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过,这一次,在为她解毒的第二日,便将那人送离京城,绝不给二人再见面的时机。
往后,再无人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他们还如之前一般相处。
可是,可是……
祈安看着自己死死攥紧的手,当时窈真的不再需要他时,他不得不承认胸口翻涌的情绪……
是不甘,还有,嫉妒。
下人已匆匆忙忙取来了披风,正欲送过去,却没等上前,眼前一阵冷风拂过,祈安已快步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时窈正侧躺在卧房内,面颊酡红,眉眼半阖。
房中未曾点蜡烛,唯有点燃的火炉隐隐冒出昏黄的光芒,映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时窈方才缓缓睁开双眸。
来了。
房门并未上栓,轻轻一推便开了,只有细微的“吱呀”声响起。
时窈的身躯轻颤,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并未看向门口,只沙哑地问:“大人派你前来的?”
祈安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指尖一顿,没有作声,缓步走上前。
似是胸口极为痛楚,时窈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影,沉默许久,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似是自嘲的笑声。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来人面前,却在将要靠近他时,胸口骤然一空,整个人趔趄了下。
一只苍白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身,时窈撞进他的怀中。
祈安身子一抖,手也僵住了。
时窈身上那股热意越发灼人,眼眸也逐渐泛起水雾,迟疑片刻,她最终未曾离开那个沾染了冰冷夜色的怀抱:“抱歉。”
伴随着一声低吟,她抬起头,捧着他的脸颊,微微踮脚便要吻上他的唇……
祈安的喉结剧烈地动了下,只觉胸口有什么狂跳不止,嗓音也沙哑得厉害:“时窈。”他轻唤着她,试图唤回她的一丝神志。
他不希望第二日醒来,她会后悔今夜之事。
时窈的唇果真停在了与他不过一纸之隔的地方,二人的呼吸彼此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时窈退离了几寸,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眼前人后,她沉寂了很久,而后……缓缓松开了他:“抱歉,我看错了。”
“是我亵渎了大人。”
说着,她放下了踮起的脚尖,似是怕自己再被蛊毒控制,做出冲动之事,她转身想要逃离此处。
却在她的手碰到门框之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时窈抓着门框的手被一只修长的手从身后扣住,十指穿插,强硬的气息顷刻间将她笼罩其中,另一只有力的手翻转过她的身子,“砰”的一声重重抵在了门后。
时窈下意识地抬起头,未等低呼出声,泛着冰凉的唇瓣已经堵住了她的唇,起初只是紧紧地贴着……
细碎的呼吸如蝴蝶振翅,喷洒在她的面颊。
时窈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下,祈安的手却越发用力地拥紧了她,唇瓣生涩地研磨、轻吮。
刹那间时窈只觉胸口那股空虚之感被勾了上来,愈发强烈,她不禁低低轻吟出声。
祈安的动作因这抹声音短暂的僵滞,片刻后将她抱起,走到榻旁。
“祈安,”时窈哑声唤他的名字,“你可知……”
祈安的嗓音也染上了喑哑:“我帮你,时窈。”
“别找别人,我帮你。”
不等她的回应,他的唇近乎讨好地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最终再次捕捉到嫣红的唇。
停留,辗转,而后,徐徐下落……
宛如寒冬亲吻梅枝,于纤细的枝丫,遍布朵朵红梅。
蝶翅犹不甘地褪去包裹枝丫的霞衣,沿着起伏的峰壑,蜿蜒着落到沾了清露的花间,剥开梅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藏在其中的红豆。
恰如一尾漂亮的金鱼嬉戏在溪水之间,润泽而灵活,偶尔跃出水面,带出点点晶莹的水珠,四溅而去,氤氲着圈圈涟漪。
时窈无力地抬起手,却只抓到如绸缎般丝滑的墨发,雪白的发带松垮垮地散开,墨发顷刻滑落,柔软的发梢挠弄到她的小腹。
“大人……”时窈轻颤了下。
祈安抬眸看向她,眸光异常的明亮,听着耳畔悦耳的声响,他那双曾舞文弄墨弹奏琴筝的手指,也加入其中,安静地谱出一曲凤求凰。
纱帐悄然落下,影影绰绰映出交缠的影子。公主号-橙一/推文
月色也悄无声息地躲在了云后。
不知过去多久,时窈体内翻涌的蛊虫渐渐平息,她呼吸急促地被祈安用力地抱在怀中。
祈安的唇瓣愈发嫣红润泽,未曾褪去的袍服,散乱开来,隐隐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
时窈的手徐徐钻入他的袍服之下,几乎立刻感受到那飞快跳动的心跳。
祈安的呼吸立刻乱了,捉住她乱动的手,嗓音嘶哑:“时窈,别乱动。”
时窈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大人怎会亲自来这里?”
