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厂房也行,但我们既然计划想着买地建厂,不如现在慢慢留意起来,毕竟要买地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好的。”只是说到这个,万云又有点烦恼,钱不够用的,“再过一年,之慎就要上小班了,桂老师是让我们送到他那儿去,有配套的学校上学,可我总想着最好我们也买套房子,大家近一点,但别在同一屋檐下,有时候之慎仗着爷爷疼他,还挺不好管教的。”
小男孩儿是越来越调皮,越来越有主意了,周万二人每日都要与他斗智斗勇才行。
“他那小区的房子还不便宜,你看桂老师买的四房两厅就要两百多万,我们一次性拿出来还是较困难的。看能不能找银行借钱,先付五成,剩下的做个分期付款。”万云最近都在关注买房子的信息。
“买地建厂的事还早着,我们心里有个谱儿就行。”周长城让万云别想那么远,眼前也很重要,“我是想着最晚明年初就得到关内买房子了,今晚我认识了银行的人,对方说现在的金融政策,银行可以给私企做经营贷,只要订单量够,评估过厂房和账户流水,就可以放贷,明天我让财务的人去打听清楚具体怎么操作,要是有需要的话,那我们就有新的来钱渠道。”
“房子买起来,我们也好早点搬离灵宝村,这地方附近的人还是太杂乱了点,”周长城拉着妻子的手,慢慢畅想未来,“到时让之慎和肚子里的宝宝一同上学,你就能空出来做点自己的事了。”
万云和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又放到自己肚子上,想到头一年之慎的缠人劲儿,她根本空不出手来做其他事,想笑又笑不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肚子里这个会怎么样呢?”
周长城只觉得是甜蜜的负担,他爱家里的每个人:“我们一起带,要是忙不过来就请多个保姆。”
既然说到钱,不免也讲起酒楼的情况,酒楼现在生意平淡,三位股东都没分红。
万云就说:“我们酒楼一直想打响知名度,但不论在公交车身上喷涂,还是在车载电台内打广告,价格都太贵了,一个月动辄十几万的广告费,收效如何也不清楚。忠哥和董哥都不同意花太多钱。”
“是太贵了。”周长城的客户群体是企业,不是消费者,他目前的宣传渠道是展会,甚至是行业的口口相传,目前还没有很强的品牌包装意识,不过,他却说,“登报纸呢?原来桂老师说过的,只要不是那种常年的大幅广告,报纸广告不会太贵。”
“我也是考虑这条路子,”万云其实心里有打算,只是,“城哥,我说个想法,你听听会不会觉得不合适。”
“我想在本地的报纸上刊登八五折优惠券,规定五日期限,那五日到酒楼吃饭的客人可以享受打折,威风酒楼会从他们买单的金额中抽取十块钱,给慈善机构捐款,到时候在店门口做个简单的公示,点餐超过两百的客人再赠送一个‘爱心天使’的小娃娃,这种小娃娃成本不贵,就是激励大家来吃饭,多点两个菜。”万云细细地讲着自己的想法,“那五天,我们请一些电视媒体过来报道采访,董哥有这个渠道,看看如果上电视的话,有没有助力的效果。”
“后面在报刊上长期刊登八八折优惠券,客人剪下报纸上的优惠券,买单的时候就能打折,反正就是用‘让利’来吸引顾客。”
威风酒楼的定位就不是高端粤菜,而是中高端商务粤菜,因此适当打折,反而更能吸引市民。
周长城发现认真工作时的万云是最美丽的,她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在发光,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地亲吻她的脸颊,直把人亲得脸色发红:“干嘛呀你,我在很认真跟你讲话。”
“我在认真听啊!”周长城边跟她玩闹,边夸她,“我的小云真厉害!自从开了这个酒楼,我的小云完全就变了,什么方法都敢想,想到什么都敢做,真了不起!”
万云被周长城亲得有些气喘:“这不是逼上梁山吗?酒楼又不是小餐馆,当然得不停进步,不停学习,要不是怀着孕,我还想去上上那些管理课程,以前用不到这些知识,现在全都要动脑筋去琢磨了。要是我对酒楼毫无贡献,董哥和忠哥那两个股东恐怕要把我投票给投出去!”
