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余华一屁股坐在了厨房唯一一把椅子上，没好气地大声训斥道：“你们做事不会自己先动脑筋想一下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问我？那还要你们干嘛用？你们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

　　顿时，厨房里一片寂静，只剩林铁牛那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切菜声。

　　傻柱看了看厨房其他人，目光在林铁牛身上停留了一下，接着，他把搪瓷茶杯递到万余华面前，嘿嘿笑道：“师傅，您生那么大气干嘛？咱们厂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就是食堂的顶梁柱啊！大家伙可都指着您吃饭呢！您骂几句得了，可不能真的撒开手不管。”

第31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万余华有些无奈地看了傻柱一眼，伸手接过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摆了摆手说道：“行啦！你该忙啥忙啥去，用不着你来拍我马屁。”

　　“得嘞！”

　　傻柱满脸笑意地应了一声，转身对食堂众人喊道：“行了，没事了，大家都赶紧忙起来吧！别到时赶不上放饭，让工人同志饿肚子骂娘。”

　　“那个，卢勇飞，今天中午蒸六十屉白面馒头，大家伙最近吃粗粮馒头吃得嗓子眼都快冒酸水了，蒸少了怕不够卖。”

　　“孙伟进，那个土豆你也放点荤油进去一起炖，让大家伙中午吃高兴了。”

　　“梁春贵，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净想好事，你都还没弄明白这锅勺要往哪边使呢！还想掌勺？你麻溜地给我切土豆去。”

　　三言两语的，傻柱就把刚才问万余华的问题都给解决了，其中卢勇飞和孙伟进都是九级炊事员，而梁春贵是十级炊事员。

　　众人听到他的话，也都纷纷开始忙了起来。

　　林铁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心想傻柱果然不傻，这一番话既展现了他的能力，又给万余华之前训斥的话打了个圆场，还隐隐有借着万余华的威势树立威信的意思。

　　没看到谢福芹也悄悄溜去帮卢勇飞准备蒸笼了嘛！

　　刘岚更是直接凑到傻柱面前，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傻柱，你看我来咱们食堂也有段时间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上前边打菜去啊？”

　　在食堂里，能做打菜差事的学徒工，就能有资格分剩菜，还能给自己相熟的工人打多一点菜卖几分人情，甚至还能趁机抖抖威风露露脸，可谓是好处多多。

　　傻柱轻抬眼皮瞥了她一眼，满脸不耐地说道：“去去去，别在这瞎捣乱，你这才来了多长时间，没看到谢福芹、舒兰芳她们都没上前边打菜嘛！”

　　说完，他也不管刘岚什么反应，抬脚就往林铁牛那边走去。

　　刘岚脸色有些难看地跺了跺脚，腰胯猛地一扭就朝着同为八级炊事员的赵根茂走去。

　　虽然赵根茂同样跟万余华学过厨艺，可这并不代表他和傻柱同心同德，平时背着万余华，他和傻柱可是谁都不服谁，连带着食堂里的人都分成了三派势力。

　　一派以傻柱为首，下面跟着梁春贵和于福强两名十级炊事员。

　　另一派以赵根茂为首，下面跟着何兴龙、佟二喜、毕贵田、洪炳荣四名十级炊事员。

　　还有一派是由卢勇飞和孙伟进两人抱团组成，他们是食堂里除了万余华、傻柱、赵根茂三人之外，主要负责掌勺大锅菜的两名九级炊事员。

　　而其他十二名学徒工，除了少数几位被三派势力各自纳入阵营，其他多数人都没有被纳入进去，只因为剩菜不够分。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区别只是斗争程度的大小而已。

　　傻柱走到林铁牛身边，面无表情地背着手，把林铁牛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林铁牛有些腼腆地笑了下，说道：“柱子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还能看出花来啊！”

　　傻柱瞬间脸一黑，眼神不善地开口放炮。

　　“啧啧！”

　　“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原来厨艺那么好，亏我昨晚还替你担心了一宿，今儿早上我还琢磨着应该教你哪几手厨艺，结果现在全特么白操心了。”

　　看到傻柱跟个怨妇似的，林铁牛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他是拥有职业道德的人，一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哈哈！”

　　“柱子哥，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啊！要是跟那些掌勺国宴的御厨比，我这点厨艺能算什么，可不是只会一点点厨艺嘛！”

　　“你仔细想想看，我说得对不对？”

　　傻柱皱眉想了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嘿！这能是一回事嘛！要真按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就没几个厨子敢说自己会厨艺的了！”

　　林铁牛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随你怎么想，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管是学什么手艺，只有抱着一颗谦卑的心，最终才能把手艺学好。”

　　傻柱眼神一变，颇为感慨地说道：“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厨艺了，像我师傅平时就总是说我容易骄傲自满，喜欢耍小聪明，要不然凭我的天赋，早就能超过他的厨艺了。”

　　“小子，你比我有出息，好好努力，争取以后也能当一名国宴御厨，为咱们大院争光。”

　　林铁牛没想到平时挺惫懒自傲的傻柱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看来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笑了笑点头答应道：“行！”

　　傻柱也跟着笑了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微微犹豫了下说道：“那个，铁牛，我跟你说个事哈！你不要怪我师傅，他就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我刚也劝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熟悉食堂里的工作，等你全都能上手了，我再跟我师傅说，让他给你安排具体的差事，你觉得这样成吗？”

　　“没问题，我都可以。”

　　林铁牛非常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观察食堂众人的品行怎么样，才能决定以后各自用什么方式去对待。

　　而且，他现在可不想再继续高调行事，既然都已经展露过厨艺，那么接下来就是顺其自然地融入食堂就行了。

　　傻柱看到事情谈妥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作为一名厨子，他知道手艺人都是凭手艺说话的，谁的手艺高，谁就能占据主动权。

