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点头：“不能光看表情笑容，有些人始终带笑却喜欢把眼睛眯起来，那多半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你看见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这种就是人们常说的笑面虎，但唐建文的笑容是豁达的，可能这跟他从事过不少业务经理工作有关，哪怕他实际上已经具备了一个高级管理经营者的能力和头脑，他却依旧不急不躁的干着最基础的业务经理工作，这份涵养就已经超越很多人了。”
柳清终于有点叹服：“那也是他足够幸运，遇见你这样的好伯乐。”
石涧仁摇头：“很多有才干的人，遭遇挫折，怀才不遇就会郁郁寡欢，觉得世道不公平，没有给他们机会施展，最后变得碌碌无为是必然的，因为他们已经把大量的精力用到了怪罪周围环境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们的情绪，但真正出类拔萃的家伙，是把这一切挫折都当成磨练，哪里不够好，那么就去补足哪里，这样的人是不会受到环境压迫改变自己意志的，一百次挫折里面只要有一次机会被他们抓住，迟早都能成功，而且是大成功，譬如唐建文这样的，他始终会遇见伯乐。”
柳清深呼吸：“你打算请他来做润丰集团的副总裁？还是清塘集团的掌舵人？”
石涧仁慢慢摇头：“做什么都不重要，重点是协助他，帮助他自己磨砺自己，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让他跟随别人被埋没了，也不能让他在平京或者沪海……”说到这里，石涧仁居然嘿嘿嘿的自己笑起来。
柳清多聪明的：“你怕他被别人发现了？”
石涧仁点头：“这就好像现在经常说的赌玉一样，我只有一双能够发现人的眼睛，却不是个能雕琢他成为和氏璧的能工巧匠，平京这样的首都大城市能人太多了，也许他回国后留在平京也有这个潜意识的目的，就是希望被人发现，我是打算让他自己开发自己的，怎么才能让他留在这个什么优势都没有的江州呢？”
柳清专注的看着石涧仁那张有点苦恼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啊，这下是真的有点嫉妒，人比人急死人哦？”
石涧仁笑：“我们未来可能都会跟着他发达，你还不高兴？”
柳清连续深呼吸，才能回到那副清冷的秘书表情挤出个笑容：“很高兴！”一看就是演的，比倪星澜差远了。
宽大的qx4开起来其实很轻松，只是钻进那座临江公寓楼地下车库的时候显得有点臃肿，柳清从自己的随身手包里找出一片钥匙递给石涧仁：“我这里还有一片，你不在江州的时候，每周会安排酒店的保洁工过来做清洁的。”
石涧仁已经进入了思索模式，上楼打开房间都没多少惊讶，漫不经心的走进去，柳清叫他换鞋都没注意，秘书叹口气就不强求了，自己也可可可的穿着高跟鞋进来视察，卫生间马桶龙头之类安装好，试试热水器是没问题的，小厨房燃气灶和微波炉都是正常的，记下需要购买的调味品之类的简单生活用品，洗衣粉洗发水之类也要买，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月的好处就是这些生活习惯上的东西秘书已经全部了然于胸。
不过这边的客厅庄成栋自作主张的买了台电视，还有dvd机，然后卧室床上也是大红大绿的，估计是张季岚还是林岳娜的审美风格，柳清有点皱眉，记下回头要安排酒店人员来更换。
而这时候，石涧仁已经坐靠在飘窗上了，好像买这个小公寓，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凸出在墙面上，几乎全视野都是两江汇流天高云淡的台子，手肘放在收起来的膝盖上撑住下巴出神，目光早就毫无焦点的漂在远处那片滔滔江水之上。
从柳清的角度看过去，有点思想者雕塑的气息，不过这是瘫卧版的，一动不动，秘书也有点出神，好几秒以后才使劲摇摇头收回目光在记事本上留言要安排人来定做一个飘窗垫，不然这样长期坐在石材台面上冰冷屁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还得弄几个靠垫，然后她就无声的关门离开了。