周长城停下来,眼神都要着火了:“他们敢!”说完还是要继续亲。
“那你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万云不带力气去推他,任他搂着,亲着。
“可行,不过最好还是要花一笔钱,像是车载交通电台,一到吃饭前夕,就让那些主持人进一下酒楼打折和捐款的广告,等做完这几日,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效果好的话,甚至可以长期冠名交通节目。”周长城平常开车就是会习惯听听电台新闻和交通状况,电台广告,对有消费力的司机和有车一族来说是个很入耳的方法。
“这个也行,我让徐全德直接去联系报社和电台招商部门好了。”万云眼波流转,推着他那越来越不老实的手,低低地柔声说道,“城哥,你别乱招惹我,七个月了,不行…”
“唔,我知道不行,就亲亲嘛…”
徐全德接到万云的要求,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一个楼面经理出身的人,哪里做过给酒楼做推广的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步步高升,伴随着步步挑战。
但万云也没办法,另外两个股东只同意批十万的预算,先小幅度做这件事,一切都只能自己亲手来,她学着周长城的那副稳妥劲头,徐徐地对徐全德说:“徐经理,报纸上有招商部门,电台也有招商热线,你先把自己的问题一条条列出来,我们过一下,没有遗漏的话,你再打电话去问,问清楚,做个书面总结报告给我。”
徐全德硬着头皮,顶硬上,跟万总开完会,列出这些问题,找到电话,一一打过去咨询,好在没有哪个机构会拒绝这种商务合作,不过就是要排期,现在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但万云看完报价后不由笑起来,这两种方式比在公共汽车车身上贴广告便宜多了,报纸每日刊登优惠券,交通电台在进节目之前按秒收费,可这两方面都是客户对平台,最直接的报价,人家的报价一个月做下来也没超过五万,大气说道:“加钱!做!让他们把我们的广告挪到这个月!报纸上的捐款信息和优惠券,一定要赶在央视赈灾晚前刊登出去,半个版面刊登,一张报纸只印一张优惠券!交通电台的从今天开始插./.入广告,要二十秒来介绍我们这个活动,等这个活动过后,我们再跟他们谈冠名的商务,前面拿着根胡萝卜吊着对方先。”
徐全德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做成这件事,又赶紧按着万总的意思去联系对接人,甚至还亲自上门送礼,请求一定要把排期安排在本月,好不容易加钱说服对方,还要找小玩具厂定制“爱心天使”的小娃娃。
八月十二到十六那五日,不少市民拿着报纸上登着的优惠券进来吃饭,询问是否有活动,威风酒楼是否真的会从每个单子中拿十块钱出来捐款?
“是真的,我们还请了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过来做公证,那是我们的公证函,您可以看看。”酒楼的服务员都被统一培训过这样的话术,“如果您想多捐赠的话,我们也有渠道直接对接红十字会的。我们保证这个活动的真实性,到时候也会有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活动过后会有官方公示。”
八月十四晚香港演艺圈举办赈灾晚会,演艺圈的明星聚集一趟,以唱歌表演或拍卖的方式,为这次洪水大灾中的灾民筹款。
威风酒楼就连着播放了两日这次晚会。
而八月十六晚,央视也举办了赈灾晚会,筹集六亿款项物资,当晚威风酒楼开了四台电视,同步宣布本酒楼也捐款五万。
万云那几日忙个不停,每日都要和酒楼的同事们复盘,当日流水多少,采购的菜品数量够不够,拿优惠券来吃饭客人占几成,要捐助多少出去,其中有些客人是凑热闹的心态,不在乎捐款不捐款,但要拿个爱心娃娃,还有根本不知道这次活动的,在收银系统上导出表格,做出划分。
财务的同事们每日都在点钱对账,每晚都要加班到深夜,收回来的钱一捆一捆地扎起来,放进保险柜里,第二日要拿到银行去,厨房还给大家煮了糖水做宵夜。
就是忠哥和董哥都过来帮忙,这几日的生意真的爆满,每顿饭都要排队,三层楼都开通了,董哥请来的媒体朋友采访了老板,也采访了来吃饭的客人,好多都是冲着“吃一顿饭,就献一回爱心”的噱头来的,末了还给“威风酒楼”顶楼四个大字一个长长的镜头,虽然效应很短暂,但也足以让三个股东兴奋!
我们酒楼也上电视了呢!
万风也被万云借过来了,白日的时候,给魏清波保驾护航,载她到银行去存钱,再跟红十字会的人对好账户,划过捐款到慈善机构的对公账户。
就在这忙忙乱乱、仓促之间,倒是孵化出一对年轻的小鸳鸯。
“你别着急,慢慢来,我在旁边等你。”万风转着方向盘,看魏清波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死命抱住身上钱袋子的那样,像个一脸警惕的仓鼠,竟还觉得挺可爱。
魏清波怎么能不紧张?搞活动的那五天,她每一日身上都背着二十万人民币,现金!招摇过市!
