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儿只要闹出去,不私下解决,那舒宁就占着一个理字。
宜嫔暂且不知道舒宁会做何反应,内务府的人也不会得到上头的指令,等到她知道了,贵妃必定已经派人问过了。
毕竟舒宁直接就去禀告了贵妃,也算是打了个时间差,几个人很难串供,只能实话实说。
只要坐实宜嫔的宫女在这件事情上出了错,那不管是什么,宜嫔都丢脸,只要贵妃惩罚了宫女,那宜嫔还得亲自派人把这两匹闪缎给舒宁送回来,说不定还要再添上一些作为赔礼。
贵妃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刻派人去内务府问话,然后又派人叫宜嫔的宫女到景仁宫来一趟。
宜嫔很奇怪:“贵妃娘娘找绣球有什么事情吗?”
贵妃几乎是从来不会特意的叫嫔妃手下的人去问话的,就连新到宫里的小答应都知道,贵妃娘娘身体不好,一向省事的。
“奴才不知。”景仁宫的人口风都很严谨,宜嫔问他,注定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听不到消息,宜嫔有些慌,等绣球走了之后,宜嫔问身边的绣红:“你说,贵妃叫绣球过去是问什么,定嫔难道真的敢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
等底下人打听完消息回来,绣球已经被问完话了,她一进来就跪在宜嫔身前:“奴婢无能,贵妃娘娘问我说是不是知道那是定嫔的份例,奴婢回说不知道,但贵妃娘娘又说内务府的几个太监都说奴婢知道,奴婢实在是说不清楚啊。”
绣球是真的有些害怕,那可是贵妃娘娘,皇上的表妹,如今就她管着后宫,实在是积威甚重,贵妃问第一遍的时候,她还敢说是不知道。
但第二遍的时候贵妃娘娘身边那个嬷嬷实在是可怕,她被吓着了,就说自己也记不得当时知不知道了,然后贵妃娘娘就让她回来了,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宜嫔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有些生气,在宫里这两年,她一直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敢拂她的面子。
“定嫔真的去告状了?佟佳贵妃已经知道了?她怎么敢的?”
绣红看着绣球的样子就暗道不好,其实刚开始主子说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就不赞成,但绣球自告奋勇,说是要去,主子就让她去了,如今事情办砸了,又扛不住事儿,真是无用。
“主子还是先别生气,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吧,看绣球的样子怕是不好,不若主子就咬死了不知道,是底下的人疏忽了,再送些东西去赔礼,想必定嫔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人。”
绣红这话说的在理,但宜嫔不喜欢听:“皇上先封的我,再封的她,若不是生了孩子,她能爬上嫔位?凭什么要我去给她赔礼?
而且这不就做实了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吩咐的人去办的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个时候我当然是要推脱不知道,更不必为了一个宫女去给她赔礼道歉。”
绣红好看的眉毛皱了又皱,她在心里叹气,这绣球做,和主子做,有什么区别吗?
外人一定会认为是主子吩咐的绣球,现在再推脱,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罢了,实际上谁不知道这事儿一个宫女怎么敢私自做决定?
