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可是将苏建国恢复双腿的希望全都放在黑玉草汤上了,如果黑玉草汤失效,再想治好苏建国的腿伤就只能用寻常药材慢慢休养,想要完全治愈,难于上青天。
就在她犹豫的时间里,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低呼。
苏禾赶紧跑进屋去,见苏建国满头大汗,出声问,“爸,你感觉怎么样?”
苏建国脸色涨的通红,说话的声音颤抖个不停,“痒……像是用什么东西在腿里钻来钻去一样,一条腿是凉的,一条腿是热的,那些东西在腿里钻的时候,有的地方很顺畅,感觉还算舒服,可有的地方就涨的不行,不过等那东西钻过去的时候,原先痛的地方也就不痛了。”
苏禾闻言,心中大石瞬间落地。
张庆民老大夫似有所悟,捋着胡须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如果你说的感觉是真的话,那痛是因为血脉不通,后面不痛了,则代表血脉通了。这是好事!”
苏禾点头,用手指在苏建国腿上按了按,出言安抚,“爸,你的腿伤的时间太长了,之前没有让人正骨,有很多血脉长歪了,之前我帮你重新正骨的时候才复位。”
“现在有这药帮你通了血脉,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等过上四五天再服用一次药,骨头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多吃一些补骨头的东西,小心将养,过了正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苏建国激动地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张庆民老大夫听完苏禾的话后,特意去帮苏建国把了一个脉,又看了看苏建国的腿伤,目露惊奇,问苏禾,“你爸这腿伤是你给治的?按道理腿上伤了之后,人容易虚火上盛,可你爸体内却没有丁点儿虚火上盛的苗头,你给用了什么药?”
“生地黄。”
见张庆民老大夫依然不解,苏禾补充道:“《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生地黄味甘,寒。主折跌绝筋,伤中,逐血痹,填骨髓,长肌肉,作汤,除寒热积聚,除痹,生者尤良。久服,轻身不老。”
其实,轻身不老并非是《神农本草经》里乱说,而是当生地黄长成灵药时,确实可以轻身不老,算是一味极常用到的灵药。
张庆民老大夫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感慨道:“我早就知道你用药灵活,不拘一格,却没想到你用药这么随心,简直就是飞来一笔。这生地黄本就是接骨续筋的良药,还能除寒热积聚……这药材到了你手里,简直就是被用活了!”
苏禾笑笑,不置可否。
药王山弟子入门的第一课就是背药典,将《神农本草经》全都背熟之后,再去学习术算,为药材配伍做准备。
苏禾上一世身为药王山的药皇,何止是《神农本草经》,药王山藏经阁里的历代医家典籍全都被她看了个遍,背得滚瓜烂熟,经过多年的活学活用,那些东西几乎已经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根据病症判断出最有利的药方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在有些方面,顾爸爸知道的消息比苏禾要多上许多,比如张庆民的身份。
苏禾只知道张庆民是龙城大学旁边一家小诊所里的医生,却不知道张庆民还是龙城大学医学院的一名外聘教授,如果苏禾念到大三或者大四,定然会听到张庆民那让考生闻风丧胆的名字——冷面杀手。
在张庆民的课堂上,认真学习的人最终考试成绩多半是堪堪及格,至于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人,必挂!
……
听到张庆民对苏禾的医术水平如此推崇,顾爸爸眼睛闪了闪,他低声问,“张教授,这位苏姑娘在医学一道上的本事真的那么高吗?”
张庆民听到顾爸爸这样称呼他,捋着胡须笑了笑,“我说的可不是医学一道,我说的只是中医药方面。”
为了让顾爸爸信服,张庆民还特意现身说法,举了一个例子,“我老伴儿是多年的老寒腿,在国内寻了不少医生都没有治好,包括京城的那几位国手,我都托人请过,甚至准备去美帝看看,后来苏丫头给开了一点药,现在我老伴儿已经不觉得腿难受了,前两天还念叨着让苏丫头回到龙城之后帮她再看看腿呢!”
