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把云大姑娘的绣品拿给乔大姑娘参选, 对永昌侯老夫人谎称是云二姑娘所绣, 花朝节那日事情败露……乔氏为把云二姑娘嫁入国公府,答应梁老夫人要求,把云大姑娘许配给梁公子。”
然后, 李总管又把那日花朝节上意晚说过的话全都附在了上面。
最后,写道:“云姑娘似乎一直在调查自己出生时发生的事情,她身边的嬷嬷和婢女在查一个稳婆和郎中。”
顾敬臣收到信件时刚刚与梁国打了一仗, 虽胜了,但因被梁国偷袭,伤亡惨重。
顾敬臣本就心情欠佳, 看着来信, 脸色越发阴沉。
他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写完信后,想到如今的形势,把几位副将召集起来。
“最近一个月梁国频频侵犯我青龙国, 是时候反击了。”
随着禁足时间的拉长, 乔婉莹心里越发恐慌起来,尤其是从乔琰宁口中得知祖母身边的人提了几句和孙姨娘有关的事情。
她琢磨许久, 给乔氏写了一封信, 托乔琰宁送到了云府。
“三哥哥, 你知我与意晴表妹素来关系不错,如今我与她多日未见,有些想念她, 麻烦你把信送去云家可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 乔琰宁一口应了下来:“好!”
乔婉莹的信虽然是给意晴的, 但她的目的是想给乔氏提个醒。
“祖母近来一直在提孙姨娘的事情,言语中多有谩骂。孙姨娘是姑母的亲生母亲,我知姑母待我好,所以想给姑母提个醒,最近千万不要来侯府触霉头。”
乔氏看到信的时候先是破口大骂,很快又冷静下来。
那日意晚说出来怀疑时,她确实有些害怕,不过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而且证据也已经都抹掉了。
侯府若是能查到早就把孩子换过来了。
可看着信件,她有些慌了。
若嫡母真的用心去查,会不会查到什么……
应该不会,乔氏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都是姨娘身边的亲信,事后也被老夫人处置了。外人只有负责接生的郎中和稳婆,但这二人并不知实情,只负责为陈夫人接生,事后也被姨娘处理了。
乔氏在府中慌乱了几日,让意晴给婉莹写了一封回信询问最新消息。在得知陈夫人也在调查孙姨娘时,她是真的慌了。
一个永昌侯府,一个太傅府,若这两者联合起来去查当年的事情,难保不会查出来什么。
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乔氏一出门,小荟就过来小院跟意晚打小报告了。
“姑娘,夫人出门了。穿的是婆子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意晚神情微顿。
换上婆子的衣裳出门,可见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她抬眸看向紫叶:“跟去看看。”
紫叶:“是,姑娘。”
“离远一些。”
“是。”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乔氏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紫叶回来了。
看着紫叶颓丧的脸,意晚心微沉,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被发现了,受伤了?”
紫叶摇了摇头:“都不是,是……您要找的稳婆早就死了。”
意晚怔了一下。
紫叶细细说起今日的事情:“我远远跟着夫人,见夫人到了城南,去了一个小胡同里,她跟那里的住户聊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打听什么人。等她走后我也过去了。我没问出来什么,后来想着这一片地方还没问过那稳婆的消息,便拿出来画像让人认了认。没想到刚刚夫人打听的人就是这个稳婆!稳婆当年从侯府回来后就死了,据说是因为家里太穷,晚上太冷冻死的,尸体被抬走葬了。”
意晚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了。
以孙姨娘阴狠的个性,又怎会让参与的人活着。
紫叶:“后来夫人又去了隔了两条街的金水巷转了转,似乎在找什么,但是转了许久也没停下来,最后回了府中。”
意晚皱眉。
金水巷?
乔氏先去找了稳婆的住处,那么接下来去的地方定也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她要找谁?或许,她是为了掩盖自己去找稳婆的行踪,故意去了金水巷?
紫叶:“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稳婆死了,他们的线索就断了。意晚坐在榻上细细思索手中掌握的信息。
她手中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那位曾为自己诊过脉的王郎中。
可若是让王郎中出来作证的话,证据不够有力,成功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除非乔氏自己承认,否则,谁也无法确认真相。
最终的结果就要看永昌侯府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乔婉莹了。
这般把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中实在是过于被动!
意晚沉思许久,道:“那稳婆应该不是冻死的,而是被孙姨娘害死的。”
黄嬷嬷:“可我们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什么用呢……
过了几日,意亭从书院回来了。
他并不知意晚被禁足在府中,意晚也没告诉他此事。
这几日就要放榜了,意亭心中一直在担心此事。
放榜那日,乔氏亲自套了车去看榜,然而,这一次意亭落榜了。
乔氏嘴上安慰着儿子,回了正院后,却气得大发雷霆。
她最近太不顺了。
先是婉莹无缘太子妃之位,接着范老夫人和陈夫人调查当年生产之事,然后便是儿子春闱落榜。
想到这些事多半与意晚有关,她心中烦透了,恨不得立马把这个麻烦嫁出去!
“备礼,明日去一趟安国公府。”乔氏对王嬷嬷道。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不顺了,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她得赶紧把意晴嫁到国公府去,免得这里面再出了什么岔子。
王嬷嬷:“是,夫人。”
意晚也知晓意亭落榜了,她去小厨房做了些吃食。
不多时,小荟回了院中:“姑娘,夫人明日要去安国公府,王嬷嬷准备了好些礼,好像是说要去提一提姑娘和二姑娘的亲事。”
意晚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大概知晓乔氏要去做什么了。
做完点心后,意晚送到了前院。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更黑一些。
意亭正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兄长怎么不点灯?”意晚问。
听到意晚的声音,意亭睁开眼看向她。
“嗯,没在看书就没点灯。”
意晚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意亭的桌子在窗边,这里倒是有些光亮。
意晚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准备点燃蜡烛。
意亭突然出声问了一句:“妹妹会不会觉得兄长不中用?”
闻言,意晚看向意亭,屋内昏暗,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虽看不清正脸,她也能猜到此刻意亭的神情定不好看。
兄长定然不想她看到他失意的模样。
意晚放下了火折子。
“怎么会呢?兄长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幼时会护着我,还会趁着母亲看不见偷偷给我拿好吃的。”
想起往事,意亭笑了。
意晚又细细说起二人童年往事。
人陷在回忆中,倒是对现实中的失意淡忘了几分。
不过,说着说着,意亭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察觉到兄长的变化,意晚说道:“五十多个童生中大概有一人能中秀才,五十多个秀才能有一人考中举人。兄长,你如今已经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不管你将来是否能中进士,我永远为你骄傲。”
和前世伤了腿消沉度日相比,意晚觉得如今兄长能平安健康就是最好的。
意亭看向意晚:“多谢妹妹宽慰。”
意晚:“今年是皇太后六十寿辰,想必会加恩科,明年春闱定也会加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兄长多学一年再去应试,说不定名次会更好些,殿试也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意亭语气轻松了几分:“夫子也是这样说的。”
瞧着兄长的神色比刚刚好了些,意晚起身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意亭的方向。黑暗中,朦胧一片,她看不清意亭的神色。
“兄长,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你会如何?”
若她的身世之谜揭开,永昌侯府一定不会放过乔氏。
乔氏当年换孩子之举伤害了自己,这么多年对她也不好。可对于意亭而言,乔氏是最疼爱他的母亲,是他亲近的人。
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也定不会如从前一般了。
意亭抬眸看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