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想到这里,心不由地抖了一下,两条腿更是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若不是一旁的林初九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他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了。
“主子爷,侧福晋还受着伤呢,要不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吧!”林初九看着胤禟这样子,心里一阵暗叹,都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是情种,以前他可不承认,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也许看似心狠的主子爷其实就是个真正的情种。
胤禟听了林初九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暗暗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婉兮的处处,确定她还活着,不由地高声吩咐道:“快,回行宫,请大夫。林初九,带上那丫头。”
林初九看着抱着婉兮就往前跑的胤禟,再看地上异常狼狈的听雨,这丫头不管是脸还是手,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就没一块好肉,特别是肩膀和双手,被藤蔓磨得血肉模糊,只这一点就能看出她这一路走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即便往常林初九总是被这个丫头气得跳脚,此时也不得不赞上一声‘好丫头'。
忠仆什么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就是的,真正能做到的在少数,但眼前的听雨却是实实在在地到了。
康熙得到消息时,心里也微微了口气,眼瞧着两个小孙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这心里难免会有一丝心软,到底是因为救他,老九家的才沦落到这一步,现在能救回来,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李德全,你带御医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从朕的私库走。”康熙想了想,低声吩咐道。
李德全闻言,眼神闪了闪,随后轻声应道:“奴才遵旨。”
待李德全领着御医过去时候,弘晖和弘旻很自觉地跟在他身后,两人比谁都要着急,可又不得不守规矩,眼瞧着胤禟出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等进了内室,见到婉兮第一眼,两个小的的泪水就直接掉下来了,而一向见多识广的李德全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主子爷,御医来了,还是先让御医为侧福晋诊脉吧!”林初九看着好似定格的胤禟,轻声提醒道。
胤禟闻言,这才算是有了反应,目光看向跟在李德全身后的御医,点了点头道:“好。”
御医见胤禟答应,立马冲着胤禟行了一礼,尔后,提着药箱越过胤禟往绣床走去。
绣床之上,婉兮虽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身上都已经清洗干净,甚至连手臂上的伤都已经先行派人给处理好了。但是因着高烧,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不仅没让人觉得精神,反而很是憔悴,嘴唇更是干得起皮,就听琴这样的沉稳的性子,在见到这样的婉兮和听雨,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睡梦中的婉兮显得非常不安,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防备的状态,身体绷得紧紧的,好似随时都会反扑一样,让想给她诊脉的御医好几次都难以靠近。最后要不是胤禟主动将她抱到怀里,捉住她挥舞的双手,这脉估计很难诊。
御医对于婉兮高烧的情况稍有了解,伤口感染引起的,再加上轻微的风寒以及过度的劳累和惊吓,这才使得这场病来势汹汹。
胤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御医,眼见他这般神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跌到了谷底,整个人有种落在冰水中的感觉,好似透不过气一般。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着牙,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如何?”
“回郡王的话,侧福晋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再加上偶感风寒……”御医越说心里越是没底,给皇亲贵胄看病,他们谁敢下猛药,一个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是矣,他们遇事都会往重说三分,开药却是比同等的药轻三分。
除非有特别要求,一般都是有拖多久拖多久,拖到自己好为止。
胤禟轻轻眯起凤眸,眼里透着一丝冷意,目光紧紧地盯着御医,看得御医嘴里的长篇大论都说不下去了,额头上更是满是冷汗。胤禟瞧着,这才冷笑一声道:“宫里那套温养拖延的方法在爷这里不适用,爷要的是她安然无恙,不是推卸责任,你只要记住,她若有事,你们一家都得下去陪她。”
胤禟对于御医那套能拖就拖的手法,十分看不上。还没出宫建府之前,但凡生病,都是他们自己熬过去的,特别是感染风寒,多半都是挨饿喝药,这让胤禟对御医的观感很不好。等出宫建府后,他自己养了府医,搞明白了宫里那套把戏,对于御医就更讨厌了。
宫里的御医,医术好归好,可是就是不尽心,凡事都以温养为主,换而言之就是拖,靠自身的毅志慢慢地拖着,再不,就靠补药补着,胤禟以往看得多了,但是现在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奴才明白。”御医抹掉额头上的汗,连声答应。
他心里也清楚,胤禟是和康熙一样不能忽悠的人,是矣,他也算是识实务,不再长篇大论,直接说了婉兮的情况。虽然有些惊险,倒也不是治不好,只是人多多少少得吃上一番苦头。
胤禟的目光婉兮干裂起皮的嘴唇上,面色一变,随后轻声道:“爷要的是她的身子能好,而不是留下什么隐患,这一点你要记好了。”
“是。”话说到这份上,御医也无话可说,转身便去开药了。
胤禟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婉兮,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满是伤痕的小脸,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听琴吩咐道:“好好侍候着。”
听琴对上胤禟的双眼,扫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心中一颤,嘴上却飞快地应道:“奴婢明白。”
只要是跟过胤禟的人,瞧见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要跟人算总账了,而她一向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奴才,所以她是不会拦着主子爷的,谁让她心里也觉得那些刺客可恨呢!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冷眼看着胤禟挺拔的身影,心里明白,他这一趟出去,外面无非又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不过,这事要不落在他身上,他并不担心那些人到底有多惨。
地牢里,自打第一批被抓的刺客送到这里后,地牢里的惨叫声就再也没有停过,只是问到的信息各不相信,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波刺客竟然不是一路人。
胤禟过来的时候,刚被抓进来的黑衣大汉已经过了一遍刑法,整个人虽然不至于面目全非,却也难寻一块好肉,由此便能看出胤禟睚眦必报的心思从来都是不遮不掩的。
“如何?”胤禟一个跨步,直接到中间的太师椅上,俊朗的面目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不显得吸引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好似地狱里走出来的使者,一招不慎便要了人的命。
“回郡王的话,小的这必天提审了好些人,发现他们并不是一起的,似乎是中途才选择合作,而且目标似乎也并不一样。”狱头冲着胤禟行了一礼,然后将这段时间的审问在结果一一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