不过既然宜嫔不想听,那绣红也就不说了,她是内务府派来的,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了,她也不求有什么大的造化了,只求平安度日,还有八年,再熬八年就能出宫了。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这宫里就这么大,几个人又都没避着人,如今几乎是全宫都知道了这件事。
像是敬嫔,就怀揣着“不错啊。”的眼神看着舒宁,让她有点不自在,不过她觉得敬嫔大概率也没什么坏心,她就是想看热闹。
至于安嫔,在看宜嫔的时候,有一种:“你看吧,我就知道她不好惹,你还去惹,闹没脸了吧。”的感觉。
只不过宜嫔并没有懂安嫔的脑回路,她觉得安嫔看她的眼神是在可怜她,更生气了。
反倒是安嫔觉得宜嫔十分奇怪,她好心安慰她,她居然给她翻白眼,真是不识好人心。
至于其他人,大多数都在像敬嫔一样看热闹,尤其是看宜嫔的热闹,这宫里这么多人,都知道宜嫔是个什么样的人,被抢过东西的人也不少,治丧顾忌着皇上的恩宠,不愿意和宜嫔计较而已。
就像是安嫔,就不止一次的被宜嫔拿走过想要的东西,只是宜嫔那时候还没有胆子去动份例里的东西,而是去动底下人额外孝敬的那些,这些是真的没有定数,地位高的先挑,位份一样的,先到先得。
佟佳贵妃看着今个儿大家都看着宜嫔和定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决定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再去说别的事情,省的大家都关注着这件事情,也不好好听了。
“昨日定嫔的宫女来报说是宜嫔身边的宫女绣球做错了事情,经过查问,事情属实,就罚绣球一年的月例,念绣球是宜嫔从娘家带来的人,就不挪出翊坤宫了,只贬为二等,不必在宜嫔身边贴身伺候了。”
宜嫔没想到佟佳贵妃一出手就是这么重的处罚,罚月例倒是没什么,但是贬为二等,是不是有些是太过了,绣球可是从小伺候她的。
宜嫔还想说什么,但身边的绣红轻声在她耳边劝:“主子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反驳贵妃娘娘,要是惹了贵妃娘娘生气就不好了。”
有绣红的提醒,宜嫔还是忍住了没说话,只是在请安完毕之后,又留在了景仁宫里,佟佳贵妃看宜嫔留下,问:“宜嫔,你有什么事情吗?”
“贵妃娘娘,绣球也是一时不查,这才出了错,您就绕了她,只罚月俸不可以吗?”
这样的话,她可以私下吧绣球的月俸补上,底下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但要是绣球为她办事儿,结果被罚了,以后还有谁会听她的话呢?
佟佳贵妃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她身边的童嬷嬷站了出来:
“宜主子这话说的不对,皇上信任贵妃娘娘,亲自下令让贵妃娘娘统领六宫,自然是相信娘娘会做出合适的处置,难道宜主子是不服贵妃娘娘的处置吗?”
宜嫔怎么也不敢当这样的话:巴以丝罢遗留9陆伞“贵妃娘娘,我实在是没有这个意思,请您明鉴。”
童嬷嬷接着说:“况且贵妃娘娘的处置已经是法外施恩的结果了,如果按照宫规来说,宫女绣球就应该被罚掌嘴三十,再挪出翊坤宫,去做那些浣衣、挑水、除草等等的辛苦伙计了。
是贵妃娘娘念在绣球姑娘不是经小选选进来的宫女,而是您从家里带来的,若真的是掌了嘴,伤了脸,也是伤了您的体面,所以才改做罚俸。
贵妃娘娘甚至留了绣球姑娘在翊坤宫中伺候,这已经是娘娘仁德待下,法外开恩的结果了。”
童嬷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宜嫔自然明白要是自己再说,那就是不识好歹了,最后,她回到翊坤宫,看见摆在架子上的闪缎就心烦。
“这东西怎么还留着,去,既然定嫔这么稀罕两匹闪缎,从我的箱子里再找四匹出来,一应给她送过去。”
绣红立刻拿着缎子就出去了,只是等她到了永寿宫之后,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主子说这都是绣球的错,如今贵妃娘娘已经责罚过,至于这两匹缎子,自然应该再送还给定主子,我们娘娘还说了,既然定主子喜欢闪缎,就从自己的库里又拿了四匹出来,算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
舒宁听着绣红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宜嫔要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做出抢人缎子的这种事情。
就看刚刚请安时宜嫔的样子,舒宁就知道经过了这件事,宜嫔只怕是记恨上她了也说不定,她是绝对不可能给她赔礼的。
不过贵妃娘娘处置了宜嫔身边的宫女,宜嫔闹了好大的一个没脸,最后绣红还亲自捧着衣料来了永寿宫是谁都能看见的,如今这样子的结果,舒宁也算是满意的。
等绣红走了之后,舒宁叫人把舒颜抱了来,指着桌子上绣红刚刚送来的闪缎说:“把这些缎子裁了来给你做衣裳好不好啊?”