的确是需要给石涧仁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没有给柳清表述的是，从面相上来说，唐建文也是标准的三停平等，四渎相齐，五官端正，六府相配，这是其他玄之又玄的相面术中都比较看重的好面相，结合以前小泽说有人给他算过奇门遁甲，王大哥说过平京圈子里有不少人喜欢易经八卦，还有麻衣神相的传承，外加自己都知道那砚台招来过的师门同行，无论哪门哪派，只要熟悉了解看透这位年轻人的话，都会惊叹这真是难得的通达之相。
各家各派都说好的，那就真有科学道理了。
第477章 不介意输的人，才赢得了世界
面相有很多种，不同的面相其实经常会同时出现一个人脸上，比如坚毅专注的洪巧云前些年也会有些急躁和自暴自弃的心态，善良的赵倩还夹杂了不少胆怯的情绪，耿海燕冲动而市井的性格里面蕴含着不甘和对美好的追求，哪怕是说一对儿双胞胎从生下来天然形成的面相因为近些年的实际情况交错，都会产生比较复杂的面相气色差异，这对观相的人来说就很容易造成误导，所以观相切忌咋一眼就确定是什么样，但看得多了，一眼先分个好坏还是没问题的，其实这点大多数情商较高的成年人都能做到。
好的面相里面，富贵啦，豪杰啦，慈悲啦，重情重义都是比较常见，也是普通人都经常听说的，但通达之相就比较专业点了。
这种人看上去四平八稳，性格也四平八稳，谁见了都不觉得讨厌，自然人生也亨通显达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这种面相也有高下之分，其中比较好的，少年通达早早就走上一条舒坦的宽阔大道，但这种过于顺畅可能就懈怠慢慢平庸下去，而其中一些一直在坚持的就逐渐变得通情达理，当真正明白了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后，就叫做通晓洞达，这已经算是很高的境界了。
所以面相在那了，最后能变成什么样，还是得靠自己努力，唐建文的履历表上很简单，华中地区一个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大学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在九十年代就能出国留学必然有相当努力的过程，然后一直在努力，这种通达之相最后不发达才怪了。
用他来代替自己去管理润丰集团或者清塘集团那才叫大材小用，虽然石涧仁也相信唐建文一定能很快把润丰集团常务副总裁这个位置做得风生水起，但一来未见得唐建文愿意去做，二来他也舍不得这样浪费了这位的前景。
没错，石涧仁是打算把这位的前景跟自己牢牢的拴在一起了，可关键是用什么来拴，金钱或者美色显然不是唐建文在意的。
看看这片西南地区的土地吧，和平京没有半点可比性，就连伯乐都应该是在平京遍地都有，能为唐建文拿出更高平台和空间的人比比皆是，只要稍微冒头可以说被挖走的可能性永远存在。
不是舍不得让唐建文在别处发达，而是万一唐建文始终遇见的都是类似自己前些日子酒桌上的场面，在一切都是经济挂帅的年代，他那难得透露出来的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被慢慢掩藏和消磨掉了，那就太可惜了。
石涧仁靠在飘窗台上，不知不觉的几个小时就过去，直到天色降临，视野中江面变成波光粼粼的夜景，周围一片灯火阑珊，他好像才被惊醒一样，艰难的从那个固定得有些腰酸背疼的动作中下来，一瘸一拐的挥舞着手臂走出来，却借着窗户余光看见外面吧台式的狭小餐桌上放了一套盒饭，伸手摸摸还是温的。
肯定是秘书深谙他一定会傻坐到天黑，悄悄拿过来，什么时候开门关门都不知道。
有这样一位秘书照顾自己，还真是幸运。
打开灯坐下来，石涧仁开始慢吞吞的吃饭，老实说当思维在别处的时候是食之无味的。
最后看见自己那片门钥匙在桌上，才拿起来决定出去走走。
主要是坐了几个小时腰椎的确有点疼。
电梯都不用下到底楼，一半的地方有天桥接到街面上，这就是依山而建的城市特征，然后一走出大楼建筑，整座江州市最为中心繁华的商业区只有一步之遥，路边已经堆满了各种小吃摊水果摊热火朝天，顺着略有上坡的人行道走了一两百米就站在人潮汹涌的市中心步行街了，当初和耿妹子第一次来到这一带，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心态现在已经变成淡然，以前开出租车的时候，考察奶茶销售的时候都把这里作为重点，所以非常熟悉，但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安个家。
