦毓实在熬不动,想坐着休息会儿,谁知坐着坐着,她睡着了。东歪西扭,眼看头要嗑在桌子上,卫博宁注意到,急忙坐在孙梦毓身边,让她靠着他。
而不远处的工作台,时不时有火花冒出,他们注意到俩人在角落处睡着,不自觉的放轻动作。
早上五点,太阳慢慢冒出来,最先散露的是橙黄色的光芒,高一点,高一点,大一点,像大大的圆盘,出现在天上。
暖橙的光线透过车间的窗户落在卫博宁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映下一片阴影,平时冷清的眸光因为睡觉而闭上,好似不再那么不可接近,这样的卫博宁好似神人,如梦似幻。
孙梦毓醒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第138章
孙梦毓目光直直的盯着卫博宁的脸,半天回不过神,忽然五三冒出来:“宿主,你生病了?”
孙梦毓猛然惊醒,听到五三的话,她没有好气的回:“一天天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晦气。当初你的研发者是不是就没给你装载语言学习系统?”
“你要是没生病,那你心跳怎么那么快?”五三还觉得自己冤枉呢,它这次可是非常真诚的在表达自己的关心,“正常人心跳频率是50-100次/分,超过100是心跳过速,我检测到你现在的心跳速度都到125次了。还说你没有事?”
这时孙梦毓才意识到胸膛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和脸上发烫的热度,她瞄一眼还在静静沉睡的卫博宁,迅速收回视线,侧过身去,不敢再看。
要死了,她要怎么和五三解释。她总不能和五三说她是因为被卫博宁的脸蛊惑,一时沉迷,所以心跳加速的吧,这话显得她对卫博宁有什么想法似的。
不行不行,她清清白白大闺女,心思单纯,思想纯洁,可没有儿女情长,不能平白担上误会。
然而五三意识到不对,迟疑的猜道:“你不会是……”
“那是被你吓得!”孙梦毓紧急截住五三的话,说完觉得这个借口想的还挺不错,她立即理直气壮起来,“没错,就是被你吓得!我刚睡醒,正在发呆,你忽然冒出来说话,搁谁都得被吓一跳!”
“好了,五三,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你不要总和我说话,净浪费我时间。”孙梦毓一顿抢白,不给五三回话的机会,用“要忙工作”当借口。
说完她揉揉眼睛,站起身,去往工作台,佯装很忙的样子,“王工,咋样了?有出现什么问题吗?”
看着已经和小组其他人凑到一起说话的孙梦毓,五三气哼哼。
不过它确实不会在宿主忙正事的时候出来打扰她,不仅因为这是系统守则,也因为要这个宿主专心干正事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没关系,它一个系统,最突出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它总能找到机会回报回去!
孙梦毓举着师傅加工出来的零件,对着光线仔细观察,才举起来没一会儿,光线忽然被人挡住。
孙梦毓放下手,瞪过去,看是哪个没眼色的人如此会站地方。
然后发现是卫博宁。
孙梦毓立即扭过身,不去看卫博宁。她一看见他,又让她想起刚刚盯着他发呆的事情。
妈呀,好尴尬。
现在唯一让孙梦毓庆幸的事情就是当事人不知道,要不然太社死了。
万一让卫博宁误会,他俩以后朋友还处不处?同事还做不做?
卫博宁注意到孙梦毓的动作,低头瞅瞅自身,衣服上的油污让他略微皱眉,然后抬头问道:“我……现在很邋遢吗?”
孙梦毓没有回身的摆头,“没有没有,你现在很好,很好。”
很好吗?
卫博宁疑惑,真的很好,你咋这样的动作。
难道不是因为他现在实在邋遢的让她看不下去,所以她才那么快转身吗?
孙梦毓说完,生怕卫博宁追问,忽然说:“那个,王工刚刚让我处理零件,我给他送过去。你醒了正好,一起来帮忙吧。”
卫博宁丢开疑问,迅速应声,“好,有什么要我做的?”说完大踏步走近工作台。
孙梦毓以为自己糊弄过去,心中松口气,随即升起得意。
瞧瞧她这演技,四个大字:无可挑剔!
五三:“……”
呸!
开始忙起来就没有其他心思想别的,孙梦毓和卫博宁跟着小组成员忙碌组装柴油机,中间时不时还有其他组的人过来。
到中午时,饭有专人送过来。
不仅孙梦毓这一组的人匆匆忙忙吃完饭,其他组为了不浪费时间也是分批吃,工作台任务不停。
项目进度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生怕耽误一丝丝的时间。
如此到了七月份,气温渐渐升高,知了声都有些叫不动,密封不通风的厂房温度愈加高涨,哪怕放置好几台风扇,都有些熬人。
孙梦毓抹一把额头冒出来的汗,目光紧紧盯着卫博宁的手。
不止是她,小组其他人都在盯着卫博宁的手。
他们一齐屏住呼吸,手紧紧攥着,目光期待又忐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宣判。
卫博宁同样紧张,不过因为他不习惯外露心情,所以别人不太看得出,他深吸一口气,手坚定的摇下去。
轰隆隆!
机器的响声在寂静的厂房如此突兀,听时间长仿佛要震坏耳朵,但更加吵闹的是紧接着而来的欢呼声。
“我们成功了!”
“柴油机研制成功了!”
“耗时将近三个月,研制成功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柴油机!”
“太好了!”
……
看着喜极而泣的其他人,孙梦毓都有些热泪盈眶,这一次是她参与过的所有科研中耗时最长、花费精力最多、专注程度最高的项目。
哪怕一开始她很确定这个项目会成功,但过程中有好几次,她都崩溃的想放弃。
零件精度难打磨、设计太超前、材料不能用……遇到许多的问题,但她很庆幸自己最后坚持下来。
果实的滋味只有在经过精心的呵护和漫长等待后才愈加香甜。
在脑海中的五三发现主任务“让宿主成为一个勤劳能干的人”的进度条开始移动,从21.4%到50.7%,一下子跳差不多30%。
五三连忙开始自检,以为系统出现bug。
但查完后,五三发现没有差错,主任务真的是这个进度。
五三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要不是它刚自查确信自己没有问题,它都以为是内核烧坏了。
这,这,真的是宿主自己推进的任务?!
五三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此时的想法,参加一个大项目带来的改变竟然如此大?那么它如果鼓动宿主多参加几次国家级大项目,是不是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五三美滋滋的开始幻想。
“五三!五三!”孙梦毓在脑海中呼唤五三,但连叫两声都没有应声,孙梦毓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五三禁闭,连忙说:“禁闭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