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也成为他更偏爱祝氏的原因之一。
至于自己……
玉桑甩甩头,不再多想。
刚巧热水备齐,太子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是唤她进去伺候。
玉桑看着失落离开的婢女们,彻底丢开往事,打起精神进了里间。
短短几日,玉桑已经不是一拳到底的捶蛋憨憨了。
她仔仔细细为太子搓洗了上身,又像模像样开始推拿按揉。
太子从这份殷勤里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她在问了好几遍“这里舒服否”,“那里满意否”,切得到肯定答案后,娇滴滴问出第一个问题:“郎君呀,赴长史府宴那日,奴婢要以什么身份随行呢?”
太子眼神了然,耐心的冲她微笑:“那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呢?”
玉桑艺高人胆大:“奴婢斗胆以为,是否可以郎君夫人的身份出席?”
太子短暂怔愣,旋即冷笑嘲讽:“你想做我夫人?”
不,我不想。
玉桑挺镇定:“郎君不要误会,玉桑斗胆妄言,也是经过再三思虑的。”
太子故作了然的“啊”了一声,让她说说她是怎么再三思虑的。
玉桑有板有眼道:“郎君是京城人士,江大人来自京城,所以认得郎君,可其他人并不认得。”
“奴婢虽非世家出身,却也知道,赴人邀约,若携女眷,也只能带正室出席。”
“倒也不是没有携侧室宠妾赴宴之人,可旁人看来,这是十分荒唐无度的……”
“若奴婢只作个随行的仆从也就罢了,可那日郎君亲口说,要奴婢精心打扮出席。如此一来,旁人定会揣测呀……”
她慢慢收声,软软的尾音含了几分为他而生的忧虑。
太子看着她没说话。
玉桑眼珠一动,连忙道:“郎君恕罪,是玉桑异想天开胡说八道!”
“江大人知道郎君身份,玉桑在益州长大,艳姝楼兴许也有经常光顾的朝廷命官,一旦揭穿简直惹人笑话。”
“赴宴那日,玉桑只管扮作个小丫头躲到一边,在长史府凑凑热闹长长见识,绝不给郎君添麻烦!”
太子笑了一下,心想,两头的话都被她说尽了,还说的有理有据,他说点什么好呢?
玉桑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作势要跪下请罪。
一道水声响起,玉桑手臂被擒,往前踉跄两步,与豁然起身的男人贴在一起。
玉桑被裹挟在一片温热的湿气中,身上是湿哒哒的触感。
太子高出她许多,抱着她时需微微低首,他语气带笑,咬字清晰:“该出浴了,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狐假虎威桑:你来真的?
研究娇妻旻:既然要追究刺激,就贯彻到底咯~【勾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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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夫人”两个字跃入耳朵时, 玉桑心头砰砰重了两声。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抓过干净的澡巾按到他胸口:“郎君出来吧。”
太子微微挑眉,在她抽手时自己按住澡巾, 并未追究她一闪而逝的异样。
然而, 两人白日里睡得太香,这会儿躺在床上竟毫无倦意, 两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换作平时,玉桑总有法子让自己睡着。
可太子那句“夫人”不断在脑海萦绕, 惹得她心里有些难以安抚的浮躁。
原本只是为那日行动更方便做个准备, 现在,她只觉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作。
躺平挺尸委实不是个滋味儿,玉桑挨了一阵子,发现身边的人气息均匀, 试图翻身。
但她并不知, 熟睡时的翻身, 和醒着的反身, 无论是力度还是声响都不同。
于是,她前脚刚朝里侧过身, 太子后脚就跟着翻身靠过来。
男人的手自觉又熟练将她抄入怀中,气息之间顿时淡香萦绕。
“睡不着?”
玉桑心里一咯噔,立马憋出含含糊糊倦意缠绵的睡腔:“嗯?怎么了?哈——”
还演了个有些假的哈欠。
辩听着她不走心的表演, 太子不自觉的弯起唇角。
暗夜给了人伪装的颜色,也让人在沉浸于黑暗时, 将白日里忽视的微弱情绪骤然放大。
他想到了看着她熟睡时的感觉。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只觉得看她吃饭会更香, 看她睡觉也跟着困。
自持克制的人,也会有被人牵着感觉走的一天。
可他并不抗拒,甚至在走出的那两步间,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恰似走向一个穿过山河与时光,苦苦寻找的那个结果,更是荒诞的觉得,一切止于相拥而眠那一刻,好像也不错。
这样的情绪在心间过了一遍,太子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那份眷恋。
可他也清楚的明白,这种情绪只会影响他的理智与冷静。
但这些都不重要。
明日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什么都不会因为这个晚上而改变。
连他自己也会忘记,在这一刻对她的宽容,还有对自己的放纵。
翻过怀中的假睡少女,男人气息灼热的吻了上去。
玉桑伸手要推,被他捉住手腕吻至耳畔:“桑桑,抱我。”
同样一个人,同样一道声音。
这句话的作用力远不及那句“夫人”的十分之一。
玉桑在清醒中拧眉。
真不愧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他平日里喜欢使那些招猫逗狗的小动作也就罢了。
到了夜里竟然也跟那些猫儿一般发起情来!
最关键的是,若是上一世还说得过去,她始终是古道伯伯的侄女。
可现在他分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敢这样,真是……
太不禁夸了!
她才刚刚赞许过他不在这种事上胡乱脱裤子。
玉桑觉得,有必要让他清醒一下。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酝酿气势,琢磨着说点什么来震慑他。
看清楚我是谁!
不觉得我身份低微辱没你皇室血脉了吗?
你不是来报复我的吗?
不是来追究我当日的背叛和欺骗的吗?
趁夜发疯,你也就这点本事?
掌中所触肌肤逐渐滚烫,玉桑忽然想要缩手,然后又更加坚定的捧住。
可是,她自问理智的心境,在感受到男人的温度时,忽然起了波澜。
多少人借酒发疯宣泄情绪,又有多少人心照不宣相互装傻真话假说。
玉桑把自己藏在夜色里,问他:“郎君会娶我,与我成家,一生一世吗?”
问出这话时,每多说一个字,玉桑心中便多一分震惊。
若要用一个荒诞的比喻,大概就像敌人攻来时,自己忽然一分为二,同时抗敌。
一个撸起袖子率先对抗,转头对另一个说:“我负责拖住他,你负责下狠手!”
结果另一个走到了敌人面前,软绵绵的说,“你打我,我会疼的,不打我好不好?”
一边想着要用狠招数一招击毙敌人,一边却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敌人。
让他知道,如何伤她最有效。
又像是与人争执吵架,一心想用最尖锐的言语刺痛对方,令其无言以对知难而退。
可真说出口,脑子里只有懊恼——怎么说这个了?应该说的那个才更具有杀伤力呀!
然而,说出来的话是吞不回去的,玉桑脸颊涨红,肩头发凉,索性闭上眼。
就当是夜色醉人,发了一场酒疯吧……
他凝视了她许久,蓄满冲动与念想的手,一寸一寸挪到她肩头,捏着衣衫边沿为她拢好。
被拥入怀中那一刻,她听到他梦呓般的低语:“娶你,带你回家,一生一世,都只有你……”
轰的一下,玉桑的眼睛猛地睁开,眼前却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