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连忙把没焐热的钱塞回林北手里,嘿嘿笑说:“老板,您要不要也跟我合作?”
“你有场地做枇杷膏吗?”林北问。
“没有场地可以创造场地嘛。”阿杜眼睛放光盯着林北。
“那你先创造场地,等你什么时候创造好了,跟我说,我去看你场地环境过不过关。”林北把钱塞回阿杜手中。
阿杜把钱塞兜里,见大老板走了,他追上大老板:“您跟我说一说,怎么样才能过关?”
林北止步,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把照片递给阿杜,便带人下了山。
阿杜瞪大眼睛盯着照片,他挠了挠脸,照片上一群工人把头发全塞帽子里,穿着干净的工作服,在干净敞亮的车间内熬糖,就算把他皮剥了,他也弄不出这样的工作环境。
林北不知道阿杜的心里路程,他们一行人回到县城,第二天就乘坐旅游大巴去泸定县。
有些人起了高原反应,林北喊阿杰过来看一看,问阿杰能不能继续往前走。
阿杰从包里掏出一串香包:“这是我们藏医自己做的香包,里面放了好多中药材,对治疗高原反应有点儿效果。”
阿杰掏出香包,林北就知道这家伙要卖货。
林北掏钱买了阿杰的香包,阿杰麻溜的把香包发给有高原反应的人。阿杰拍拍手,转身跟林北说:“可以继续往前走,只要他们不剧烈运动,到了地方也别洗澡,随时吃几块糖,就不会出大问题。”
林北见邱文嘉、齐秋没出来阻止,他就知道阿杰没瞎说。
旅游大巴继续往前行驶,下午三点前到了泸定县。
林北没给大家安排活动,让大家在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林北依旧让大家在招待所休息。
到了第三天,队伍里有高原反应的人症状减轻了,林北让这些人在招待所附近活动,他带其他人去看泸定桥。
泸定桥用13根铁链连接两岸,12164个铁环环环相扣连接而成,桥身全长103.67米,用四指宽的木板搭成的桥身,人走上去,桥身摇摇晃晃,脚底下是碧蓝的河水。②
阿杰说等到夏季雨季到来,河里的水是浑浊的,河水就从脚下湍急汹涌流过,人往下看,免不了心生惧意。
林北只来得及走一趟泸定桥,匆匆看一眼依河而建、背后就是高山的县城,就带着旅游团离开泸定县。
他们离开的这天,林北看到了雪山。
从泸定县离开,一行人回到了石棉县,有高原反应的人立刻没了高原反应,这些人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要跟着林北四处乱跑,林北没同意,找人看着他们在招待所休息两天。
林北放慢匆匆的脚步,带着旅行团逛这座城。
这几天,林北每天和黄益民通一次电话,然后抛开所有东西,让自己没有任何杂念寻找这座城市留下的历史痕迹。
28号上午,林北到大渡河畔走了一遭,他散步回到招待所,看到了阿杜。
阿杜看到林北,眼睛一亮,拽着蜂农谢来峯疾步走到林北面前,他笑着说:“老板,他就是蜂农谢来峯。”
林北让许树把大巴车门打开,带两人到大巴车上说话。
谢来峯家三代人养蜂,有固定的大客户,阿杜找上他,兴高采烈跟他说有一个大老板要包了他的蜂蜜,谢来峯兴致缺缺听阿杜说话。阿杜要带他来县城见大老板,谢来峯不想来,阿杜说尽了好话,生拉硬拽,把他弄到县城。
因为谢来峯被阿杜强迫来的,又被阿杜拽上大巴车,他脸色有些不太好,坐下后,就没有说话。
阿杜戳了戳,见谢来峯依旧拉长脸,他尴尬朝林北笑笑,眼珠子转了转,率先开口说话缓解尴尬:“老板,你们去泸定县,玩的怎么样?”
