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芝见状,误以为她也想看这封信,就对她招了招手。
阮娴见他对自己招了招手,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空位,犹豫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无声地问:你要我坐过来?
宿寒芝点了点头,阮娴见状,只能坐了过去。
她坐在宿寒芝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坐在正对马车门的位置上,而盛萱兰和繆姜则坐在一边靠窗的位置上。
阮娴和他坐的这般近,就有些不自在地说:“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宿寒芝将信递给她,说:“你不是想看么?”
她什么时候说想看了?
阮娴有些疑惑地想,不过见信已经被递了过来,她也只能接过,然后将其打开。
打开之后,宿寒芝也微微凑了过来。一封信放在两个人的中间,被他们一起看着。
盛萱兰看着这一幕,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的眼中闪过一阵失落,最后硬逼着自己收回了视线。
而收回视线后,她看向了坐在她旁边的繆姜。
却发现原本闭着眼睛的繆姜,眼睛竟然也微微睁开。而她的视线,竟然也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师兄和阮娴所在的方向。
或许是在看那封信吧,盛萱兰心想。毕竟师父被杀,自己也身受重伤,而坚持来到他们身边的繆姜,不过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
一切的经历让她没有安全感,担心他们会不承认那封信的真实,怕自己无法顺利进入无恨山,也是可能的。
如果是她自己的师父死在了夜叉手下,她可能都没有繆姜那般坚强。
想到这里,盛萱兰就安慰地对她说了一句:“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是圣人的弟子,我们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闻言,繆姜收回了目光。她看向盛萱兰,似乎略微勾起了嘴角,带起了一点笑意。
“好。”
第47章 另一面 那封信的确是由南枯圣人……
那封信的确是由南枯圣人所写, 而繆姜也确实是他的徒弟。
信的真实性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们对繆姜的怀疑,宿寒芝拿出药让她服下之后,她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皮肤不再那般苍白, 沾染了一些少女的嫣红。
繆姜上车之后, 马车就继续前行,很快他们就出了城。
既然已经看完了信,再和宿寒芝挤在一个位置上,阮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于是她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下身体,想离宿寒芝远一些。
然而她才刚挪远了一些, 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阮娴转过头,就看见宿寒芝无声的看着她, 眼中什么意味一看便知。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在这无声的对峙中, 她还是乖乖地坐了回去。
为了忽视身边那么大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她的视线落到了前方, 正好放到了繆姜的身上。
然后她就想到了有些奇怪的地方。
繆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如果真的按照原著的话,
她应该还没有出场才对。毕竟她的出场意味着夜叉皇逐步苏醒,开始一定程度上地对人族产生干扰, 也让各大门派的核心人员开始警惕起来。
书中南枯圣人死在夜叉手中之后,繆姜直接带着仇恨去了无恨山,而不是在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 一瞬间,各种疑点就都浮上心头。
她看着对方的打扮,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青永言说过的话。那个悬崖下没有人迹存在,只在几十年前生活过一些迁居而来的南疆居民,但后来因为那处瘴气横生, 不能居住,因此那些人就搬离了那里。
也许是因为夜叉皇就在东曙城附近的可能性,让阮娴敏感了一些,她开始对繆姜的身份有所怀疑。因此在看着繆姜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看向她的腰间。试图在叮叮作响的漂亮银饰中,发现一个有些陈旧的铃铛。
但是,她没有看到那个铃铛。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在繆姜身上感受到夜叉皇的气息。
不过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本来离宿寒芝远了一点儿的她,又坐的离他近了一些,就好像这样就能更有安全感。
她看着繆姜道:“繆姜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南枯圣人遭遇夜叉袭击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具体发生了什么?”
繆姜闻言,也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带着些少女的天真,却因为微微上翘的眼尾,而抵消了那一点纯真感。她眨了眨眼睛,闻言后失落地低下了头,就好像不想回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盛萱兰见状,忍不住皱眉阻止道:“她的遭遇已经够悲惨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问?信里已经证明了她就是圣人的徒弟,为什么还要刨根问底,没有看到她已经很难过了吗?”
“那可不一定,信只能证明是南枯圣人写的,却不能证明她就是真的繆姜。”阮娴的视线依然落在繆姜身上,她必须要将事情原委弄清楚,“南疆离这里有千里之远,你怎么会出现在东曙城?如果圣人死于夜叉之手,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无恨山?”
就在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时候,放在一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低下头,就发现宿寒芝的手正放在她的手上。
宿寒芝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探究的意味,更多的却是安抚。
“对不起,我······”在他的视线下,她有些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其实她心里其实一直有着无形的压力,所以才会这么的草木皆兵。
宿寒芝闻言后摇了摇头,说:“你说的没错。”
说完,他转头看向繆姜,道:“繆姜姑娘,阿阮所提,你可否一一解释一下。”
盛萱兰听闻,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宿寒芝:“师兄!”