　　要是林铁牛非得要现在就掌勺当大师傅，那么连他都不好意思直接反对。

　　接着，他把于福强喊了过来代替林铁牛切大白菜，然后他便领着林铁牛在食堂里转了起来。

　　一边转，他就一边介绍，最主要说了食堂里各个地方的用途，还有平时需要做的事情。

　　林铁牛默默把各种信息记在心里，等到把食堂全部地方都转完之后，他就已经对食堂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的认识，同时，心里也多了很多改进的想法。

第32章 掌勺大锅菜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没？”

　　傻柱站在打菜窗口前，伸手把橱窗上面贴着的取饭窗口四个字给压实了，然后回过头笑着问了一句。

　　林铁牛摇了摇头说道：“差不多都听明白了，真要不明白，等过几天也就都明白了。”

　　傻柱哑然失笑，说道：“呵，也是，反正不急，慢慢来呗！”

　　他左右看了眼，发现没有人在，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铁牛，我告诉你，虽然我们食堂的工人每个月工资没车间工人高，但是各种好处可少不了。”

　　“首先吧！只要你能吃得下，那每顿吃多吃少都没人管你，还不用饭票。”

　　“还有，要是车间工人没上晚班，这每天卖剩下的饭菜可就由咱们食堂的工人给分了，一个月下来也能给家里带回去不少口粮。”

　　“老话不是说了嘛！荒旱三年，饿不死厨子。”

　　“要我说啊！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如咱们当厨子，平时不愁吃不愁喝，时不时地还能喝上几两小酒，这小日子舒坦着咧！”

　　林铁牛听了也是顿时心生感慨，这年头，城里的工人老大哥还算是过得比较好的了，至于那些广大的农村地区，过得可就难多了。

　　他有些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了四九城里，真要把他给送到农村，整天看着其他人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都不确定自己会压抑成什么样。

　　傻柱在得瑟完之后，很快就带着林铁牛回到厨房里忙活起来，也许是他想露一手的原因，当仁不让地拿着大锅铲站在大土灶前，炒起了大白菜。

　　而林铁牛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给他当帮厨。

　　大锅菜要做得好吃，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火候，火候不足或者不均匀，很容易造成半生不熟和发黄发黑的情况。

　　其次就在于油量足和切配均匀，这样可以防止粘锅和夹生。

　　还有，为了不让蔬菜变色，或者食物变形散架，最好事先焯水或者油炸。

　　而在这个物资紧张的年代，不可能用大量的油来炒菜，因此对厨师翻炒的功底有着更高的要求。

　　傻柱一脸严肃，非常卖力地挥动锅铲，过了一会就出了满头大汗。

　　锅里热气蒸腾，一片片白菜叶子渐渐软化，满满一大锅大白菜，最后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傻柱看了下大白菜的火候，快速进行调味，然后起锅上菜。

　　他看着满满一大盆清炒大白菜，冲着林铁牛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哥们这手艺还行吧？”

　　林铁牛看了眼色泽还算明亮的大白菜，点了点头赞道：“嗯，不错。”

　　傻柱听了顿时就乐开了花，虽然他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里已经把林铁牛当成是比万余华还牛的厨行大师傅，现在能得到林铁牛一句赞，他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来来来，下一锅大白菜让你来炒，刚好可以让我看一下你做大锅菜的厨艺怎么样？”

　　傻柱眼珠子一转，突然把锅铲递给了林铁牛。

　　林铁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真让我来啊？”

　　傻柱猛地点头说道：“对，让你来，我学习一下。”

　　说完，为了表示诚意，他还往旁边让开了位置。

　　林铁牛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大锅铲掂量了下，然后倒水下锅开始涮洗。

　　看到这边动静，食堂里很多人都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眼睛频频往这边瞄。

　　本来正在翘着二郎腿喝茶的万余华，看到这个情况，猛地一下就把茶杯拍在桌子上，起身向傻柱和林铁牛这边走了过来。

　　林铁牛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既然傻柱愿意给机会，那他当然不会客气，反正他迟早都是要把厨艺全部展露出来的。

　　只见他涮洗好大铁锅，添加柴火加大火力，直接热锅烧油，把拍碎的蒜头放进锅里爆香。

　　随后，在蒜头变得金黄时，他左手抓起一大筐大白菜的菜帮往锅里倒，右手握着大锅铲不断挥动，把锅里的大白菜菜帮搅动起来。

　　精确的劲力控制，让每一片大白菜菜帮都得到均匀受热，而且还没有受损。

　　跟之前傻柱卖力挥动锅铲相比，此时的他却有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双脚稳如磐石，握着大锅铲的手臂丝毫不见颤抖，甚至连脸色都没什么变化。

　　等到大白菜菜帮开始断生，他又往锅里倒入了一大筐白菜菜叶，继续按着之前的节奏翻炒起来。

　　大锅铲在锅里如同搅动乾坤，随着时间过去，锅里的大白菜却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依然是鲜黄白嫩。

　　突然，林铁牛看都不看，直接用匙羹挑了一些盐、糖、酱油等各种调料撒进锅里，然后快速翻炒一会，就开始起锅上菜。

　　傻柱瞪大眼睛看着盆里新鲜出炉的大白菜，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这菜有熟吗？”

　　其实怪不得他会怀疑，因为除了菜叶子已经软化了一些之外，菜帮子可一点都没什么变化，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些大白菜刚从锅里炒了一回，他还真有可能认为这就是生的。

　　林铁牛眼带笑意，扬了扬下巴说道：“到底熟没熟，你现在自己尝一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