“有几个团员高原反应有些严重,匆匆走了一趟泸定桥,就回到石棉县。”林北含笑说。
阿杜绞尽脑汁,跟林北多说几句话:“我听到一种说法,就是第一次去,反应强烈,下次再去,情况就会好很多。”
“是吗?那下次我来西南,再去一趟泸定县。”林北说。
林北也看出了阿杜的尴尬,主动问他:“你场地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杜挠头:“我可能没办法准备场地了。”就算他掏光家底建场地,他那点钱只够铺地板,更别提盖厂房了。
对于阿杜的回答,林北一点也不意外。他等阿杜缓解了尴尬,问:“你这儿有罐头厂吗?”
“有。”阿杜说。
“你知道罐头厂的位置吗?”林北又问。
“知道。”阿杜。
“你给司机指一下去罐头厂的路,之后我让司机送你俩回去。”林北说。
大老板没和谢来峯聊蜂蜜,应该看出了谢来峯的不情愿,阿杜尴尬极了。
林北打开车窗,喊胡翔上车,让何铮带上照相器材上车,又喊许树开车。
何铮扛着器材上了车,林北让许树按照阿杜指的路开车。
在阿杜的指引下,旅游大巴从罐头厂门口经过,留下了林北、胡翔和何铮,驶向远处。
车上的阿杜十分后悔,他不该强迫谢来峯来,他扒着车窗看离他越来越远的大老板,后悔到达了顶点。
他只要维护好老客户,就不愁蜂蜜卖不出去,所有谢来峯不理解阿杜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虽然加上司机,车里只有三个人,但制造了一车乘客沉默带来的凝重气氛。
许树开口说话,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跟两人说他遇到大老板之后,发生的事。
阿杜听了许树的故事,忍不住唏嘘,开口问:“大老板一天给你30块钱,还找人给你的车做了检修,还没问你要钱,带你妻儿旅游,让你们一家四口跟旅游团吃住一样,真有这么好的事?”
“他人好。”许树握紧方向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人也未免太好了。”阿杜喃喃道。
“世上坏人多,但也有好人,好人、坏人我都遇到了。”正是后来一个好人主动朝许树走来,许树的生活又有了希望。
许树和阿杜谈好人坏人的时候,林北三人进入了罐头厂,林北如愿见到了罐头厂厂长。
第198章 198
石棉县是一座美丽的小城, 南方老板到西南做生意,路过石棉县,都会在石棉县待上两天。他们就像一阵风, 从石棉县刮过, 匆匆的来, 匆匆的走,只在厂长申道忠眼里留下了背影。
林北说他从石棉县路过, 在这里休整两日, 启程去泸定县, 又回到石棉县待了四日,申道忠有点儿小吃惊。
这几天, 林北总爱一个人去大渡河畔散步, 或是顺流而下,或是坐石头上看湍急的河水搅碎一池阳光, 遇见有人到山里拾菌菇,又在相同的地点遇见他们满载而归。
自重生以来, 时刻处在紧绷状态的神经得以舒缓, 来自灵魂深处的放松,让林北整个人处在一种惫、困的状态下,不是提不起劲做事, 只是更想一个人待着,发一会儿呆。
这种状态下的林北,即便见到了申道忠,也不那么迫切跟申道忠谈合作。
但申道忠不知道林北的情况, 他觉得林北是少有的肯花费大量时间了解这座城的南方老板。
水果罐头厂, 也不是什么技术含量高的厂,申道忠不怕林北偷学技术, 大大方方带林北参观车间。他边带林北参观,边跟林北介绍他们厂生产哪些罐头。
“我们厂生产的黄桃罐头,黄桃产自石棉县下面的村,果肉紧实,脆,甜中带着酸,深受男女老少喜爱。”说到黄桃罐头,申道忠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两分,没办法,他们厂生产的黄桃罐头太受欢迎了,他低调一点,都是对黄桃罐头的不尊重。
申道忠的声音勾起了林北的回忆,去年他家小孩在医院看病,他答应他家小孩,给他家小孩办一个黄桃罐头厂。
林北恍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回忆里有了现在聪聪的身影。
少年的聪聪站在校门口,看到他推车走向他,眼睛亮了一瞬,大声喊:“爸爸。”