苏禾听到张庆民对她的褒奖,十分平静地纠正道:“庆民伯,其实我的西医也不差。”
张庆民听到苏禾的这话,只当是少年心性,哈哈大笑了几句便催着顾爸爸赶紧去准备药材了,苏禾也没有再解释。
想到他在龙城听到的那些消息,张庆民有些头痛,一再犹豫要不要把龙城大学医学院做的决定告知苏禾,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想瞒着苏禾的,可是又怕苏禾知道了消息承受不住。
苏禾见张庆民愁眉不展,一张长满褶子的脸都快皱成苦瓜,笑着问,“庆民伯,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同我直接说呗,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着都替你觉得憋得慌。”
张庆民咬牙,横下心来,“苏丫头,等你去了龙城之后,要不考一个行医资格证?到时候你不用念大学了,直接到我诊所来坐诊吧,就当是帮庆民伯一个忙,你觉得怎么样?”
第72章被开除
苏禾被张庆民说的一头雾水,“庆民伯,你说什么呢?我这大学还没毕业呢,先读完大学是要紧事!坐诊的事情不着急,只要我还在龙城大学念书,我就肯定会去庆民诊所里打工的。”
就算不为了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工资,那也得为了药灵而不断奋斗啊!
钱没了可以再赚,药灵没了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张庆民咬着牙继续劝说,“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我这样和你说吧,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想再帮人看病,可是诊所开了这么多年,一时间也关不掉。于是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你来我诊所里帮个忙,起码先过渡几年再说。你的医术我能看到,西医方面的本事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中医方面却是远超于我的,你到我诊所之后,一方面把西医学一学,一方面也别把中医的东西落下,两手抓两手硬,不比你在大学里学的少。”
如果张庆民只是随口提一嘴,那苏禾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现如今张庆民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苏禾去他的诊所内坐班,这就容不得苏禾不再起疑心了。
“庆民伯,如果你听说了什么消息的话,那就直接告诉我吧,没必要瞒着。”苏禾把手中的活计放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把一双手放到哪里去才合适。
张庆民见瞒不住苏禾了,只能叹气一声,将他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你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不是和一个室友产生了矛盾么?听说你还把人给打了。现在你那室友家里找人告到了学校里,学校说给你一个档案记过,留校察看的处分,但是你那室友的家长不同意,非要让学校开除你。”
“我去帮你问过医学系的系主任,原先学校还准备深入调查一下具体情况再做论断,可是你们寝室的其他几位室友全都站出来替你的那位同学作证,说你在寝室内经常动手打人,之前你们宿管也见过你对同学动手,也去作证了,所以你的这个开除处分已经铁板钉钉,估计等你再开学去了学校就会收到通知了。”
张庆民知道一个农村的孩子想要考上大学有多么不容易,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苏禾受到被大学开除的打击而一蹶不振,故而他用尽量委婉的语句将这些话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禾,见苏禾面色如往常一样平静,他先是略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那颗心便高高地揪到了嗓子眼。
苏禾的这种反应不正常啊!
按道理说,正常人听到自己被学校开除后,难道不应该流泪伤心难过吗?
怎么苏禾的反应看起来这么平静呢!
“苏丫头,你也别和自己怄气,我知道你的人品,不过年轻人受点儿委屈也没啥,权当是一种经历。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来我的诊所上班,等开春之后我带你去京城,找几个老伙计一同举荐你参加行医资格考试,到时候把证拿到手,有没有龙城大学医学系的那张毕业证都没什么问题。”
张庆民提出自己的想法后,见苏禾不说话,以为苏禾是真的被这个开除处分打击到了,心中叹息的同时,咬牙说出了她的第二种建议。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念书,那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一个老伙计,让你直接进他的课题组去学习。他姓陈,在京城大学医学系,方方面面不知道比龙城大学好了多少,不过你去那里能跟着他一起学习,却拿不到毕业证。如果你想要那个毕业证,我估计还得再参加一个高考,正儿八经地考进去!”
张庆民是真心欣赏苏禾在中医药方面的天赋,所以他不忍心让苏禾这个人才就此埋没。
可苏禾的真实想法如何?张庆民摸不透。
苏禾苦笑着摇头,“庆民伯,不用麻烦你。我当时选择去大学读医,并不是对医学有多么的喜欢,而是因为当时填报志愿时觉得医学肯定能找到工作,不用担心端不上饭碗的问题。”
“直到念了医学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医学,既然龙城大学开除了我,那我就不念了,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去做可比念大学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