华灯初上，走进步行街，两侧满满当当的商场购物中心灯火通明，摩肩接踵的市民在购物闲逛，穿行其间的石涧仁看起来无比平常，还顺手给自己买了个什么老字号的酱肉包，边吃边转悠。
还没到五月，天气已经有点热乎，步行街交错中心的纪念碑下已经有好多市民在跳广场舞，孩子们嬉闹着利用纪念碑的台阶两侧坡道当滑梯，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让石涧仁有点傻乎乎的笑着，顺势学很多市民坐在旁边大型购物中心的门口台阶上。
做棒棒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坐法可以借着后面商场的空调外溢，凉快着呢，这座充满江湖味儿的城市里，保安也很少会为了保持商场高档形象来驱赶，所以周围到处都是免费乘凉的市民。
满眼毗邻耸立的崭新高楼大厦都掩盖不了这座城市的平民化，这样一点都不高大上城市能做什么样的互联网企业，能用什么样的说服力来把唐建文留下？
难度还真不是一般大。
谁都想不到这个穿着简单，坐在台阶上啃包子的年轻人还是个什么总裁，在苦恼这样的问题。
深处内地的江州市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是临时首都，所以抗战胜利以后修建了这座20多米高的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碑，往昔那被日军飞机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城市似乎就是这个国家当年的缩影，这座雄踞傲视的丰碑也默默了见证了六十年来的改变，直到现在这样被无数的高楼大厦围在中间好像个小弟弟。
石涧仁正在胡思乱想的刚把最后一点包子塞到嘴里，一个疯跑的五六岁小弟弟可能就是从纪念碑基座下的台阶坡道冲过来刹不住车，眼疾手快的小布衣还没来得伸手，那孩子就在周围几个女性的叫声中一头扑到他面前，重重的摔了一跤扑在地上，然后毫不意外的放声大哭起来。
很少有跟孩子打交道经验的石涧仁还是伸手抱起他，然后旁边窜出来一个女人却没好气：“哎呀！不管他，别把他抱起来！小王八蛋就是活该！”
显然是孩子母亲的女人有江州女人常见的气势，叉着腰根本不管孩子的嚎啕大哭：“活该！自己摔了就自己起来，男儿家家的不摔几个跟斗，不留几个疤子哪里长得大哦！”
石涧仁猛的一下心里就敞亮了，笑着放下孩子帮对方轻轻拍打了灰尘，转身出发。
小谋士已经有把握说服唐建文了。
第478章 真的不是求爱
石涧仁甚至不愿多消磨一个晚上的时间，连回家开车都放弃了，直接找了辆出租车赶到假日酒店，让迎接开门的门童很惊讶，以为神出鬼没的总裁又在捣鼓什么测评。
在大堂不少员工的注目礼下，石涧仁快步登上电梯抵达对外住客的最高楼层，叩响了2808房间的门。
来开门的唐建文继续他的诧异，但礼貌的把石涧仁引进去：“仅仅因为这是石总您的产业，就给我这么高的待遇？我们的出差标准可没有这么豪华，您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江州这样的四星半酒店是不需要什么总统套房的，所以这个最豪华的套房也不过就是有两间卧室，其中的主卧室是四柱高架大床档次，装修风格的确也是比较豪华的那种，不过石涧仁第一眼看见的还是外面套房客厅的办公桌上已经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好几本正在翻阅的书，除此以外豪华套房里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动过，电视倒是打开正在播放英文财经节目，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善于学习的人依旧会抓住每个点滴补充自己，石涧仁满意的点点头到欧式沙发上坐下：“白水就行，晚上我一般不熬夜，所以喝茶跟咖啡都不利于睡眠。”
唐建文笑着倒了杯水过来，在另一张沙发坐下，右手肘放在扶手上朝这边侧身，显然石涧仁出人意料的住宿安排和夜间到访不是来闲聊的。
等对方倒水的时候，石涧仁环顾的目光也顺便看到了旁边的落地玻璃上，远远的能眺望到城市夜景，因为山城的缘故，江州夜景是立体的，加上两江汇流，也得了个小香港的夜景美誉，但在相对平坦的北部区因为刚开发，要黯淡很多。