舒颜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她就喜欢颜色鲜艳,亮闪闪的东西,尤其这个闪缎从不用的角度看,颜色是依次变化的,比如说这批蓝黄色的缎子,从不同的角度看,依次为绿、黄绿、蓝色,十分神奇,舒颜就更喜欢了。
“好!”
舒宁也觉得宜嫔送过来的闪缎质量虽好,颜色却有些俗艳,大红大绿的,这样的衣服给她穿实在是不合适,但如果是给舒颜穿的话就正好,她人小,就应该穿这种鲜艳的。
只是衣裳做好了,皇上有次来,看见舒颜的衣裳,特意提到了这点:“这两次过来,都舒颜穿着闪缎,这颜色鲜亮有趣儿,给孩子穿着正好。”
“我也觉得给孩子穿着合适了,正好宜嫔那里送来了些,就都给孩子裁衣裳了。”
谁知皇上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她竟然也舍得?朕记得她最爱的就是这些鲜亮颜色的衣裳了。”
舒宁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只是说:“宜嫔可是直接送来了四匹呢。”
皇上觉得这里边定然是有故事,于是就问顾问行是怎么回事儿,得到了答案之后,却并没有指着宜嫔,只是说:“贵妃还是懂规矩的,你若是喜欢闪缎,朕就叫内务府再给你送来一批。”
于是舒宁就又得了六匹闪缎,让绣房做了好几身衣裳,尤其是云水蓝加汉白玉的那身,特别好看,就连银枝看了都说:“娘娘穿着这颜色的衣裳就像是御湖里的水一样,波光粼粼的,尤其是这衣裳随着光线的变化居然还能变换颜色,实在是奇妙。”
舒宁穿着这衣裳去给佟佳贵妃请安的时候,可想而知的,宜嫔的脸黑的就像是脂粉氧化变色了一样黑。
二月底,舒宁送那拉氏出去,嫔妃的母亲最多也就是能在后宫呆一个月,如今时间也足够了。
就在这一个月里,那拉氏几乎是天天都过来,一呆就是大半天,这还不止,那拉氏是早上来了,下午也要来,舒宁见了前几次,之后发现这样实在是麻烦,于是也叫那拉氏不必来给自己请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额娘过来了还是因为什么,舒宁总觉得觉禅答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人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但眼神好像就是不太一样了。
舒宁总觉得,如今的觉禅答应,比之前的觉禅答应,有点像是她高考前冲刺一百天那个精气神儿,似乎就有目标了,是有争的心了。
如果说之前的觉禅答应是一种有更好,没有也可以的心态的话,拿现在就是一定要有的感觉。
那拉氏离开之后不久,觉禅答应就于二月二十诞下一名阿哥,舒宁在外头等了一整天,还好是生下来了,也没有难产什么的,只是这孩子生下来就有些守孝,和胤祾当初一样,看着需要好好照顾的样子。
就是觉禅答应直接睡晕过去了,据她身边的姥姥说是体力不支,这样很正常,舒宁记得她当初也是生完就睡。
觉禅答应的屋子实在是小,舒宁就开了后殿暂时给阿哥居住,照顾阿哥的奶娘、保姆们也能够有个地方,不至于挤在一起。
三日后的洗三舒宁也搭了把手,来的人也不少,毕竟这是位阿哥,皇上为这个孩子赐名胤禩。并且封了觉禅答应为常在,另有许多封赏,过来看胤禩阿哥的时候,皇上还说了句:“西偏殿有些小了,叫觉禅常在搬到后殿住着吧,也宽敞些。”
这话的意思就是预备着要为觉禅答应再升一个位份了,毕竟后殿是贵人的位置才能住着的。
觉禅常在生产之后,舒宁时不时的就过来看一圈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孩子是在永寿宫生出来的,起码在这个孩子没有被抱走之前,她还是得负责任的。
只是舒宁过去的时候,觉禅常在却说:“不知道姐姐能否抚育阿哥,如果能如此,那就是妹妹终身之幸了。”
舒宁没想到觉禅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按道理的话,她现在是嫔位,的确是能抚育阿哥的,但她自己的孩子还在景仁宫养着呢,资历又浅,她觉得皇上应该是不会让她养着孩子的。
