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娴思索的时候,一只被烈火焚烧的夜叉却突然从旁边绕了出来,几乎就要倒在她身上。
那火焰的存在让她的皮肤都有了一种强烈的灼烧感,她立刻就想将那只夜叉踢远一些,却不可避免地将和那火焰接触。
就在这危急的刹那,一个白影
闪过,下一刻那具夜叉的身体就远远地飞了出去。
还不待阮娴看清那白影之人的模样,他就已经转过身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中。他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急促,无一不显示出他的慌乱。
“阿阮,阿阮……还好你没事。”
阮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一直寻找着的人就这样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们之间的相遇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宿寒芝神色中没有了以往的淡定,眼底充满了慌张和惊惧。
“对不起,对不起……”宿寒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抱着阮娴的手越发用力,甚至让她开始感到疼痛。
然而,看着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阮娴也不忍心推开他,轻声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不,你不知道。”宿寒芝将头埋进了她的肩膀之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而且,我差一点就害了你。”
当他发现在夜叉皇死后,所有的夜叉都被一股来自深渊的火焰燃烧,化为灰烬之时,心中的惊恐几乎要如潮水一般地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夜叉皇死后,所有的夜叉也开始灭亡?
那阮娴呢?她怎么样了,她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宿寒芝只觉得手脚冰冷,心脏痛到麻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立刻就去寻找阮娴,不顾因夜叉焚烧而引起的无恨山大火,不顾别人的呼唤,心中只想着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这期间的感受,无疑于一场心理上的凌迟。
终于,在看见阮娴的身影时,他那颗被冰冻的心脏,才终于又活了过来。
“还好你没事。”宿寒芝摸着阮娴的头发,捧着她的脸庞,亲吻着她的眉眼,就好像要用尽一切办法感受到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阮娴也终于意识到宿寒芝的不对劲来,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惊惶的模样。她躲开了宿寒芝的亲吻,在他眉头微蹙的时候,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行为,直接让宿寒芝愣住了。
阮娴仰起头,问道:“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宿寒芝看着阮娴的面容,沉默了一瞬后,才乖乖地点了点头。
阮娴看着他难得乖巧的模样,眼里不禁带了些笑意,但接着又沉了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试探性地问道:“姬涟,是不是出事了?”
听见这个名字后,宿寒芝脸色明显不好了起来,不过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你放心,他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们了。”
“他、他真的死了?”阮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尽管已经猜到了事实,可是当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还是不敢相信。
姬涟真的死了吗?强大如他,在阮娴心中一直是一个无法被打败的存在,可是现在,他竟然死了?
一时之间,阮娴也不知心中是作何感受。她想起心中那仿佛被挖空的一部分,应该就是通过饮下姬涟血液所定下血契消失的象征。
在那阵胸口的刺痛后,她就感受不到姬涟的存在了。而无故消亡的夜叉族,也似乎印证了姬涟的逝去。
“他是怎么死的?”阮娴疑惑地问,就算宿寒芝因沧溟珠的力量修复了身体,同时修为有所晋升,应该也不足以杀死姬涟才对。
“难道你对他使用了那种能力?”
“可是不对啊,那可是夜叉皇,又不是普通的夜叉。就算你可以吸食夜叉的力量,可是夜叉皇的力量是普通夜叉的数万倍,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好奇地问着,难道宿寒芝在这段时间里得到了什么奇遇?就像小说中的主角光环。
然而,宿寒芝却沉默着不想回答,他不想听到阮娴的口中总是提到那个人。
而且因为阮娴差点和那人成亲之事,早就已经让他的心底燃起了几乎压抑不住的妒火。只是这些情感在阮娴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提,但现在知道她安全了之后,那种强烈的嫉妒就再一次浮上心头,心中的占有欲也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现在的宿寒芝经历过了许多事情之后,也成长了许多。他知道阮娴吃软不吃硬,便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不仅没有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还低眉顺眼的模样,说:“阿阮,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啊?”
阮娴没有想到他的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不过很快也点了点头,脸色微红:“嗯。”
宿寒芝的脸色瞬间就好了许多,他抿了抿唇,抑制住嘴角想要浮起的笑意,接着平静道:“可是,我们见面之后,你却一直在问他的事。”
这种时候,语气越是平静,效果越好。
果然,阮娴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她解释道:“我没有一直问他,只是想确认这件事而已。”
“那么我的答案是,是的,他已经死了。”宿寒芝牵起她的手,“那么,阿阮的注意力,现在可以只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了吗?”
宿寒芝的回答如此笃定,所以,姬涟竟然真的死了吗?
夜叉族都为他陪葬,血契也已经解除,这些事实其实无一不在证明这个答案,可是阮娴总是不敢相信。只是夜叉族身死魂消之后,身体也将归于尘土,她也许永无无法亲自去验证了。
第107章 完结章“所以,你刚才那般慌张,是……
“所以, 你刚才那般慌张,是不是担心姬涟死后,我也会像所有的夜叉一样, 随之死去?”