宿寒芝却没有看着她,而是依然看向繆姜。
繆姜于是抬起了头,抿了抿唇,似乎经历过了一段内心的挣扎后,才艰难地道:“我和师父本想来参加皇室召集的狩猎大赛,可是却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夜叉群的袭击。师父他不幸殒命,在他的保护下,我才成功活了下来。”
“我知道来参加狩猎大赛的人中也有无恨山的人,所以才一路赶来了东曙城。”说完这话后,繆姜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盛萱兰见状,目露不忍地看着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垂下眼眸的繆姜,脑海中闪过了一段记忆。
惨死的南枯圣人,以及他的女徒弟。接着,一只沾满血腥的手伸了出来,从南枯圣人的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将那封信展开,看清楚信的内容后,那人似乎咧开嘴笑了笑。
邪恶的笑声似乎又再次回荡在耳边,繆姜回想起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垂下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恍然间,原本干净的手上似乎突然又沾满了血腥,刺眼的鲜红色让她的瞳孔微微睁大,接着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盛萱兰见状,还以为她是又回忆起了被夜叉袭击的噩梦般的经历,就握住她颤抖的手安慰地对她道:“繆姜,你别害怕。如果感到难过,就不要再回想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说完她有些责备地看着阮娴:“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没事。”繆姜抬眼,视线落在了阮娴身上,声音缓慢地道,“我这样回答,你满意了么?”
“······”感觉被怼了。
“不明不白突然出现的人,当然要问清楚来历。”宿寒芝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们自然满意。”
阮娴看着帮她说话的宿寒芝,嘴角抿了抿,然后顺着他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宿寒芝突然看着她道。
阮娴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宿寒芝在帮她,如果她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可以问出来。
只是她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她本来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看着繆姜突然之间面色苍白,痛苦的模样又感觉不似作假。繆姜脸上的痛苦反应太真实了,如果这都是她的伪装的话,那阮娴不得不承认,她的演技很好。
这阮娴也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她太草木皆兵,真的误会了。
不过,虽然不再询问,但她也有别的方法,来验证繆姜的身份。
阮娴摇头之后,车厢里一时间就没有人再说话,气氛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阮娴静静地坐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她的耳朵灵敏地捕捉着四周的声音,现在听力大幅度增强的她,只要沉下心来仔细地去听,就可以分辨四周一切细枝末节的声音。
而在这四四方方的马车里,每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朵。
她仔细地分别着所有声音,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她的身体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没有。
晃动之后,也没有。
阮娴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才的一路上她都有在仔细倾听,却没有听见一点铃铛的声音。而在方才车厢摇晃的时候,也不曾听见。
这就说明,繆姜身上没有铃铛,她和夜叉皇没有关系。
想到这一点,阮娴对繆姜就没有那么排斥了。她想到自己方才说话好像是有一些咄咄逼人,或许她的话掀开了繆姜的伤疤,逼着她回想起了师父被杀害的悲伤往事,这对她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毕竟经历这一切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而已。
因此,在打消了对繆姜的怀疑后,她也对她有些不忍。她看着繆姜强忍着身体不颤抖的模样,就伸出手扯了扯宿寒芝的袖子。
在宿寒芝看向她的时候,她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能不能先下马车?”
“为什么?”宿寒芝看着她,也和她一样低声道。
阮娴看了繆姜一样,然后对他道:“繆姜姑娘身上现在受了重伤,可是你一个男子在马车上,她不方便上药。”
闻言,宿寒芝扫了繆姜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非没有发现繆姜身上的伤,只是他不在意罢了。毕竟,那些伤虽然会让人疼痛,却也不会要了人的性命。
阮娴看着宿寒芝点了点头,然后下一刻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刚在心里感叹宿寒芝现在变得越来越通情达理,想要送他出去的时候,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搂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自己轻轻松松地就被他带了起来。
阮娴有些懵地被他带着往外走,在要出马车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抱着门框不撒手:“为什么我也要和你一起下去?”
她不想下马车,更不想和宿寒芝一起骑马。
坐马车坐很久已经够辛苦了,如果改成骑马的话,她下马后肯定累的连路都走不了。
然而她的挣扎却没有半点效果,刚刚还被她感叹通情达理了一些的宿寒芝现在却又开始不讲道理。
“你同我一起。”
说完后,这个无情的人就让她的手脱离了马车,将她带到一匹黑色的骏马旁。然后轻轻松松地就将她举高,放到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上。
在阮娴刚刚坐稳后,就感觉后背靠上了一个有些坚硬的胸膛。下一刻,一
双手就从她身后饶了过来,握住了她身前的缰绳。
“抓好了。”
宿寒芝的声音响在耳边,热气都呼在了她的耳垂边,脖子上,这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过了一会儿后,她的手才终于动了动,手指虚虚地与宿寒芝握着同一根缰绳。
“我不会骑马。”她有些紧张地道。
“没关系。”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独属于宿寒芝的气息席卷而来,将她浓浓地包围着。后背紧贴的胸膛下,也传来了他规律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