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也知道皇上喜欢这个,钮祜禄贵妃甚至专门从内务府取了一套数学书,其中就包括皇上所言的这些,但翻了没两页,就扔出去不看了,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人看的东西,才没看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想睡觉了。
而舒宁自然也拿到了一本《律吕新书》,她遇到的最主要的问题则是,怎看懂题目,这个时候的数学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难的,像是微积分什么的,但数学本来就是很难的语言,写成文言文之后就更难了。
等舒宁把题目整个翻译完成之后还得看看自己究竟翻译的对不对,然后才能开始解题,要不然的话,题目不对,怎么算也是白算。
于是,舒宁决定采取更简单的办法,她把胤祾捉了过来,等他下午放课之后就过来帮她翻译数学题。
就算是胤祾也不理解舒宁这是为什么,他不解的问:“额娘,您弄这个干什么,就算是我给您译了出来,您也解不开啊。”
他不是不知道这书最近在后宫风靡,阿哥所里其实也是人手一本,听四哥说,德妃娘娘也有一本呢,只是看了半页就压桌角了。
舒宁看着儿子,决定给他露一手,这题她还能不会解了?
然后舒宁就发现,人有时候是真的不能太高估自己,数学有时候不会就是不会的。
但舒宁没放弃,她坚信自己只是忘记了,等过一段时间一定是会想起来的,等她多研究研究,就会解题了。
第88章 算术 书就那么放着,舒宁有空了……
书就那么放着, 舒宁有空了就看一会儿,她倒没放弃,《律吕新书》不算是彻底的数学书, 想要看懂,还要有音律知识,对这个, 舒宁实在是无能为力, 谁叫好的乐器太贵, 课也不便宜,她妈妈舍不得买呢。
她唯一的乐器熏陶估计也就是辅导班假期十节课的钢琴体验课了, 舒宁都不记得自己学了什么, 课就已经结束了,还不如游泳,起码十节课之后她是真的能在水里扑腾一会儿。
于是舒宁又问内务府要了彻底的数学书,譬如《九章算术》、《?周髀算经》、?《?缉古算经》、《?五曹算经》、《?张邱建算经》这些正经的,真正在讲数学的数学书。
这些舒宁就熟悉多了,她甚至在里边看到了相当熟悉的一些内容。
比如说《九章算术》里的鸡兔同笼问题,虽然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老师怎么讲的, 但她记得一句顺口溜,——假设全是鸡,假设全是兔。多了几只脚, 少了几只足?
这可是数学老师耳提面命让舒宁必须背下来的, 就跟高中时的“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一样,她已经想不起来这句话究竟是学什么的时候用的了,但她就是记得这句话。
想到这里,舒宁甚至想起了当初学习物理的时候, 还有一句“左力右电”以及她在考场上用手比划的样子,可惜现在都已经全忘了。
但《?周髀算经》?里居然有勾股定理,虽然这个时候叫“商高定理”,《?张邱建算经》?居然有等差数列,她记得这可是高中知识点,高考还考呢,第一道大题就是。
现在重新看起这些熟悉的内容,舒宁还有些恍然,?好像有种不论古今,知识永远是知识,有些东西就是亘古不变的感觉。
舒颜过来的时候看见舒宁在书房,还跑过来看,也翻了翻,对此十分感兴趣。
“额娘,你看这些干什么?”
“无聊就看看。”
虽然数学是真的很难,但舒宁又没有手机,数学算是打发时间一大利器了,而且重新学一遍,算是复□□是比初学要简单一些的。
最重要的是,看这些书,感觉比她去永和宫和乌雅氏打马吊有意义,为此,她还推了两次牌局呢,甚至觉禅氏找她玩儿双陆她也没去。
舒颜翻了翻,见是自己看过的,就又愉快的玩儿去了,但没两天,她就发现自己看不懂额娘看的书了。
舒颜是个有着倔脾气的小姑娘,不懂的一定得弄懂才行,于是她也跟着一起看,不会的去问苏麻喇姑。
可惜苏麻喇姑对此并不精通,之前教舒颜的也就仅仅只是简单的算术问题而已,于是舒颜就来问舒宁。
“额娘你教我,这是什么题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舒宁看着舒宁递过来的题,大意是这样的:今有女不善织,日减功迟,初日织5尺,末日织1尺,今30日织讫,问,此女共织多少尺?①
书上给的解答是这样的,并初末日尺数,半之,余以乘织讫日数,即得,答案是二匹一丈,也就是九十尺。
但就这么给舒颜讲,她大概率是听不懂的,于是舒宁只能一个一个的拆,把整个式子列出来再给她讲为什么这样可以,属实是项大工程,好在最后舒颜明白了。
有次皇上过来了,看见舒宁在桌子上摆着《律吕新书》,笑着问:
“怎么,你也对这个有兴趣?”