石涧仁就是从酒店旁边的黯淡说起的：“那里，有个国际高新开发区，是一位市里面高官的公子引领操盘的项目，时间已经过去近两年，到现在依旧没有看见多少改变的迹象，因为这不过是他获取利益的一个道具，而看看周围假日酒店、两处大型住宅社区、一个经济产业园和一所大学校园都初见规模，未来三五年内这里都会亮起来，唯独这个高新开发区可能一直像个癞疤一样黑乎乎的赖在这里，你有什么看法？”
由于石涧仁的单刀直入没了铺垫引导，这会儿唐建文又回到他一贯的四平八稳，甚至可能因为对石涧仁的意图不明朗，更谨慎了一些：“我从未来过江州，更不是很熟悉国内政商界之间的关系……”但石涧仁平静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似乎能感知到石涧仁没什么恶意，他笑了笑：“我更熟悉的是国外相对公平竞争的氛围，it界……可能是相对较少受到政府影响力的行业，但未来肯定也会不可避免的跟官方打交道，这样的事情在平京更为常见，不过我还没到能够评价好坏的地步。”
石涧仁却一点都没有放过的意思：“失望么？这样的特权阶层破坏行业规则，破坏竞争机制，如同你们软件程序中的bug一般存在，随意的动用各种平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源，让很多人都看不到公平竞争的希望，这还是你想回国报效的祖国么？”
唐建文有点严肃了：“石总跟我谈这个有什么用意？我只是个普通软件工程师，对国内环境有所了解，但远远谈不上失望或者绝望，您跟我谈这个有什么意图？”
石涧仁少有的咄咄逼人：“没什么意图，你在美国已经拿到绿卡，完全可以享受很多中国人渴望的生存环境，却选择回国，那么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会不会失望，然后觉得还是回到美国去发展，又或者干脆选择顺应这样的环境，既然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乘乱获取利益，同流合污的捞一把再走，反正你有美国居留权，随时都能离开这片烂摊子。”
唐建文的表情已经是很严肃了，可以说有点铁青，白净的微胖脸上再无之前的笑眯眯，专注的看着石涧仁，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也想从他的双眼看到点什么。
28层高楼上的豪华套房内忽然变得有些安静，只有电视机里的英文喋喋不休的好像个背景声一样填充了空间。
起码有十秒钟的对视时间，唐建文终于开口：“只有在国外长期呆过的人，才会有种更爱国的情绪，这是我在很多留学生和华人中得到的感受，因为无时不刻周围的任何一切都在提醒你是个中国人，哪怕你说一口再流利的英文，再熟悉他们的生存方式，都改变不了你是个华裔这个种族事实，我从未否认过这个国家充斥的负面阴暗，无论是官商勾结贿赂贪污，还是以权谋私、特权阶级，但你看看外面，那些彻夜通明的工地，哪怕周围的确有很多黑暗，却依旧在建设的工地，和这个国家一样，八年前我出国留学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我现在这么迫切的想回国创业，也绝对没有想到中国发展这么迅猛努力，我从没有比现在更确信，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会以无比坚定的步伐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实体，如果说仅仅因为这些阴暗，我就选择逃避回避，那我在中学时候校长儿子的保送，大学高官子弟同学的优厚工作待遇，早就能让我找到借口消极，而不是一直促使自己努力。”
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捕捉到脑海里的中心，唐建文终于露出点笑容，有点轻蔑的笑容：“哪怕在美国，也有财团继承人成天在我面前展现他们的人脉和成人礼晚宴，彬彬有礼的日本财阀世家子弟和欧洲贵族一样凌驾于平民之上，这是人类进化必然的结果，仅仅因为这些人就放弃自己的努力？中国走到今天，也不是因为这种人才能变成这样，而是无数我这样愿意为之努力和奋斗的人，不是么？”
石涧仁没让安静重新回来，他也笑起来：“嗯，我认同你的看法，所以我想邀请你到江州来，在这里创业，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协助你，达成你的理想。”