云姐可真放心,就让她背出来了!
后来他们才学醒目,其实这种大额度的存入,是可以请银行的人上门对账的。
幸好每回都顺利到了银行,跟之前对接的客户经理还有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见上面,魏清波抖着手,把钱给拿出来,算了半日的账,拿好各类票据出来,无钱全身轻松,又没口子道谢:“风哥,这几天真是多谢你了!”
虽然1996年颁布禁枪令后,社会安全了不少,但还有好多飞车党和西瓜刀党,她平时都不敢背包出门,也不敢独自走小路的!
万风还是第一次见魏清波,对这姑娘的印象和他二姐如出一辙,很顺眼,挑不出毛病,仗着自己个子高,还不熟的情况下,竟伸手去摸人家脑袋:“你看,活动搞完了,你也轻松了嘛,笑一个。”
魏清波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笑不出来!
万风看了直偷笑:“走,风哥请你吃雪糕。”
自此后,两人便慢慢开始熟悉了起来,还牵着手吃遍了深圳的大街小巷。
后续红十字会则是出示了正规的捐赠公告,最上面的是威风酒楼捐赠五万,下面则是全体员工的总额捐款,往后还有成千个吃饭的客人姓氏,如张先生、李小姐、赵某某一家之类,这一部分的捐款竟有十余万元。
这回不用万总说,徐全德自发拿了两个水牌过来,把这则公告贴在酒楼门口,还积极联系报纸媒体朋友过来吃饭,报道这件事,承诺往后每个客人买单都抽出一块钱,捐赠给希望工程小学,每月定时做公示。
整个深圳的酒楼那么多,但那几日“威风酒楼”切实也威风了一把!
董哥和忠哥两人总算是给万云这个花大钱也赚大钱的股东写了个服字!
第249章
经历了威风酒楼五日的活动,万云是彻底累得不能动弹了,重活儿没干,全是劳其心智的事,消耗也很大,周长城已经不愿意让她再去酒楼,自己也少去工厂,夫妻两个尽量待在一日,每日开车出去,带着之慎在几个店里转一圈,看看生意情况就回家或到桂老师那儿去说说话。
经此一役,酒楼慢慢打开了知名度,但显然光有点暂时的名气是不够的,现在这个时代,新闻只有三日新,很快就会被其他的消息所替代。尤其是深圳这个商业发达的城市,同一条街,可能每个月都有新餐厅开业,谁都想从消费者手中赚钱,那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有自己的辨识度?
万云就算不时时刻刻待在酒楼,但仍在思考,要如何如何把这点名气留久一点,让人们真的记住威风酒楼。真是伤脑筋!
从前桂老师叫她多读经典,她觉得经典要动脑子,要思考,太累了,就情愿读通俗小说,现在倒是能静下心在书房待着,也看得进那些曾经认为佶屈聱牙的文章,家中的报纸杂志订了好几份,每一日都打开电视,两夫妻努力吸收新的资讯,不掉队的同时,也给之慎做个榜样。
周长城在万云的劝说下,没有成日待在家里,每日都去半天,有需要他参加的会议或是需要他签字的单据,都尽量压缩半日内处理完,毕竟新云城的工作量真没那么大,何况还有相对应的人手在帮他分担,当老板得有当老板的清闲,不涉及具体的工作事务。
现在外贸部门隐隐以毛莹为领头,多招了两个做事细心的年轻女孩儿,这些女孩子们二十出头,刚从大学毕业没两年,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对互联网的运用已经很纯熟,四处在国内外的外贸论坛上留下足迹,开发客户,还四处学习如何从网站后缀中,拼出一些采购或市场的邮箱出来,一个时间段下来,询盘不少,就是新人也开始在谈一些小额订单,路子还挺野的。
目前来说,周长城对这两个新招来的员工还算满意,就是蔡宏那边,也不停在各类展会上出现,差旅费和送礼费去了不少,但客户订单落实得比外贸的要块,就是回款这一块儿有点头疼,次次都要周长城耳提面命销售们催客户付钱,不然账上就没有足够的资金流动了。相比之下,外贸那头的订单没那么大,但付款很及时,没有拖过周期,全都按合同在走。
虽然新云城的内贸和外贸属于不同的销售部门,彼此的目标业绩也不同,但私底下却都在较着劲儿,不错,周长城倒是挺想看到他们在业绩上有竞争的意识,反正最后得益的是新云城。
那日他中午回来吃饭,说起公司的事,跟万云说:“原来这就是上了轨道的样子。”