祈安指尖一颤,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时窈抿紧了唇,下瞬忽然扯开他的衣襟。
祈安忙抓住她的手,时窈冷声道:“大人若不愿,往后也无需来帮我,我自会寻到自愿之人。”
祈安的身子僵住,他转头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许久抓着她的手徐徐松开,躺在那里,身躯紧绷如石,面色苍白,额角也蒙了层薄汗。
时窈解开他的鞶带,衣襟立刻滑落两侧。
祈安的身躯颤抖了下,许久阖上双眼。
时窈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未曾剥去最后一层里衣,只取过枕边尖锐的银钎,伸手覆在他跳动如雷的胸口上,而后用力刺下。
祈安闷哼一声,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她,眼中有不解,有怔忡,却未曾阻止。
时窈看着他胸口的伤,血珠几乎立刻渗了出来,直到系统说“够了”的声音响起,她方才将金钎拔出。
仍有血珠冒出,时窈抬眸看了祈安一眼,垂首将那滴血舐去。
祈安喉咙里蓦地溢出一声低喘。
时窈抬起头:“大人一次次将我推出,这是惩戒。”
祈安望着她:“好。”
【系统:祈安好感度:99.】
时窈听着系统的播报,眉眼渐渐舒展,在他的怀中寻了处舒服的位子躺了下来。
祈安双手紧紧地拥抱着她,许久道:“时窈。”
“累”了大半夜,时窈已有些疲惫,声音添了困倦:“嗯?”
祈安沉默片刻:“……委屈你了。”
时窈从他怀中抬起头,半晌拉过他的手指:“大人的这里,”而后抵上他的唇瓣,“还有这里……”
“很好。”
祈安呼吸一紧。
时窈想到什么:“还有……”说着,她缓缓凑近到他的耳畔,低喃着说了什么。
祈安的耳垂与将白未白的晨色中,顷刻嫣红如血。
时窈作势委屈道:“大人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又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学会这些‘本事’,定然也很容易吧?”
祈安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到底什么都说不出,只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不让她看见自己慌乱的神情。
*
宫中风云骤变,萧黎中箭后被太医救治,如今已软禁起来,群龙无首之下,他带来的将士与暗卫也都尽数被擒获。
唯有京畿处驻扎的五万兵马仍是大患。
半月内若无兵符或萧黎本人亲自现身,五万兵马将齐攻入京,京中三四万驻军抵抗,只怕到时少不了一场血战。
朝堂之上,关于此事日日都要争执不休,接连争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宫中传来消息,萧黎醒了,却不肯说出兵符在何处,谁人前去,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第六日,时窈入了宫,去见了萧黎。
祈安虽不愿,但见她执意前去,只得同意,却派人死死围着软禁萧黎的宫殿,半只苍蝇都难以飞出。
时窈进入宫殿时,萧黎正坐在床榻上,手中翻看着一卷书卷,身上的绸缎寝衣松垮垮的,短短五日,他整个人竟瘦了一圈,脸上毫无血色。
时窈并未出声,只缓缓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温茶。
萧黎听见了动静,却恍若未闻般,仍低头看着书,半点没有抬头的意思。
直到时窈出声:“王爷。”
萧黎翻页的手一顿,良久方才抬起头看向她。
“王爷瘦了。”时窈望着他,缓声道。
萧黎只定定看着她的眉眼,扯起一抹笑来:“不瘦点,窈窈会心疼我?”
时窈笑了下,将温茶端给萧黎:“王爷喝茶。”
萧黎接过茶,待嗅到茶里的异香,他的动作顿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他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声说起另一件事:
“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这件事过后,我们便成亲,到时你的嫁裳定比上次奢华得多。”
“之后你我再收养几个资质好的孩子,你喜爱兰溪村那处院落,我也已命人买了下来,往后每逢拜月节时,我们便前往那边小住几日……”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向往。
时窈没有打断他,只是等他说完后方才轻声道:“可惜,那个爱你入骨,曾真切地想与你共度一生的时窈,已经死了。”
萧黎陡然沉寂,眼眶也渐渐泛起红来。
时窈坦诚道:“那日入宫,我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