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政客们来说,他们的确提前知道了结果,现在他们只需要特鲁曼先生的一个答复。
按照实际的交接流程,到了二月份,总统先生才算是真正的,彻底的卸任了。
那个时候他会将总统府内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带走,不留下丝毫的痕迹,也会把内阁全部带走,给新总统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总统府。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国会强行干涉,的确会给特鲁曼先生造成很大的麻烦。
特鲁曼先生沉默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只要自己虚伪的点一下头,哪怕后面他会耍花招,这些人也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但他不想这么做,至少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不想这么做!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正直的人,也许他会撒谎,但他不会恶意的撒谎。
也许他有些小毛病,但人格和道德上,的确没有什么太过的亏欠。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心中还有一些他所向往的正义,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低头,妥协,这会让他想到几年前时他被停职的那一瞬间。
面对一个利益集团,即便总统先生站在他的身后,他也无能为力的虚弱,他不想再尝试了!
看着特鲁曼先生的沉默,掮客先生抿着嘴笑了笑,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愿意把自己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变得能够快速的融入到这个荒诞滑稽的社会中。
总会有些人,他有着分明的棱角,有着明辨是非的观念,是他们自己不断的摔倒,摔断了棱角,磨圆滑了自身。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能帮把手,推他们一下,这个过程会更快。
他吸了一口烟,一边弹着烟灰,一边笑着说道,“边境上正遭遇着大麻烦,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很难解决,如果你不想把这件事拖下去,你最好能够早有决断。”
掮客先生说着站了起来,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他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关系了。
那些人花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来这里,和特鲁曼先生说几句话。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联邦人赚钱的方法,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他已经赚了数十万的实际好处,还得到了几个不错的人情。
在拒绝特鲁曼先生把他送到社区外后,他带着自己的助手顺着社区的人行道朝着门口走去。
这里居住着不少联邦的政府官员,或者军方的军官,哪怕天色已经十分晚了,安全也还是有保障的。
走在路上,掮客先生的助手忍不住问道,“他会答应吗?”
这笔“交易”的背后实际上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妥协和交易,不只是几十万的好处费,以及几个人情那么简单。
如果特鲁曼先生低头了,掮客先生能够得到的好处则会更多。
哪怕是一个小助手,都对“胜利”有着一种天然的渴望。
顺便说一句,这个小助手是掮客先生的儿子,在掮客先生的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干这个更好的了。
它不仅是一份安全的工作,还很有档次,来往的都是社会名流政要,出入的都是高级场所,谈笑间就不仅能得到人们的尊重,还能得到大量的利益。
有他的悉心培养,和长时间的工作经验,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些交给他。
掮客先生用一种洞悉了事情关键,充满了智慧的笑容点了点头,“当然,但是给他压力的不是我们,不是那些需要我们传话的人,而是北方的局势。”
他一边走,一边认真的为自己的儿子解惑。
“我们都知道,我们有可能会面临着几万或者十几万,几十万的难民偷渡,这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入侵行为了。”
“如果国会不松口,军方就不能随便的被调动,除非总统先生使用特权。”
“而他一旦使用特权,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就会自动获得连任的机会。”
“所以国防部对外的说法有些模糊不清,他们是想要混淆事态的严重性。”
“而这也是国会那些人,能够站出来对付特鲁曼的原因和依仗!”
“有时候你会发现联邦很多事情的流程很死板,但有时候你也会发现,就是这些死板的流程,在必要的时候会给你提供你难以想象的便利!”
是的,如果没有总统特权和战时状态的问题,国会也拿捏不到特鲁曼先生的身上,如果他能统一,通过国会调动的军方部队就是“正常的调动”,然后顺带着解决了一些边境上的问题,这并不是战争。
总统先生就不行,因为这是特权,使用特权,就必须改变国家状态,这是一个死循环,无解!
助手其实还没有听得完全懂,不过这不妨碍他意识到整件事的核心,就在北方。
如果此时北方能够安定下来,那么国会就失去了拿捏特鲁曼先生的机会,反而会因为他们此时的表现,让他们中的一些人站在了新总统的对立面上。
但如果北方安定不下来,特鲁曼最终也只能妥协,除非他愿意看见整个北方糜烂到底,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联邦中部地区。
所以一切,都得看北方!