万云也明白周长城的意思:“就跟酒楼和茶室一样,其实一切有规可循,只要靠谱的员工能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不要胡乱做主,差价就能赚出来。就是一些不好决策的事,才需要用到老板。”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一个小平衡,一切都建立在风平浪静的基础上,但凡有点外界变动,内部就要及时调整,想要再继续往上,还得继续做出积累,也要稳住其中做事的人。
到了九月初的时候,洪水灾害在渐渐平息,灾后重建工作也在慢慢铺开,万雪和万云终于联络上万家寨的爹娘,结果却得知,老家的黄泥屋在连日暴雨下,倒塌一大半,已经不能再住人了,两个哥哥带着嫂子们扒拉完那屋子,发现有瓦遮头的也就只剩下两间了,这两家人挤得无处下脚,只能把爹娘送到老祠堂那儿去睡,就这么过了几日,谁都不肯把老爹老娘接回来,好像还忘了有老人家。
等万风打电话回去的时候,两个哥哥又说小弟没有尽过儿子的本分,自己跑出去赚大钱,不给爹娘养老,现在黄泥屋都倒了,没地方给爹娘住了,要万风把爹娘接走。
这些话,万风说出来的时候,万雪万云姐妹两个气得个倒仰,爹娘早些年最疼爱的就是这两个大儿子,给娶媳妇,还给带孙子,现在嫌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帮他们做事情了,倒不肯给老人养老了,哪怕万雪万云万风三姐弟每个月都有生活费寄回去,两个哥哥也不愿意再带着爹娘生活。
万雪脾气爆,当下就打了电话回去大骂两个哥哥:“你们两个做儿子的丢人不丢人?白眼狼!爹娘都白养你们了?自己有了老婆孩子,就把老人家推到老祠堂去,你们也不怕祖公们半夜托梦给你们!”
但贫困之下的两个哥哥已经是滚刀肉了,才不管弟弟妹妹们的愤怒,妹妹嫁出去是别人家的,可万风还是万家的儿子呢,按着老家的规矩,兄弟三个就是要轮流赡养老人的,如果小弟不管,那他们两个大的也不管爹娘死活!
万雪再给万云万风去电的时候,一口气怎么都顺不下来,整个人头顶都要冒烟,又觉得爹娘早些年在重男轻女方面做得太过,现在弄成这个局面也是自找的,可一边恨,还要一边想办法解决,牢骚也不断:“人都说儿子多冤家多!爹娘现在住在老祠堂,连个床褥都没有,也是现世报!”
万风面对着即将要爆炸的大姐二姐,根本不敢说什么,他不是不肯给爹娘养老,但爹娘习惯待在万家寨,连镇上和县里都不肯出去,自己又得在外头赚钱,回到老家就没活路了,原先就跟哥哥们商量,他出钱,两个留在老家的哥哥出力,其实万家爹娘现在还是好手好脚,甚至能下地干农活,根本不需要他们端茶倒水。。
万云脸上都是不耐烦和戾气,老祠堂她有印象,是在半山上,四面漏风,也就是现在是夏天,还不算冷,要到了冬天,山风一吹,小雪一飘,真会冻死人的,那两个偷奸耍滑的哥哥气得她手都在发震,听完大姐的抱怨,向来很少说丧气话的她都忍不住骂出来:“生了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万风更不敢抬头了。
大概是因为情绪上头,肚子里的孩子也很不安,一直动来动去的,万云赶紧深呼吸,控制情绪,又轻轻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暗暗想,宝宝乖,不怕不怕,妈妈不气了。
但气归气,该解决的还是要去解决,最后万雪和万云两人劝万风,回寨子里重新把房子建起来,两个哥嫂一家如何他们没办法管,可爹娘已经上了年纪,还是要顾着的。
万风只有点头的份儿,他本想学着二姐夫在深圳安家,迟早要在这儿买房娶妻,但如果回去建房子的话,就得把这几年的积蓄掏出来,还得借点钱,只是他挠挠头,算了,哪有那么多顺利的计划,先回头看看爹娘吧:“大姐二姐,我过几天就回去一趟。”
但两个姐姐也没说让小弟一个人把钱全都掏出来,而是说好,陆续给万风两万块,后面要是不够,还能再搭点儿,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爹娘,除非真的断情绝爱了,不然怎么也割舍不了亲情的。
万云倒是留了个心眼儿:“阿风,你回去跟爹娘还有寨子里的叔伯们说,你们兄弟三个要分家,山林田地那些,分少就分少了,反正你也不指望回家务农,但是必须要占一块地方建房子,白纸黑字写清楚,农村的土地我不清楚,要是能办房产证就办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也别太让着那两个大的。房子建起来主要是给爹娘住,娘的肩膀和腰不好,墙体得厚,要适合保暖,你偶尔回去也有间房住就行了。至于两个哥哥的死活,你都不用管,他们自己也有手有脚的,既然他们顾不上爹娘,我们当弟妹的更是顾不上他们!”