舒宁知道皇上这是调侃,宫里现在谁手里没有这本书,估计是除了张贵人这种已经完全不祈求皇恩的,都想着拿回来看看,看不看得懂另说,重要是像皇上表明,自己对这个也有兴趣,和皇上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万一皇上兴致来了,教教她,那不也是共同话题嘛。
“是,听说皇上喜欢看,我也找内务府要了一本,没太看的明白,还叫孩子给我译了一遍呢。”
康熙想起之前去宜妃那里,见到桌子上有这本书,十分有兴趣的问了,可宜妃却全然不懂,还想让他教她,这倒也行,也是情致,可他说了半天,宜妃还是问他,空是什么,这之后,哪怕是宜妃再求他,他也不想再说了。
不过回想起舒宁是读过书的,不是那种一点都看不懂的,他还是多说了一句:“这书是汉文,还涉及音律、算学,宫中嫔妃大多都是看不明白的。”
舒宁自然听懂了皇上的话,意思是她看不懂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只怕是见了这么多次,皇上也厌烦宫里拿这个说事儿了。
“是,所以我最近没看这个,打算看完了其他的书之后,再看这个,应该就能看得懂了。”
宫中嫔妃看这个书是为了什么他也大致知道,但这本就不是给初学者看的书,能从头看起的,他还没见过呢。
“你看的什么?”
舒宁就引着皇上去了书房,实际上这才是她日常看书的地方,她大概是病了,还是喜欢这种一个桌子一个椅子然后端正的坐着的形式,在塌上歪着看书反倒是不舒服。
看着这两格子的数学书以及桌子上随意摆着的验算纸,皇上意识到,舒宁是认真的在学,要不然不用这么认真。
“就这些,有些能看懂,有些看不懂,学起来是挺难的,但会了的时候是真的挺痛快的。”
解题的过程很困难,抓耳挠腮也弄不出来,但只要不是为了做作业,解开之后,那种成就感也是很少见的。至少舒宁在宫里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情绪起伏的这么快的时候了。
为了检验舒宁说的是真是假,皇上先是抽了几道题问她。
“有圭田广十五步,正从二十步,问田几何?”
圭田就是三角形的田,求三角形面积,15x20/2,答案是:“一百五十步。”
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舒宁都能答出来,甚至不用笔算,皇上才真的信了,舒宁是认真的在学。
舒宁眼见皇上来了兴趣,开始问她难题,甚至还问到舒颜问她的那道题,甚至还改了数字。
“今有女不善织,日减功迟,初日织6尺,末日织1尺,今30日织讫,问,此女共织多少尺?”
笑着回他:“前儿舒颜刚来问过,皇上就不用问了,是一百零五十尺。”
“你倒是有天赋,这才多久就已经学到这里了,朕见你桌子上还摆着?《?周髀算经》,难怪你上次见日食不怕,这些东西宫里也没谁能看下去,等下次,你来昭仁殿,朕那里还有好些算学题,你要是无聊了,可以过来看看,朕还想着到时候把这些都编成一本书,留给后人呢。”
在古代,编书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可是要花几十年的事情,做好了,是真的能名留青史的。不过康熙本人的确是热爱编书,舒宁都记得康熙字典,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文献。
“等我学完这些,恐怕还要等好一阵子呢。”舒宁回他。
“不着急,这本就不是几天几月能弄懂的事情,朕从少年时就开始学,也感觉还有很多难题,不仅是本朝的,还有外国的,要真正把所有东西都弄懂,是不可能的。”
宫里一直都是有传教士这个舒宁知道,自己宫里的时辰钟就是这些人带来的,但舒宁其实没见过这些洋人,毕竟外国人也不太会来后宫这样妃嫔所在的地方。
大概是皇上见她勤学,这段日子倒是常来永寿宫,宜妃虽然生气,但听说舒宁是和皇上讨论算学,也很无奈,把书又捡了回来,也仍然是读不懂,更生气了。
三月,春光正好的日子,平妃所生阿哥——胤禨,因为一场风寒去了,舒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懵,一月的时候她才从胤祾的口中知道是这个孩子的名字,胤禨jī,读一声。但现在才两个月,这个孩子就没了。②
平妃也才不到双十,独子去世,哭的眼睛都肿了,皇上看着孩子,深吸一口气,将被子给孩子盖上,不发一言扭头离去,不管是经历多少次,看到孩子离世,该痛的,还是会痛。
四月,为了避暑,皇上提前带着后妃去了瀛台,舒宁觉得这有树有湖的,呆着比紫禁城好多了。
胤祾胤裪也蛮兴奋的,皇上带着近臣和皇子去看了种稻谷以及种竹子。
种稻谷舒宁是知道,但种竹子舒宁是真没见过,想想还有些遗憾,不能亲眼去看,大概是发现了舒宁的一眼,胤祾和胤裪说的特别的详细。
“之前知道那是御稻,但从来没见过,都说五月是农忙的时候,我见了才知道原来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四哥可兴奋了,要不是身边人拦着,我见他都想自己换衣服去种田。”胤祾道。