如果此时的雷卡托司知道这个有六千多万人口的国家中的上层社会,都在关注自己和自己这群人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是火辣辣的,咽下去的唾沫里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腥甜,嘴唇上开了好几个口子不说,身上还中了一枪。
就在天刚亮的时候,从南方飞过来不少战斗机,这些战斗机对着他们就开始俯冲,然后扫射。
子弹在地面掀起了巨大的雪花,然后留下一个坑洞,很快又被其他地方掀起的积雪所覆盖。
他当时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然后那个倒霉蛋就被一颗子弹从中腹部撕成了两半。
他给了对方一枪,帮他摆脱了痛苦,也就是开的这一枪,让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胳膊。
子弹来自于密林,密林里有人,他不得不在手下兄弟的帮助下,快速远离密林。
飞机不断的盘旋,扫射,偶尔还会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丢下一颗炸弹。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些穿着……像是没洗干净的白色特殊衣服的家伙们如同幽灵一样出没在他们的周围!
这些家伙的衣服明明很脏,并不是雪白的一片,可他们只要隐藏在大雪里,就是无法被人发现!
半夜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过这些家伙,从上午开始,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
雷卡托司奋力的奔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的步枪已经被他丢了。
那东西平时感觉不到什么份量,但是在逃命的时候,它就变成了负担。
他手里还有一把手枪,就保护自己来说,手枪已经足够了。
他已经和手下完全走散了,在不久之前遭遇的一场伏击,彻底的打散了他们这伙人。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跑,跑得远远的!
第1524章 打嘴仗
雷卡托司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双腿越来越沉,到最后,他已经下意识的从跑,变成了快走,直至最后的慢走。
惊惧,奔跑,饥饿,寒冷,这些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慢慢的朝前挪着脚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热。
这种现象……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极为快速的流逝。
不知道是脚下有什么东西,还是体力消耗殆尽,他腿弯一软,跌倒在雪地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外面还盖了一张鹿皮。
此时一个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正冒热气的杯子。
“你醒了?”,中年人说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在雪地里看见了你,你胳膊上有伤,我帮你处理了一下。”
“是谁弄伤你的?”
雷卡托司下意识的想要说话,他的嘴巴都张开了,可最后,却只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他的口音和联邦人的口音,还是有不小出入的,也许联邦中部和南部地区的人没办法从他的口音上发现他来自什么地方。
但是在北方,特别是边境附近,这里的人肯定能够分辨出他的口音。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袭击巡逻队和巡逻站的事情有没有闹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种怜悯的神色,“真可怜,你是不是遇到了那些马里罗人?”
雷卡托司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你真可怜,不过没关系,我们最迟明天就能回到镇子上,到了那边就安全了。”
他还特意拍了拍雷拉托斯的身体,“你的胳膊我帮你打了一个支架,可能不太方便……”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雷卡托司心里想着,等他胳膊上的伤痊愈了之后,也不会杀这个男人,这算是他对这个男人救了自己的报答。
一路上这个男人一直都很热情,热情到雷卡托司都有点内疚了,他在考虑是不是该有限度的和这个男人说点实话。
比如说在隐去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把自己单纯的当作是一个受害者来描述。
他来到联邦境内之后总得有地方去,以前身边的兄弟很多,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需要有人能够帮助自己融入到联邦的社会中,这个中年人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回镇子的路上,中年男人说了很多的东西,说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还说到了他自己的梦想。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搬到南边的一些城市去,那些气象专家说以后我们这会越来越冷,现在已经够冷了。”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年有三四个月都在寒冬里没办法出去,他应该活在阳光下,可以放肆的奔跑,玩乐。”
“但是你知道,想要做到,就得有钱,但是钱……”,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同时摇了摇头,“但是你知道,赚钱太难了。”
雷卡托司很好的产生了一种共情,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社会底层的特征都是相同的,他们总是会受到外界太多因素的干扰,让自己有时候变得感性起来。
而社会上层就不同了,即便他们已经逼死了一些可怜虫,他们也不会对那些即将被他们逼死的可怜虫有什么怜悯。
他觉得如果以后自己弄到钱了,或许可以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
一整天的时间,雷卡托司觉得已经离边境很远了,期间他还迷迷糊糊的睡了两觉。
因为中年人只带了自己的伙食,所以他虽然也吃了一点东西,却不多,只能勉强维持着。
饥饿感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他发誓,等回到了中年男人的家里,他一定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当他第三次睡着之后,再次醒来时,并不是自然苏醒的,而是被一泼冷水浇醒的。
“的确没死,可是活着和死了的价格是一样的,如果我给你多加了一些钱,别人也会这么要求,这会让我难做。”
“上面给的钱就这么多,都是有数的。”
一名像是……警官的家伙站在中年男人的身边,两人看着他。
雷卡托司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并且被彻底的绑了起来。
他尝试着挣扎,但是几天的饥饿让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也只是无所谓的扭动,很快他连扭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凶狠又有些受伤的看着中年男人,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年男人有些失望,“我以为活着的马里罗人能多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