这个转折来得有些意外，但唐建文似乎没那么惊讶：“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和我看到的很多年轻才俊都有些不同，而且我还说不清你这种不同在哪里，那么你认为我的理想是什么？”
石涧仁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的理想是兼济天下，希望能跟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兼济天下，在这个一切都有可能的时代，尽我力所能及的贡献，我很想跟你一起努力。”
唐建文有点睁大眼：“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以为你在跟我求爱呢。”
石涧仁说得莫名其妙：“我还很庆幸你不是个女人。”
唐建文好像懂了：“那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兼济天下，这个词突然让我觉得既惶恐又茫然，还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我对国学的了解并不多，这个命题太宏大了吧。”
石涧仁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道你会做什么，但我相信你的选择，也许还有个摸索找寻的过程，但我相信你会找到那条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的道路。”
唐建文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你确认真的不是对我求爱？因为我忽然对你有点心跳加速，但我又确认我真的对男人没兴趣，不过也说不一定，我在美国有个室友就是突然决定改变性别爱好的，难道我也有这种第二人格？”
石涧仁忽然又有点想翻半白眼：“这么说你就是同意留在江州了？”
唐建文摇头。
第479章 投资跟人生一样，就怕走弯路
就如同石涧仁观察的那样，通达之相其实多半都是外圆内方。
看着和和气气很好说话，其实内里方位感极强，很有自己的主见，唐建文就是这种标准反应：“没错，从第一次在贵公司接触石总，我就觉得以二十出头的年纪，担任偌大个集团公司的常务副总裁，如果不是背景极为深厚的关系户，那就应该是万里挑一的神童，中科大少年班的那种，前面一种可能性很快就排除了，从哪里看你都不应该是这种人，而后者……平心而论你作为一家年产值过亿级的影视集团副总裁，还来亲自关心这种票务系统的事情，说好听叫事必躬亲，不好听就是不务正业，从亚洲人的办公室政治来说，这很可能是你要把持的某个工具，不然不会这么感兴趣。”
石涧仁饶有兴致的难得听见人正面评论自己，还很没品位的把白水滋了一口。
唐建文终于畅所欲言：“可几次交流下来，好像发现是我想多了，你应该不过是没有太多办公室经验的菜鸟，但聪明是毋庸置疑的，你也在用你的聪明弥补你那几个明显的短板，你懂英文，但应该是国内培训级的水准，这从你的标准英式发音和单词组合就能看出来，你对it行业可以说一无所知，这在当今时尚潮流的年轻人里极为罕见，对，你对时尚潮流也一点不感兴趣，数理化好像也一点都不懂，国际政治、金融经济、各国法律特别是涉及到经济方面的法律几乎空白，任何一个读过大学的大学生在这方面都应该能超越你，但你仿佛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缺失这些，自顾自的用你非常传统的为人处世态度来打理，还特别自信游刃有余。”
一贯专注于观察别人的石涧仁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其实也会变得很具体，一言不发的听着，但目光有点热烈，证明自己没看错人嘛。
唐建文朝后指了指自己的那台ibm笔记本电脑：“所以偶尔好奇的时候我也会在网络上找寻跟你相关的资料，毕竟你这种情况太过非主流了，结果一无所知，那个国内搜索引擎上没有任何能联系到你的信息，其他的……从在润丰集团看到听到的信息，还不如我今天一天所得到的丰富，这明显也是在你的授意下，你的秘书才开始透露这些东西，那么最终我能拼凑出来的形象就是，你是一位来自江州的高级总裁，二十一岁的年纪，拥有一家酒店集团和多家小型公司，又完全能够得到润丰集团那位资本和人脉都极为深厚的董事长青睐，成为润丰集团高于另外几位分管总经理的常务副总裁，我在你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赚到人生第一个十万美金，但也还是加利福利亚州穷哈哈的学生，原以为我已经是同龄人里面的先行者，但不得不说你还是刺激了一下我可怜的玻璃心，决定更努力的跟你比三十岁，四十岁，而不是成为你的部下，因为我们完全是不同路数的创业者，或者说你已经是个成功者，我还在努力，需要加倍努力。”