现在的聪聪看到他远行归家,奔向他,喊:“爸爸。”
两个画面在他眼前循环播放,林北朝他们微笑。
林北的笑容很温暖,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情,申道忠被他的笑容感染,笑着说:“我有一个梦想,就是看着我们厂的黄桃罐头走向全国。”
“给国家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们国家未来必然繁荣强大,火车提速,在西南修建多个民用机场,大力修建公路,那时我们到西南只需要几个小时,你们厂的黄桃罐头运往全国,也只需要几个小时。”林北说。
申道忠按照林北描述的画面想,发现他想象不出来。
“我发现你们南方老板有一个共同特点,敢想。”申道忠说。他接触过不止一个南方老板,南方老板说不切实际的话,他以为南方老板在开玩笑,最后发现人家真这么想的。
“人呐,不去想,就不会去做,不去做,就一定不会实现。”林北说。
申道忠推开门,带他们进办公室,他打开档案柜下面的柜子,弯腰拿出几瓶黄桃罐头,费劲拧开盖子,把罐头递给林北和林北带来的两个人。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有工夫回应林北:“我呢,不费那劲想眼前看不见的事,只想7、8月份黄桃下来了,多采购一批黄桃,多做一批黄桃罐头。”
林北今天不打算提枇杷,申道忠亲手递给他提枇杷的由头,林北哪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便顺势他问:“还有半个月,枇杷就可以吃了,你们厂不做枇杷罐头?”
“等枇杷大量上市,大家把一年量的枇杷全吃了,也就不馋枇杷了,就没有多少人买枇杷罐头。”申道忠说,“不能因为枇杷罐头不畅销,就不做,我们会少量做点。”
“你们厂还有枇杷罐头吗?”林北问。
“枇杷马上上市了,厂里还剩百来箱枇杷罐头,正好赶上妇女节,我把枇杷罐头当做福利发给厂里的妇女了。”申道忠说。
林北遗憾道:“枇杷不耐放,也不耐运输,我已经放弃带枇杷回家,想买点枇杷罐头带家,给家人尝尝。”
申道忠思索片刻,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4月15号之前离开。”林北说。
申道忠十分遗憾说:“我们厂5月份做枇杷罐头,那赶不及做出来给你了。”
林北说:“他们总会有机会吃到枇杷。”
被林北乐观心态感染,申道忠笑着和林北继续聊天。
快到中午了,林北婉拒申道忠挽留,带人离开罐头厂。
申道忠送林北三人到罐头厂大门口,目送林北一行人上了一辆旅游大巴,林北坐在窗边,朝申道忠挥手,申道忠挥手,目送旅游大巴驶远。
旅游大巴上,许树停车让骡子,回头看老板,老板心情很平和,他回过头,继续开车。
“阿杜下车前说,他一定给您找到愿意和您合作的蜂农。”许树目视前方说。
林北的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许树身上:“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返程,路过汉源,在汉源待两天,可以在那里找一找。”
“嗯。”许树心情因为林北的话好上许多。
林北留在石棉县等黄益民给他关于柑子的反馈。
回到招待所,林北就把旅游团分成十个小队,让小队长带各队的成员在城区内活动。
林北每次从外边回来,都会瞥几眼日历,日历从“28”跳到“31”,林北的心跳到嗓子眼上,不再出门。他留在招待所里无事可做,他给自己找事做,看书、写字。
他手腕上的表,三个指针同时指到“12”上,林北放下笔,站起来,跑到大厅。
值夜班的招待员正在打盹,听到脚步声,抬头,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你有什么事?”
“等电话。”林北调解急促的呼吸说。
招待员哦了一声:“你等吧。”趴在柜台上继续打盹。
林北在这边等的焦急,黄益民在火车站等的也很焦急,他等一车厢货,也在等桑超英。