也就是爹娘不肯离开万家寨,不然哪儿有这么多破烂事儿!
“对,就是别让万雷万雨占便宜!”万雪是大姐,对家庭更有责任感,可说着又叹气,“父母子女,全是冤孽债!”
万风只有诺诺点头,他年纪小,远比姐姐们得到更多爹娘的关注,偶尔也会听到大姐抱怨爹娘当年如何暴躁对待两个女儿,姐姐们出钱出力,他没有立场说什么的。
过了两日,万风背上行囊,带着在二姐二姐夫那儿,还有大姐给的分红赚来的四万存款回了平水县,下了火车,又一路奔波转车回到万家寨,按着和两个姐姐说好的计划,先跟哥哥们干了一架,互相推诿了一下爹娘的养老,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了,寨子里的村委和万家叔伯们都过来劝架,万风趁机提出要分家,万雷万雨两家人还想压榨小弟的田地面积,但村里的兄弟分家是有规矩可行的,既然这小儿子一力承担父母的赡养费,就把该分的都分给万风了。
等分好家后,万风将年迈的爹娘从老祠堂接到镇上,找了个条件一般的旅馆先住着,又在大姐夫的帮忙下,紧锣密鼓从县里找建筑小队到万家寨起房子。
面对三个儿子闹分家,万家爹娘也无可奈何,他们年纪老了,根本管不了什么,只能是孩子们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他娘秦水苗听说小儿子拿了所有钱出来起房子,把自己攒下的九百块,全都拿给了万风。
万风拿着那叠一分一毛一块存起来的钱,根本不敢要,满心的酸涩,搂着日渐佝偻的娘,哑着嗓子说:“娘,别担心,你儿子我有钱,不会让你和爹没地方住的。”
万春龙七十岁,满脸沟壑,身体倒是挺好,儿子们分家对他影响不大,倒是四处跟人说自己小儿子赚了钱,有本事回老家建房,出息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有好事人传到万雷和万雨耳朵里,这两个哥哥又跑来想打万风的主意,要万风出钱帮哥哥们也建房,他们也不愿意一家人住黄泥破房子,可让他们自己建新房,这不是没钱吗?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是前阵子不是他们跟小弟吵架。
万风暗想,大姐说得对,哥哥们确实是滚刀肉,一点道理也不讲。
这回不用大姐二姐提醒了,万风自己就前前后后把土地产权证给办了下来,这还是寨子里第一回 有人有这种证件意识,不过也没引起什么风波。
担心房子建起来后,两个哥哥跑来鸠占鹊巢,万风和村委的人,还有自己的同家叔伯也打好关系,让他们多多关照自己爹娘,不用帮忙做活儿,就是在万雷万雨耍赖要占新房的时候,帮着声口上驱赶一下,再给自己打个电话。万家寨是农村地界,村委和叔伯们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就这样,万风在老家待了两个月,他自己不会做这些起房子的活儿,为了赶工期,除了万家寨的人,还请了好多外村的泥水匠,再加上工期间的吃喝用度和家具,总体花了快五万多块钱,他出了三万,万云拿了一万五,万雪出了五千,把属于万风自己在老家的房子给修建了起来,也没有搞入户仪式,简单放了鞭炮,请了几桌本家客人,就让爹娘住进来了。
房子有三个房间,爹娘各占一个,万风一个,但万风常年不在家,相当于空了个房,万春龙想着要把两个宝贝男孙也接过来住叔叔的新房,万雪万云这两个出了钱的姑子立马就反对,说是情愿空着养猪也不让男孙住过来,她们心里实在是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其实万风是无所谓的,但姐姐们坚持,如果非要让哥哥们家里人住,就让两个侄女住进去。
那两个女孩子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托了两个并不亲近的姑姑的福,住上叔叔的新房,自此再也不用忍受茅草屋的风吹雨打,自然是千好万好地搬了进去,还在电话里答应姑姑们,一定会听话多干家务活,不会让爷爷奶奶太辛苦的,这勤快听话劲儿,倒是有点万雪万云姐妹年轻时的性子。
终于万家女儿睡茅草屋的命运,终结在了这一代。
听闻侄女们住进去,万雪都觉得出了口气,跟妹妹说:“阿云,虽然得益的不是我,但我总觉得是为以前的自己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