石涧仁也有谈话技巧的：“继续留在平京努力？跟你那几个毫无前途的同伴一起浪费时间，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才发现其实并没得到什么机会，可能今天错过的就是最好的那个，然后遗憾终生？”
唐建文也恢复了常见的丰富表情，夸张的惊讶：“你这么说，我忽然就觉得背上很多冷汗。”
石涧仁直白：“你不过是用夸张来掩饰你很肯定的拒绝，其实我还很欣赏你这种不为所动的坚决，我的确不懂it，但我想一理通百理，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在it界也是能印证的，你已经感受过最辉煌灿烂的创业热潮，还经历过泡沫破灭，更有亚洲金融危机，现在你在平京看到的热火朝天，也肯定会有这样的起伏对不对？”
唐建文讪讪的收起表情认真：“这很正常，但是平京永远是整个中国的互联网中心，沪海是中国最国际化的窗口，江浙一带是中国传统商贾云集，商贸之风最强的地方，粤东沿海则是向外辐射意识最强，制造业最发达的地区，这些地方根据侧重点不同，都可以作为相应的不同类型互联网产业发起地，但首选还是平京，然后怎么也轮不到江州，如果你要说西部大开发？那是基础产业发展而不是互联网产业，如果我们真要努力做事，就得脚踏实地，而不是只能谈情怀，如果你说的跌宕起伏中平京都不行了，我不相信江州能独活。”
石涧仁果然是有备而来：“首先我不是投资者，也不是你的上司或者合作者，我只是你的支持者，你需要什么，我尽一切可能支持你，不强调回报，你愿意怎么给都行，其次，最重要的，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到大都在优渥的环境，从未摔打过，你觉得这个孩子最终能面对挫折磨难么？”
唐建文这回的表情是真的有些惊讶和思考了。
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石涧仁步步为营：“没错，平京、沪海、粤州、鹏圳都是目前互联网产业选择的最佳落脚点，江州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点，甚至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处，这是个明显的劣势，但长远的看，劣势却可能是个优势。”
唐建文一脸愿闻其详的意思。
石涧仁摊开手掌侃侃而谈：“你选择平京，别人也选择，现在有多少海归和国内的能人志士都选择平京，相互之间的竞争激烈可想而知，你会有大量的精力耗费在相互的缠斗中，而这种缠斗迟早有一天会来到刺刀见红的血战局面，如果你只是想做一家苟且偷安或者赚钱养老的公司，又或者把买跑车泡明星作为你的目标，那大可不必参与到最后的刺刀见红中去，看准时机抽身而退就行了，可你是这种人么？我不是，你也不是！如果要达到兼济天下的胸怀跟目标，那就应该是业内最强最大的，刺刀见红最后剩下来的那个！你应该是这种人！”
那个一直能言善辩的bd不见了，呼吸有点加重，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小布衣也有点进入状态，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那种谋士状态：“江州不好，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不好，那么你将会花费大量的精力去锤炼自己，锤炼你的企业和团队，从确立道路开始你和你的团队就明白这是艰难的，一路走来都将是披荆斩棘的，从开始的第一天你给自己设定的目标就跟平京的那些企业不同，那么当你从这片网络荒漠里面艰难生长起来后，再跟那些温室里的花朵比拼，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