“若是能养在永寿宫,我自然是欣喜的,可这样的事情,怎么是我能决定的?妹妹还是别多想,好好挑一挑奶娘和阿哥身边的保姆才是。”
这后宫里的孩子,最要紧的就是身边贴身照顾着的人了,至于养母是谁,真的不重要,又不是记在玉碟上,那就都是一样的。
觉禅常在听了舒宁的话,开始趁着有限的时间是施恩的施恩,吓唬的吓唬,期盼着以后就算是孩子离开她,也能万无一失才好是。
第40章 惠嫔 寿诞
胤禩在永寿宫待了二十来天, 觉禅常在都期望着皇上能够让胤禩留在永寿宫了,但最后,皇上还是下旨, 让惠嫔抚育胤禩阿哥。
舒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意外,在她的印象里,大阿哥胤褆和八阿哥胤禩好像一直走的比较近, 不论是哪个讲到了九子夺嫡的电视剧都会强调两者之间的关系。
或许历史上, 大阿哥在夺嫡没有希望以后强推八阿哥, 也是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的,奶娘也是娘, 养母也是母, 有这层关系总好过没有这层关系的。
不过因为觉禅常在怀孕的时候亏了身子,太医嘱咐她最好一点风都不要吹,所以觉禅常在摆脱舒宁去把胤禩交给惠嫔,舒宁自然是答应。
在舒宁的印象里,延禧宫的惠嫔人还是不错的,地震的时候能找太医来给底下的奴才们治病的人总归不会是个坏人。
而后期的四妃,惠宜德荣, 惠妃排在第一,说明皇上虽然不甚宠爱惠嫔,但是他是信任惠嫔的。
因为害怕风吹着阿哥, 舒宁是坐轿子去的延禧宫, 这个宫离永寿宫还有些远, 甚至比景仁宫的距离还远一些,以后若是觉禅常在想看一看阿哥,的确是有些艰难了。
等舒宁到了地方,惠嫔身边的宫女过来青舒宁进去, 延禧宫的火炉烧的很旺,舒宁让奶娘把胤禩阿哥身上盖的毯子拿掉,让孩子多透透气儿。
惠嫔的年纪不小,比舒宁能大个十岁左右,看起来很是端庄持重,不过也能看出来年轻时的美貌,又或者说,这是一位成熟的美人。
和宜嫔那种美的鲜艳夺目不同,惠嫔的美是那种浅浅淡淡,但是就是沁人心脾的美。
看见舒宁进来,惠嫔和她行了平礼,又招呼着舒宁坐下:“我这儿新得了皇上赏的祁门红茶,不知妹妹喝不喝的惯?”
舒宁对茶算是来者不拒,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红茶自然是可以的。
“喝的惯的。”
“那就好,我这个人喜欢红茶,之前听说妹妹那里有一款新茶叫做碧螺春,还是皇上给起的名字呢,只是我这里绿茶少,只有内务府分来的六安瓜片之类的,拿来招呼人有些不够尊重了。”
舒宁让奶娘把胤禩抱过来:“我宫里的觉禅常在因还在坐月子,太医让她最好不要下床走动,又怕受风,所以今儿是我把阿哥送来了,一应的奶娘、嬷嬷都在外头,姐姐看着如何安置为好?”
“我早把东配殿打扫出来了,就等着阿哥过来呢,要不咱们去看看,若是可以,阿哥就住在东配殿吧。”
舒宁跟着惠嫔穿过游廊,进了东配殿,里边和正殿一样,是提前用炭火熏了屋子的,如今温度正好,舒宁让奶娘把孩子放在东边的婴儿床上。
“姐姐这里一切都好,想来觉禅常在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这也是皇上信任我,把阿哥交给我抚养,我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让觉禅常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阿哥。”
惠嫔其实原先是有些担心的,她早已年华不在,这宫里年年都要进些新人,若是再失去皇上对她的这点子信任和旧情,她和大阿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尤其是上次万黼阿哥的事情,皇上将阿哥交给她养着,但万黼阿哥最后还是去世了,都过了三岁了,还是没留住,皇上心里伤心,她也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