“我原来以为种竹子就是往地上一放,就能长出来,没想到从选地方,到种,处处都有讲究,苏麻喇姑说竹子长的快,我这次才见识到了,才种下去三四天,再去看的时候,都已经长的比我还要高了!”胤裪兴奋的说。
舒颜也在仔细的听着,她是公主,和皇子相比世界还是窄了许多,不大能出去,所以也喜欢听这些新鲜的事情。
不过等七月皇上巡视塞外的时候舒颜又开心了起来,她能出去骑马了。
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舒宁也开心,紫禁城虽然好,但屋高墙高,压着人的视线,凭空给天空分成了块儿,实在是压抑,出来了,那股憋闷感一下子就少了好多。
第89章 王氏 大选
在草原上呆了一个月, 回到紫禁城的时候,舒宁都有点不适应这红墙黄瓦了,看着眼睛累的慌。
刚进了宫, 舒宁就听到一个消息,皇上带了一个女人回宫,说是姓王, 之前都藏的不错, 入了宫, 也没有册封,只是给了答应的待遇, 让钮祜禄贵妃安排着给她一个住的地方。
觉禅氏来的时候都说呢:“皇上选人怎么不趁着今年冬天的大选, 之前我就听说了,这次选秀有好些八旗家的优秀女孩儿呢,说是要给几位阿哥指婚,玛禄还打听着,看皇上给其他阿哥都打算指哪个人家的姑娘,看乌拉那拉氏在其中算好还是算坏的。”
舒宁对此了解的稍微多一点,对着她解释道:“据说王氏是汉人女子, 不在旗,所以皇上不想大张旗鼓的,大选只选旗人家女孩, 她肯定也不能进去啊。”
其实宫里边一直都有汉人女子, 只是不多, 像是永寿宫住着的张贵人,就是汉军旗,说起来也是汉人,舒宁之前问过, 她说自己从小也是说汉语的,但满语也会,入了宫,就只说满语了。
但即使是张贵人,也是在旗的,不是民女,王氏只怕是民女,其实说起来,是不算在皇帝的选妃范围内的。
皇上虽然想悄悄的,想要隐人耳目,但后宫就这么大,都住的人,不管是哪个宫的嫔妃都不少,话也传的快,人刚进来,其他人就已经知道了。
能让皇上特地叫人进来,这还是第一遭呢,不用看舒宁已经知道这位王氏一定很合皇上的胃口。
果然,第二天的请安的时候,舒宁特地往后头一瞧,有一个站在最末的,看着很小,约莫也就才刚及笄的姑娘在哪儿站着。
一般来说,答应常在冬天都是站在自己主位的后头的,她没有册封,但待遇是答应,大家就当她是答应,也是应该站在主位后头的,估计是钮祜禄贵妃还没分好,所以就站在那里。
王氏长的不高,脸也小,皮肤白嫩,眼睛很水亮,如果盯着人看,能把人心看软了。听说是江南人,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宜妃更是看着王氏那张鲜嫩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扭头往前走。
她也不年轻了,说不定这次大选,五阿哥胤祐的福晋也就定下来了,她还想好好的,让皇上挑个好儿媳呢。
但王氏比她刚进宫的时候都要更加年轻,就算是知道皇上不可能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宜妃心里还是难受。
等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将王氏打量了一番之后,钮祜禄贵妃才开口:
“这位是王氏,以后大家就都是姐妹了,同住一宫,也要互相照应着才是,我是这么想的,王氏呢,就住翊坤宫了。”
宜妃听到这个话就炸起来了:“为什么?”
钮祜禄贵妃很奇怪:“这东西十二宫,也就只有翊坤宫住的人少,不住你这里住哪里?”
宜妃又盯了一眼王氏,心情更差了:“翊坤宫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啊,还有郭络罗贵人,以及一个答应,三个人呢。”
说起这个,钮祜禄贵妃可是有底气的很,她随手往对面一指,道:
“你隔壁的永寿宫,还是两个主位挤在一起呢,定妃和良嫔不也没说什么,除了两个主位,永寿宫还有张贵人、曹常在、宁答应、耿答应,足足住了六个人,你的翊坤宫才住了一半,又什么住不下的?”
“再看看咸福宫,安嫔带着七八个常在答应一起住着,也没见说什么,你的翊坤宫大部分都空着,王氏怎么不能住进去了?皇上亲口说了翊坤宫就你一个人独住?也没有吧。”
这话皇上确实没说,但宠妃的待遇使得翊坤宫一直都没进什么新人,孝懿皇后也不想和连生三个阿哥的宠妃杠上,除了为了挪地方把宜妃姐姐郭络罗贵人迁进去,也就是意思意思往里放了个答应而已,平日里舒宁见这个李答应就跟着宜妃后边,一句话都不说的。
可钮祜禄贵妃不是孝懿皇后,她俩就不是一个性子的人,或许是孝懿皇后病弱,以和缓为主,遇到事情也不想起冲突,但钮祜禄贵妃比宜妃要小七八岁,年轻有冲劲儿,也不怕得罪这位昔日宠妃。
在钮祜禄贵妃看来,皇上虽然喜欢宜妃,但也没有那么喜欢,最近甚至是去定妃那里更多些,而且男人怎么可能永远只喜欢一个呢?
瞧瞧那位王氏,不也新鲜水灵的很吗?老祖宗的规矩不让往宫里带汉人民女,可皇上还不是把人接回来了?都为她破例了,这不也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