听到阮娴的话后, 那种恐慌感仿佛又一次出现,宿寒芝道:“阿阮,我竟险些害了你。”
按理来说,阮娴作为夜叉,也应该随着姬涟的逝去而消亡的, 可是她的身体却没有出现异常。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天外来客,现在所在的这具夜叉身体早就已经死过一次, 所以才会和夜叉皇之间断了本源联系, 从而在这场浩劫中活了下来。
而宿寒芝显然是不知道的, 怪不得他那般慌张。
阮娴想到此,心里也有些心疼, 不过很快她就将那点心疼压了下去,转而眉毛皱起, 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夜叉的?”
“而且, 你应该有很多事瞒着我吧!”
听了他的话后,宿寒芝难得沉默了,眼中有一丝心虚闪过。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 却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地伸手捂着头,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无力地倒了下来。
阮娴立刻扶着他,心中一慌, 转而又有些怀疑地开口:“别想装病啊,这些事情你迟早都是要给我解释清楚的。”
然而,宿寒芝却还是倒在她的怀中,没有说话。
“喂,再不起来我要生气了。”
“……宿寒芝?”
阮娴突然发现从他的背后冒出了许多的鲜血,将白衣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此时再看向宿寒芝,却发现他脸色苍白,竟早已经昏迷了过去。
阮娴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忘了,宿寒芝刚和姬涟战斗过,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或许早已经受了重伤,只是一直撑着没让她发现罢了。
大战之后,无恨山千疮百孔,门内弟子尸横遍野,死伤无数。大火吞噬一切,几乎要将无恨山的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山上处处可见废墟,四处都弥漫着烟尘和焦土的刺鼻气息。
人们哀悼同门,当日因大婚而挂上的红色装饰,早已经被换成了白布。即使大家都因为这一场战斗而疲惫不堪,却依然打起精神来处理善后之事。
如今夜叉族已灭,人族将不再遭受被
猎杀的威胁,因此即使家园已经被毁掉了一大半,但好歹心中充满了希望,重建家园也都干劲十足。
一个月后,无恨山已经基本上重建完毕,为缅怀逝去之人而挂着的白布也取了下来。
山中弟子开始了正常走动,场景看着竟和以往无甚区别。就好像之前的沦陷,以及一月前的大战,都只不是梦境一场。
这一个月来,夜叉皇已死,夜叉族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人族举行了大型的庆祝活动,载歌载舞,而这样的活动在无恨山中亦有举行,今日已经是持续的第三天了。
阮娴待在宿寒芝的小院里,此处位置偏僻,是一个寂静的居所,然而她却好似依然能听见庆典上传来的声音。
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脚颠着地一摇一摆的,无比惬意。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筛下了圆形的光斑,暖洋洋地洒在人的身上。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
那人似是不想吵醒闭着眼睛假寐的她,靠近了之后也未曾说话,只是伸出手,想要为她摘下落在发间的落叶。
阮娴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你想偷偷做什么坏事呢?”
宿寒芝唇角微起,张开掌心,露出了一片有些泛黄的叶子。
“切,没意思。”
阮娴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要一起吗?”
“嗯。”
宿寒芝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另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手中端着的赫然是一小盘精致的糕点。
那是她近些日子以来最爱吃的,酸酸甜甜,是糖葫芦的味道,小蛋糕的口感。
阮娴张开口,一个糕点就喂进了她的嘴中。
她感受着那股仿佛要浸入心田的酸甜味道,笑着眯起了眼睛。
当初宿寒芝重伤昏迷之后,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醒,那段时间是阮娴有史以来觉得最难熬的日子。她常常于睡梦中惊醒,就要下床去听听宿寒芝的心跳声,确认他还活着,才能放下心来。
不怪她如此紧张,那时的宿寒芝面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的,来了好几个大夫,都只会摇摇头。
好在最终他还是醒过来了,只是受伤过重,又在床上躺了许多天才能动弹。从受伤昏迷到恢复至能正常下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近一月的时光了。
阮娴心情愉悦地享受着宿寒芝的投喂,等一盘子的糕点都被她解决之后,宿寒芝起身想去为她倒一杯茶水,阮娴却拉住了他的手。
“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
见状,宿寒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一刻果然还是来了。他知道阮娴心里一直有许多疑问,只是一直顾念他的伤势才没有提及。
“你想问什么?”
阮娴眉心微蹙,略有些苦恼,她有许多困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她沉思了一会儿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她最在意的问题。
“你……不恨我吗?”她指得是他们幼时分别的时候,她因为目睹了山洞中宿寒芝利用那种吸食夜叉力量的方式而屠杀了大量夜叉之后,因为害怕而自己跑掉。
她还记得当时宿寒芝的眼神,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他当时一定很绝望。
“恨你?”宿寒芝却极为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娴看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说:“你别装了,我都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就小时候,我当时抛弃你跑掉了啊。”
听到她的话后,宿寒芝眼中有了一些笑意:“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阮娴点了点头。
宿寒芝在她点头后,就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